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現在每天早上都是跟著他爹一起起床, 父子倆簡單的吃點就出門，滿月還能去他大姑家蹭飯吃, 他爹就是晚上剩什麼飯早上吃什麼了。沒過幾天，鐵牛就熬不住了，肚子沒有吃撐，覺一整天都是著的，只好每天晚上回來，在秋的口頭指導下，可勁兒的炒吃。

人都是對別人的手藝全方面的挑剔, 自己把菜炒糊了，一點兒都不嫌棄，還說焦香味兒下飯，他第一頓炒一大碗, 糊的沒有一點菜油, 蒜苗都焦了, 他還給吃完了, 結果到了半夜，肚子疼的恨不得睡茅坑里, 最后還是秋起來給他熬一碗地錦草藥，在拉了半夜后終于能躺炕上了。

銅鑼聲響起的時候，鐵牛估計就睡了兩個時辰，沒睡好腦子都是昏的, 躺炕上都不, 就滿月準點起來了, 神神的在炕上打轉，時不時的踩他爹一腳。

秋看鐵牛這樣子是不能進山了，就把滿月提溜下去, “自己帶著小驢和去你阿家吃飯去，然后告訴你阿爺，你爹吃壞肚子了，今天不能進山”。

好不容易能自己行，滿月下了炕就往外跑，結果門打不開，也不進來，就站門口喊“娘，門沒開”。

懷里這個被吵的皺眉頭，都開始癟了，秋給鐵牛一腳，“快去給你大兒子開門去，小的醒了你也別給我睡了”。

一提小的這個，鐵牛爬起來就去捂他大兒子的，人都送出去了，但對他爹的心話“爹，我給你帶飯回來”，把他弟弟徹底給吵醒了。

“你爹不吃，清腸子”，氣死了，小心著注意著這個祖宗還是被吵醒了，小的這個是個真磨人，一旦哭了，不累得睡著那是不帶停的，吃的時候都還能邊吃邊噎。鐵牛著鼻子進來，秋瞪他一眼，抱著小聲哭的兒子輕輕拍著，然而沒用，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十天前秋聽著小兒子哭個不停還心急，現在已經習慣了，也不管了，隨他去，反正哭聲也拿的準，哭的時間長也沒傷著嗓子，“去給我燉湯去，多燉一只，你也吃，別去炒菜了，你折騰不起”。

但就吃了兩晚上的燉，他就吃膩了，想吃麻辣兔丁，要折騰的去學炒菜。山門關嚴實，秋站在門后邊，鐵牛在灶屋燒火炒菜，不懂了就站灶屋門口大聲的問，滿月那個湊熱鬧的，就站在外面空地上學舌，記著半扎話興沖沖的去給他爹說，灶屋里鬧哄哄的，可以想象明天婆婆來了看著七八糟的灶屋又要罵兒子。

吃飯的時候，秋不讓滿月吃他爹做的，把給燉的湯里的都給他吃，別去饞他爹那刺鼻的兔，傻蛋，也不知道撒了多花椒，麻的直咧還一塊接一塊的吃。

“好了，別吃了，吃完了肚子又要疼了，挖個坑埋著去，別再把狗子給禍害了，今晚還是吃湯泡餅吧，脯你都給吃了，再給燉的瓦罐下面燒把火，打幾個荷包蛋，你兒子也沒吃飽”，秋實在是看不下了，聞著都吃不進去他還要著頭皮吃。

晚上滿月睡了，鐵牛小聲的說：“我還是要學著做飯，我總不能在你每次懷孕生娃的時候都指著娘來幫忙，以后滿月和老二大了，也不能都打發到別人家啊，我學會了以后你不想做飯的時候我也能替把手”。

秋咽了口吐沫，這段時間的厭煩被這番話給消散了，沒想到，鐵牛學做菜是替著想，因為坐著月子，什麼都干不了，眼睜睜的看著家里越來越，每次老婆婆來收拾，都臉紅，所以在鐵牛還不停的折騰的時候，就滿心的煩躁，想發脾氣，想砸東西，還好滿月那個跟屁蟲每次都在，讓有氣沒地發，還好。

秋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好，我教你，咱們先從簡單的學”。

第二天早上，鐵牛和秋在的時候就醒了，把昨晚臨時泡的雜糧給放鍋里熬，架上柴禾，鐵牛把老二的褯子給提到外河給沖沖，再急急忙忙的跑回來，還好，火沒熄，繼續燒火的空擋，把褯子也給了。

粥好了盛碗里晾著，按秋說的，用灶里的火星來煎蛋，雖然速度慢了點，但煎的蛋個個兒金黃，外層是微焦的，蛋黃是流沙的，再撈點腌酸菜，一頓味的早飯就好了，滿月吃的滿流油，鐵牛也是喜笑開的，覺得早起了一會兒值得，早飯做了褯子也洗了，婆娘和娃都高興。

飯后鐵牛利索的進山了，秋看著小聲嗚咽的兒子，思考著是不是沒起名字的原因，天天搭搭的，可又起什麼名字呢，特別是有滿月這個有意義的名字在前面杵著。

等見著鐵牛了，秋問：“我生老二的時候你在外面看見什麼了？”

