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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園》第1章 羽化(二)

接下來數日,河東方面偵騎四出,在自家控制下的所有城市尋找前任馬邑郡丞李靖的下落。但此人就像鑽了地底般,離開太原後,便沒留下任何痕跡。但是,偵騎們的一番勞苦也並未虛耗,三天後,他們帶回了從長安逃出的二小姐婉兒已經離險地的消息。

“你們幾個從誰人之口聽說婉兒消息的。說話之人可靠麼?可曾將其留下?”乍聞兒的音訊,唐公李淵高興得從胡牀上一躍而起,大聲追問道。

“送口信兒的人是武將軍家族中一個販賣皮貨的長者。卑職是在榆社與他們到的。所以趕用馬車將其‘請’回了太原!”答話的斥候隊正非常幹練,三言兩語便將李淵的問題解釋了個清楚。

他,不,快請他進來,請他到二堂說話。武士彠將軍的長輩是不是?不算外人!你將他領到二堂,也把武將軍傳進來。大夥一道喝碗茶,吃些點心!”突然傳來的好消息讓李淵暫時忘記了心中所有不快,一邊整理服,一邊語無倫次地命令。

‘唐公是喜歡得了!’侍衛統領錢九瓏心中暗道。住正在向外走的斥候隊正,仔仔細細詢問了幾句,然後又做了一番佈置,待安全方面有了保證後,纔派出幾個心腹,“請”送信人先按照禮節去沐浴更

“既然是士彠的族人,能有什麼問題!九瓏,你最近是不是過於張了!”李淵被錢九瓏小心翼翼的舉止鬧得心煩,不斷地抱怨。

“眼下不比往昔。唐公一人係數萬將士前途,九瓏不得不加倍小心!”錢九瓏弓了弓子,低聲回答。

“麻煩,真他孃的麻煩!”李淵搖搖頭,非常無奈地罵了一句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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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家爲國的代價不可謂不大,這纔剛剛開始,李家就先後失去了智雲、惠兒、雲娘等五個庶出的子。其中最小的雲娘只有四歲,被長安留守押上刑場時本不知道什麼是造反,對著昔日的“叔叔”們不斷地乞憐。而那些昔日沒事便向李家獻殷勤的“叔叔”們則一個個冷了臉,唯恐出半分同便把自家也牽連進去。

其他人在逃往太原的途中也歷盡艱險,元吉是憑著一武藝殺回來的。建昨晚才城,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乞丐。至於唐公府的乘龍快婿柴紹,他倒走得平平安安。就是在危險剛一來臨時便與婉兒分頭跑路。說是婉兒主要求不給男人們增添風險,實際上卻是學了那拋妻棄子的劉三……

最讓李淵覺得難過的還是次子世民。雖然那天他相信了兒子沒有蓄意要置親生兄弟於死地,過後細想,那個高明的流言卻十有八九出自其手。只是作爲父親,李淵無法再追究,也不想再追究,但心中卻像橫了一塊冰,怎麼融也融不掉。

他不反對謀,奇正互補纔是就大業的王道。但謀詭計卻不應該用在父子兄弟之間,更不該將親生兄弟也作爲犧牲品葬送掉!他不願意相信世民像楊廣一樣無無義,但越來越多的事實卻如刀一般,來來回回在他心頭上

“草民武方,參見唐公!”就在李淵沉思的時候,武姓商人已經按要求收拾停當,在幾名侍衛的帶領下走了二堂。雖然李家迄今爲止還沒有正式豎立反旗,但聰明的太原商人已經懂得用跪拜之禮晉見。三叩首之後,來人才緩緩地直了子,目依舊盯著膝蓋前的地面,不敢擡起頭冒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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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都是太原人,施這麼大的禮做甚!”李淵擡了擡胳膊,做了個免禮的手勢。“士彠,將你的族人替我攙扶起來,賜座!果真是你的長輩麼?老夫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謝唐公賜座。草民論輩分是士彠的族叔,但跟他不算一家。他家是書香門第,平素不太跟我們這些經商者走!後來他從了軍,公務繁忙,便更沒時間跟老朽聯繫了!”商人武方很是機靈,知道武士彠很介意彼此的份,趕替對方打圓場。

“嗯,那是不該。沒有商人,南來北往的貨給誰來帶?士彠太把儒生們的話當真了,世間再濃不過的便是這親,怎麼割,也割捨不斷的!”李淵笑了笑,以長輩的口吻說教。

在這兵荒馬的時局中,敢帶著商隊走南闖北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要麼本勇武過人,並且兼備很強的統率能力。要麼手眼通天,跟各地的流寇頭子、山大王、綠林當家們非淺。李家舉兵在即,這樣的豪傑正是拉攏對象。即便不指他能勸得沿途流寇紛紛來降,至也能從其手中買到一些資和斥候們打聽不到的有用信息。因此,李淵在來人面前做足了功夫,毫不擺一國之君的架子。

