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驚恐地掙扎起來，愣是沒說一句話，吳來酒等得不耐煩了，手掐滅它，又萬分暴躁地抓過下一只。

“老吳，這些黑影是吃了固魂丹的妖魂。”侯滿堂呸掉一只斷臂，皺眉道，“問是問不出來了，得自己找，我瞧著這山上的妖氣不尋常，再不快點那丫頭真就危險了。”

“我是來救的嗎？”吳來酒氣不打一來，“我是來找算賬的，誰管危不危險，死在外頭也跟我胡府沒關系……嘶，孫子，老子不發飆，還真把狐貍當小貓！”

劈手打散一個咬住他后背的妖魂，吳來酒狠狠一跺腳，長嘯一聲。

整個戰場上的狐妖頓時響應，跟著仰頭長嘯，嘯聲帶著極強的妖力，震得大地又是一抖。

樓似玉呆滯地看著，覺得不可思議，想笑又皺了眉。狐族的人怎麼會來呢？他們是慣常不喜歡蹚渾水的，上回被殃及都氣得要命，恨不得抓回去活剮了取丹，眼下又怎麼會召出這麼多的族人來戰場？

狐族向來被說族落凋零，族人稀，是因為狐妖大多散居，有自己的府和山頭，要將他們全召集起來十分困難。但眼下，這席卷戰場的狐妖數量，足以與當年父王還在之時的慶典參與數量媲。

裴獻賦沉著臉揮手，“刷”地一聲，水鏡消失，在面前的只剩下他譏誚的雙眼。

“你在高興什麼？”他冷笑，“原來宋立言的生死在你心里這麼不重要。”

頭疼裂，樓似玉手按住額角，剛想給他一爪，卻聽見旁邊突然響起一陣咕嚕聲，像誰家貪吃的孩子在大口大口喝湯。

三人皆是一怔，樓似玉側頭，翅抬眼，就連裴獻賦眼里也劃過一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

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亡靈，正以眼可見的速度在減，一個個猙獰的骷髏頭慢慢扭曲了長條，像旋渦一樣，被吸進了一個小東西里。那小東西滿足極了，嗡嗡嗡地飛起來，變得有一人高大小，鼎口張開，將自己主人周的最后一堆亡靈也吞了進去。

污穢的泥濘消失，宋立言仍舊是橫著獬豸劍的作，周被白包裹，纖塵不染。

他抬眼，看向震驚的裴獻賦，又看了看樓似玉，一沒得意，二沒繼續進攻，倒是悶聲問了一句：“真的嗎？我不重要？”

語氣委委屈屈的，似乎在撒。

樓似玉：“……”

裴獻賦：“……”

翅：“……”

“我是不是又被妖怪騙了。”宋立言仿佛沒看見面前這三人被雷劈了似的表，猶自難過，抱著獬豸劍垂眸，“你不是說最喜歡我了？”

抖著手抹了把臉，樓似玉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非要說個一二的話，就好比看見一口油鍋，以為自己要被扔進去炸了，結果下去才發現是溫泉，旁邊還有丫鬟心地遞來甜點。

并且這甜點也太齁人了。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覺得你不重要，你是最重要的，我最喜歡你，如果你死了，我也會陪著你去死。”

宋立言挑眉：“當真？”

“當真。”

裴獻賦一忍再忍，見宋立言還有要頂著這副委委屈屈的表開口說話的意思，實在忍不了了，劈手甩出一道強勁的妖氣，重振蝕骨陣，讓無數亡靈再涌出來，勢必要把他連人帶一塊兒封死！

然而，宋立言這回沒有再出吃力的模樣，滅靈鼎護在他側，蝕骨陣出來多亡靈，那頭就吞進去多，半只也無法近他的。

“千載之前，尤蚩自持妖力強大，以為區區凡人不足為懼，所以敗在了我手里。”宋立言抬步朝這邊走過來，眉眼如松如柏，出一子清氣，含笑道，“千載之后，你也一樣。”

裴獻賦用力灌著蝕骨陣，可那滅靈鼎像是吃不飽一般，不管亡靈涌得多快，它都全吞了進去，他不敢置信地搖頭：“不，不可能，你的法力被限制，它不可能吞這麼多東西。”

的確是被限制了，比起在山下，他現在至多能使用五修為。但裴獻賦實在太小看了宋承林，他魂魄里積攢的修為和法力強大到自己都吃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連一只狼妖都敵不過。

“你殺了很多的人，從浮玉縣的第一任縣令開始到后來戰死的上清司之人——宋立言這一世，你要償還的人命就數不清。”他走到了他面前，垂眸看他，“所以你死也不夠，你想要的東西會毀在你面前，你的謀，永遠不會得逞。”

裴獻賦后退幾步，瞇眼失笑：“你在說什麼夢話，我的大功已經告，任你再厲荏，他也是要醒了！”

像是響應他這句話一般，山突然開始震，無數鐘石墜落，地面崩裂，黑紅的巖壁拉開，出原有的和脈絡。巨大的石臺應聲而崩，長的經脈破土而出，蜿蜒盤結進那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穹頂。

經脈之下，一顆跳著的巨大心臟頂著五十的妖陣，顯出了它原本的面目。

這山……是尤蚩的腔。

樓似玉呼吸一窒，了拳頭跌跌撞撞地撲去宋立言邊，咬牙朝他道：“快跑！”

“樓姐姐！往這邊！”翅大喝一聲，抓住了的手。

裴獻賦之前的玩笑話是真的，尤蚩破封的這一瞬，他們才有機會逃出這山，但同時，五大妖王丹齊聚尤蚩的腔，他在給予他們妖力的同時，也讓他們的妖力與自己的相融合，借力破封。

那妖陣只是為了方便他們提供妖力給外頭的邪祟，和翅就算沒站在上頭，也了尤蚩破封的幫兇。

心里沉得厲害，樓似玉來不及想別的，抓著宋立言就與翅一起從出的穹頂飛了出去。

烏云蔽天，山搖地，狂風摧折萬，一道驚雷自天而下，岐斗山主峰再裂一道深淵，由峰頂直達山底，引山洪洶涌而出，在場所有生靈都被卷進沙塵里。

朱厭出，狙如啼，天地將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