“可多了，月亮太都見了，山里外的東西我也都看到了……”

“有太和月亮，但我在山里只有油燭亮，就燭吧，娘哎，起個名字真難，還不如從滿月開始就用草藥取名字”，好不容易把第二個娃的名字取了，秋叮囑鐵牛，以后再生娃，他除了燒熱水就盯著外面，給他心的娃想個名字。

……

秋終于出月子了，鐵牛娘也松口氣，可算不用做兩家飯了，不僅要給人做飯，還要給狗做飯，大熱天的燒火，那是出了汗又給烤干接著又出汗，腦袋都是懵的。

秋接手了做飯，每天早上還沒熱的時候，就抱著小兒子，帶著大兒子，后又跟著兩條狗，一起去挖點菜，還有就是找野蒜薹，這個季節蒜苗已經不能吃了，但腌蒜薹和鐵牛都喜歡吃，種在門前的不夠，就只能出來轉悠著找了，好在滿月也喜歡這個活，背著個小背簍，走路一顛一顛的，看見他吃過的野菜，不用他娘說話他就蹲下去給挖起來了，這個時候沒有一點不喜歡吃青菜的樣子。

太大了，秋再領著滿月回去，小驢和它的兒子都在河里打個滾，沾了狗就往山里鉆，山里林子深又有過山風，涼快著呢，它們會在太落山后再回來。

滿月每次看到小驢和他的下河了，他都眼的看著，因為他娘告誡他不許下河，小孩下去了就起不來，再也見不到娘和爹了，所以他每次都是蹲在河邊看著，也不耍賴要下去。

秋看他牽著的子，跟著的腳步走，腦袋卻撇著往后瞅，“好了，晚上回來讓你爹帶你來河里洗澡，但沒有你爹帶你的時候你可不能下河，娘知道了會哭的”，滿月已經很聽話了，想下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秋擔心憋的太狠，他會著下水，還不如讓他跟著他爹時不時的下水過個癮，有個盼頭也不至于他著來。

“娘，我很聽話的，你不哭”，滿月先是高興的蹦著走，又向他娘保證爹不在不下水。

然后整個下午都盼著他爹回來，太落山了要跑到山谷外面去等他爹，但秋要做飯，燭也要有人看著，只能把滿月留下來，“別去，就在家里等，你爹肯定是先回家吃飯再去洗澡的，你幫娘看著弟弟好不好，娘做飯，吃了飯你和你爹一起去河里洗澡”。

“好，那娘快做飯”，滿月徑直往山走。

乖孩子。

鐵牛回來后，聽秋說了，洗個手進去看他兩個兒子，還沒說話，就見滿月爬到炕上去了，挨著他弟弟睡著了，手還放他弟弟肚子上，而燭卻是醒著，眼睛咕嚕嚕的轉就是不吭聲。

真是他的乖兒子。

鐵牛把老二抱起來，老大也醒了，“滿月醒了？快，起來吃飯，你娘做了”，看他還坐著愣神，另一只胳膊把他抱起來，兩個肩膀一邊一個腦袋。

等坐在桌邊了，滿月才反應過來，溜下板凳去坐他爹上，親親熱熱的喊爹，聽的秋牙酸。

“我說，你們老張家浪里浪氣的作風有了傳承啊，滿月小小年紀，撒賣嗲隨口就來”，秋有些酸，兒子跟撒的時候越看越覺得兒子乖，但兒子沖著別人撒，又覺得刺眼，男娃子撒什麼，簡直讓人起皮疙瘩。

“咦……我浪里浪氣的時候你可著呢，兒子撒個你就眼紅，不僅是滿月，你看著，咱家的老二也得會這套，即能哄娘又能哄媳婦兒”，他給看著滿月的老二來個彈舌，他就小一抿，笑了。

“嘖，老二投錯了胎，多了個把兒，這副樣子越看越像我姑娘”，鐵牛夾了一筷子喂到滿月里，開始胡說八道了。

滿月吃飽后就圍在他爹邊打轉，一眼又一眼的盯著他爹的筷子從盤子移到邊，再移到碗里，恨不得著他爹的把飯給倒進去。鐵牛才開始還慢吞吞的逗他，但沒過一會兒，又覺得那樣子太可憐了，拎起滿月夾在胳膊彎里就走，“你吃完飯了把菜放鍋里，我洗澡回來了再吃”。

只聽滿月咯咯的笑聲傳來，秋也滿臉笑容，給懷里只會吃的娃娃說：“呦，哥哥跟爹爹走了，不帶你，小可憐……”

等到秋都上炕了兩人都還沒回來，自言自語道：“洗這麼長時間，皮都要泡破了”。

直到都要出去找人了，才聽到滿月的聲音，走出去一看，滿月溜溜的被他爹背著，鐵牛穿著淋淋的子，手里拎著兩人都臟服，秋抱怨：“洗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為你倆不回家了呢”。

鐵牛把滿月遞給，進山去換子。

滿月把他娘的手放到他小鳥上，悄咪咪的說：“我爹的比我的大好的好多，是我見過最大的”。

小鬼頭，你也就見你爹一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