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說陷害義兄的另有其人？”紅拂吃了一驚，追問。若論江湖上的閱歷，比婉兒深了不止十倍。但涉及到世家大族們互相傾軋的手段，心中就乾淨得如一張白紙，本無法和婉兒相提並論。

“當然，突然造謠說河東李家要舉兵清君側的那個人纔是真正的兇手！我父親雖然早有重整河山的心思，卻一直覺得時機不到。此人憑著一個謠言，不但毀了仲堅辛苦開闢的局面，並把河東李家到懸崖邊上！”李婉兒咬著牙，憤怒滿臉。

不會放過造謠生事者。聽到謠傳後，東都方面一邊向河東示好，一邊將李家在京師和兩地的所有親戚全部監視了起來。如果不是逃得夠快，此刻人頭就會被掛在城牆上。而原來用相敬如賓的表象維繫著的那個家也轟然崩潰，素有豪俠之名的丈夫獨自逃了，走的時候連頭都沒回。

婉兒不恨自己的丈夫柴紹。作爲豪門之間的易，這份婚姻本來就經不起任何風雨。況且幾年來柴紹爲李家已經做得夠多，唐公婿的份他當之無愧。但如果自己當初有萁兒的一半勇氣，在逃亡路上婉兒不止一次這樣想。那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局，自己不會看著仲堅被人陷害，而仲堅也不會丟棄自己一個人跑路。

“他不會丟下我！”這個答案像半夜裡山風，一次一次將婉兒在夢中凍醒。可眼前現實卻是，自己和他再度相逢，只能從別人的轉述中，覺一下他的寬厚與堅強。

“可謠言的起源本無從可查，姐姐要到哪裡去找肇事者？”被婉兒突然晴不定的臉嚇了一跳，紅拂楞了楞，怯怯地問道。

“謀藏的再深，也會留下蛛馬跡。只要加以時日和耐心，肯定能將此人翻出來。不但是仲堅一個人跟他有仇，我李家上下也有數十條命死在他的手上。只要我能找到此人，不管他是誰，不管他什麼份，一定要親手將其碎萬段。絕不饒恕！”

已經是夏日，婉兒的話聽起來卻令人直打冷戰。紅拂從來沒看過一個人被仇恨燒這般模樣，眉稍眼角彷彿都藏著刀，剎那間令好的面容變得猙獰。那種恨，在義兄仲堅眼中從來沒有看到過，雖然義兄是流言的最直接害者。再向遠追憶，深藏在心底的那個人眼中也不曾有過。記得當年發覺大禍臨頭時，此人目裡依舊帶著笑，淡定而從容。

“你是不是覺得人變這個樣子有些可怕？”婉兒的覺很敏銳，非常迅速地發現了自己的失態。

“我不知道姐姐經歷過什麼事，所以無法評論。但如果我在姐姐的位置上，估計也會被得拿起刀來！”紅拂想了想，回答。

“如果有一天，你所珍惜的東西都被人毀掉了，你就會明白我的心！”婉兒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知道紅拂說的不是真心話，兩個人的經歷不同，雖然意氣相投，但有些藏於心深的東西也無法掏出來讓對方理解。

在當年送萁兒離開的剎那，婉兒已經把妹妹和妹婿當作了自己的家人。無論誰傷害了自己的家人，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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