“張滿月, 回來吃飯”。

“滿月，你娘喊你吃飯”。

“好……”

“滿月娘, 滿月聽到了”。

這番話從張滿月三歲后，每天會在山谷里響兩遍，快半年了，傳話的人都習慣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著頭著屁的小胖孩走進廚房，“娘，啥飯？”

著肚子的人回過頭, 眼就是溜溜的一片，“張滿月，你不，都要四歲了還著屁在山谷里晃, 子扎小鳥？”

“娘, 你還沒說做的啥飯”, 滿月走近灶臺, 踮著腳想要看到鍋里。

“你鼻子聞的是啥味就是啥飯，去把腳洗干凈, 子穿好，穿上草鞋，就要吃飯了”，秋把滿月趕出去就把鍋里的青菜片湯給盛起來, 昨晚蒸的饅頭拿四個和糜蒸蛋放在篦子上, 繼續燒大火, 等片湯吃完了，鍋里的也好了。

滿月進來看見碗里綠油油的，撅著說：“又要吃青菜……”

“都沉碗底了, 吃吧，保證你吃了還想吃”，秋端起碗喝口湯，肚子里有個娃就是的快，肚子了就心慌。至于滿月的抱怨，都不耳，他胃口好，喜歡吃，但只要味道好，什麼菜都吃，就是他爹影響，青菜多就要嘟囔幾句。

這不，剛放下碗，滿月的小碗也空了，又給他撈半碗，起把蒸的灰面饅頭撿起來，蒸蛋也給端上桌，“先把碗里的吃了，等蒸蛋和饅頭不燙了再吃”。

“我等會兒，想饅頭蘸湯吃”，但滿月的眼睛是盯著蒸蛋的。

秋給他掰一小半饅頭放碗里，他都給泡湯里搗碎，又挖勺蛋也給和里面，湯湯水水、黃黃白白的，他吃的一臉滿足，秋看到他碗里的都吃不進去了，只好端著碗拿個饅頭坐出去吃。

飯后，滿月端著碗湯泡饃泡蛋去給小驢吃，小驢這胎和上胎一樣，都是一個崽，敞著給狗崽吃，吃的嘟嘟的，滿月給它起名，至于小驢第一胎下的狗崽，都沒懷孕，這片地方暫時被一只狼霸住了，想要懷孕生崽只能離家流浪。

大夏天的，正午太最烈，滿月也老實的坐到盆里，讓他娘給他洗洗上的汗和土，秋拍拍他屁：“穿上鞋，到炕上睡覺去，娘洗個臉洗個腳也進去的”。

就著滿月的洗澡水，秋把腳洗干凈，舀水潑在石塊兒上，赤腳在上面走幾圈，松泛多了。進到山，滿月已經睡著了，秋把炕邊的板凳搬走，以防滿月醒了自己下炕跑了。

剛躺下去，滿月就聞著味了，湊到邊，索著住的角，小胖子渾都溜溜的，服在上總是掛不住，只好拿個的服給他蓋著，握著他的手給他換個角著，翻個，背著他睡。

“娘，娘～”

秋還沒醒，就聽到“娘”這個字的調子越拉越長，睜眼就見滿月蹲在頭邊，“往后退一步，屁都要挨著我的頭了”，得虧洗了個澡，要不做夢都是臭味兒。

“娘，你把凳子又給移走了，我下不去”，滿月后退一步，坐他爹的枕頭上，看著他娘翻個對著他。

下不去就對了。

“忘了，下次不挪，再躺一會兒，妹妹還沒醒”，秋還沒睡好，想再躺一會兒，擔心滿月出去了下水，他還小，要看一點。

滿月湊到他娘肚子那里，，沒靜，“妹妹還在睡覺”。

“嗯，你看著，妹妹醒了喊娘”，然后秋又睡了，等醒的時候，滿月也抱著的肚子睡著了，剛一下，滿月也醒了，“醒了？起來吧，娘陪你一起出去玩”。

滿月背著專屬于他的小背簍，走在秋前面，見人就笑瞇瞇的喊，見狗了就招呼，一路上閑不下來，秋在他后面像是個大家看不見的跟班，都忙著去逗滿月去了。

直到出了山谷，耳朵邊才清凈下來，滿月是個自己能跟自己玩的開心的孩子，他拿個鏟子去鏟草、挖土，捉蟲子，然后把背簍里堆滿的草拖到他娘旁邊，由他娘把不能吃的的給扔了，他在旁邊看著心疼的直氣，撿起被扔掉的草，仔細的看，還給摟一團說要去給埋坑里，過不了多久，又要拉著他娘的手去看撒網捕魚的，撿一兩個不要的小魚苗，在手里玩的鱗都掉了又要放水里，不是生死的問題，只是玩膩了。

等有小孩出來玩了，他就跑去找人家玩，秋坐在草地上看著，用小鏟子挖公英，等滿月過來了再招呼滿月把這些公英裝進他的小背簍。

玩到太落山，秋該回去做飯了，“滿月，娘回去了，你回不回？”

“不回，等爹”。

“那你就站這里，跑遠了就看不見你爹了”，秋提著他的小背簍，慢慢的往回走。

“好”

秋著肚子，這胎和懷滿月的反應不同，不吐，也沒怎麼腫，肚子也沒懷滿月那麼大，鐵牛一口咬定是他的乖兒來了，還教滿月喊妹妹，喊得秋也不清懷的是兒子還是兒了，做的幾個夢都是個兒子，還被鐵牛說夢都是反的。

再生個兒子，跟滿月差的還不到四歲，就怕到時候兩個兒子都看中了山下的姑娘，聘禮付不起啊，也想要個兒，長的像滿月就很漂亮，兒又心，兒子越大跟娘的話越，以前滿月多粘自己啊，現在是出門了不不喊不回家。

但想想又慶幸滿月不粘了，已經懷9個月了，說生就生，滿月要是粘人，兩個孩子帶不了。

晚上，離的老遠就聽到滿月的大嗓門了，秋走出去看，好家伙，坐他爹脖子上，能不樂？

秋打趣洗脖子的男人：“不？”

鐵牛憋著笑，“我兒子渾都是香的”。

“不嫌棄，你洗啥脖子？”

“香味兒怪刺鼻的”，鐵牛側著脖子深吸口氣，沒味了。

秋悶笑。

被談論的小胖子，抱著走過來，小驢在后面跟著，秋看他抱個狗像是掐捆草，“你個混小子，又去禍害狗崽，你看把小驢心疼的”，接過狗崽，送到狗屋里，小驢站在原地看著沒跟過去。

鐵牛把滿月撈過去，洗洗爪子，把臉，一只手還按著滿月，防著他跑了，那架勢像是要給滿月褪皮。還好他兒子也糙，就站那里仰個腦袋，隨他爹折騰。

飯后，滿月跑出去湊熱鬧，鐵牛在家理帶回來的獵，秋坐凳子上看著。“我已經給娘說好了，等你生了，來照顧你，到時候我把滿月送到大姐家讓他跟著幾個哥哥玩，剛好大姐照看喜鵲，讓滿月跟妹妹玩，我晚上回來了再給他接回來”。

“行，就照你說的來”，秋也沒意見，還好三哥家小金橘和二哥家小河都能離開人了，要不婆婆得長八只手才忙的開。

鐵牛收拾完了，兩人剛出廚房，就聽見有人說：“大嗓門，你這屁又圓又白，就是不知道不溜”，滿月的聲音沒聽到，真正的大嗓門再次響起：“你說溜不算，我了才知道”……

秋推一把鐵牛，“快去接你兒子，天天個屁，都快被人遍了”。

鐵牛故意走的慢吞吞的，“我兒子又不吃虧，越盤越圓，也讓們見見好東西”。

“原來你屁就是這樣盤圓的！”秋上前拍了拍他屁。

“我不知道我的，但我知道你的是的”，鐵牛賤兮兮的說了一句，拔就跑。

直到他跑遠了，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不是屁。

呸，臭不要臉。

……

滿月早上睜眼坐在炕上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他家，炕下也沒有板凳，只能扯著嗓子喊“娘？爹？”

然后他阿爺跑進來，“小胖孫醒了？來，阿爺給你穿服”。

“阿爺，我爹娘呢？”滿月順著他阿爺的作胳膊。

“你爹娘早上進山了，就把你給我送來了，中午就回來，待會兒吃了飯去跟哥哥姐姐們玩，中午你爹來接你”，鐵牛爹擔心滿月知道他娘在生娃，哭著喊著要回去，那他可治不住啊，只能說瞎話，等那邊好了再給送過去。

“中午來接我？”

“對”

“吃什麼飯？我了”，知道他爹會來接他，滿月也就安心了，走在他阿爺前面要去吃飯。

只有粥，早上天還沒亮，鐵牛就抱著睡著滿月過來了，喊了他娘和他大嫂二嫂過去給他媳婦接生，至于早飯，他只會煮點粥，想著三兒媳在家，就端兩碗稀粥領著小胖孫去蹭飯去。

好在今天鐵牛來喊人喊的早，家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滿月娘要生娃了，要不見著滿月得禿嚕。

還不到中午，鐵牛娘和他大嫂二嫂就回來了，家里男人都進山了，只有他三嫂在家里帶兒子和滿月，“生了？小子還是姑娘？”

大嫂好笑，“是個小子，你沒見鐵牛那個樣，認定了是個姑娘，抱著孩子了還把開了瞅”。

“我們這四兄弟，就老三有個兒，都是兒子，山里的男人盼兒生兒子，山下的人都盼兒子，結果凈生兒”，二嫂語含打趣，卻讓三弟妹接不住話。

只有婆婆說：“那你們都別盼，就有兒子也有姑娘了”。

們說話的時候，滿月就在地上坐著挖土，從頭聽到尾，也不知道他娘給他生了個弟弟。中午他三娘家的飯都好了，他爹也沒來接他，因為他三娘說吃了飯送他回去，他就坐凳子上使勁飯，吃到一半，他聽到他爹的聲音了，勺子一扔，顛顛的跑出去，“爹，來接我”。

鐵牛跟他三嫂打個招呼，抱著胖小子往家走，路上他給滿月說：“滿月，你有弟弟了”。

“山里撿的？”

？？

“誰給你說山里撿的，你娘生的，你回去就能看見了”。

“娘肚子里是妹妹”。

回到家，滿月見他娘躺在炕上，他娘招呼他，“來，大兒子，這是你弟弟”。

滿月沒什麼反應，低頭看看，直說丑。

直到第五天，秋下炕走路了，滿月著的肚子喊“妹妹”。

這時秋才反應過來，滿月覺得炕上的弟弟不是生的，好一番解釋才讓他知道弟弟就是他娘生的，還翻開包被指給他看，跟他一樣的是弟弟。

至于妹妹怎麼變了弟弟，誰也說不清，就他爹賤，又讓滿月喊炕上的小娃喊招妹。

被秋把耳朵揪的通紅，還不許他給二小子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