“得唐公如此一語,我太原三十六家大小商號今後有福了!”虛坐在胡凳上的武方拱手,激之溢於言表。

“哪裡,我只是實話實說。”李淵擺擺手,不接對方的恭維。“咱們河東富,但平地稀,糧食很難自足。這些年若不是有你們這些爲商者來回奔走,士卒們吃些什麼,百姓們吃些什麼。遇到荒年,府拿什麼賑濟民間?只是那些腐儒們不懂民間疾苦,總是將士農工商四個字掛在邊上。豈不知道若是四民缺一,他們連長衫都穿不起,更甭說筆墨紙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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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話,不但讓武方聽得心裡暖暖的,連侍立在旁的武士彠都大。明知道有些言辭未必出於李淵本心,還是深深地彎下腰去,長揖稱謝,“末將多謝主公指點。末將今後一定謹尊主公教誨,多回家走走,不讓骨因爲份的不同而變冷淡了!”

“只怕你將來也沒太多時間!”李淵笑著搖頭,“咱們馬上就要南下爲國除,如此關鍵時刻,老夫怎捨得放你這知兵之人還家。不過你這位族叔和其他族人,倒可以經常來軍中看你。咱們今後的士卒會越來越多,各項資缺口甚大。你武家既然號稱‘半幷州’,出頭來組織個商隊,爲軍中供應資,銷轉戰利品,應該是能做得來的!”

“多謝主公厚!”聞此言,武方趕跳下胡凳,與武士彠一道向李淵拜謝。他肯冒險幫婉兒傳遞消息,爲的就是搭上李淵這條線,以便大發戰爭之財。沒想到爲唐公的李淵如此聰明,不待自己開口,便主滿足了全部要求。

“你不用謝我。士彠追隨我多年了,按常理,你們武家算是自己人,自己人用著放心。稍後便可讓他帶著你到陳軍師那裡辦個腰牌,憑著這個腰牌,武家的人隨時可以營來見我!”雖然關心兒的安危,李淵本著先公後私的原則,利用眼前機會替軍隊解決後顧之憂。

賓主雙方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得很近,彷彿彼此已經相識了多年般,談笑風生。幾口熱茶下肚後,寵若驚的武方主提出捐獻資勞軍的建議。“屬下定會竭盡全力,儘量滿足軍中所虛。若是唐公手中金銀不足,太原衆商號也可捐助些。一則報答唐公多年來看顧之恩,二來也爲國家出些力,早清理了那些臣賊子,早一天安太平!”

李淵倒不貪圖幾個商家的小便宜,笑了笑,說道:“那些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厭,我這還有不的。既然是做生意麼,怎能用你們自己的錢買你們自己的貨?武先生儘管放心,凡是我李淵的部屬,哪個敢拿了東西不付錢,或者強買強賣,我一定親手割了他的頭。”

“多謝唐公,多謝唐公!”武方激得連連唸佛,恨不得撲上去抱對方的大。做生意的就怕府不講理,有了李淵今天的保證,武家今後本無歸的風險要小得多。隨著李家軍的腳步,各地商號也會對河東武家高看一眼,今後的財源定然滾滾而來。

“你先不必謝我。”李淵收起笑容,口風慢慢變得冷淡,“我希做獨家生意。你們接了我的訂貨,就別再供應資和糧草給劉武周。以前我知道你們有無數渠道和辦法北上,卻一直也沒幹涉。因爲你們也需要賺錢,需要養家餬口。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們的貨爛在手上!但今後有了我李家這條財路,劉武周那邊,還有始畢可汗那邊的財路最好就放一放,特別是穀和鹽,我不希前頭和臣們拼個你死我活,後頭又養了兩個勁敵!”

“這――-”武方楞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立刻被凍僵。他替整個家族打理生意多年,自問做買賣從不吃虧。到今天才發現遇到了比自己還會做買賣的人,先給了個小小的甜頭,然後就拎著刀子開始割

可甜頭已經吞落了肚裡,此刻再想反悔顯然已經來不及。眼前的唐公李淵雖然有“老嫗”之稱,但剁起人的腦袋來卻從未猶豫過。不僅塞上那些胡人不敢招惹他,放眼整個大隋,敢當衆捋其虎鬚的也找不出七個!

河東武家肯定不是七個中之一。所以即便心裡痛得滴,武方也只好代表商戶們將唐公李淵的要求應承下來。“草民,草民這就是回去跟大夥說,一定不再向塞外運貨。不過唐公您也知道,武家名下的商號雖然多,卻集中在木材、皮貨方面,對鐵、糧食和私鹽等違資,是絕不敢沾的!”

“我只是想請你轉告大夥一聲。做生意儘管向南,凡我李家能控制的地面,你們儘管行走。”李淵放下手中的茶碗,臉上的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發狠。“至於北面,我會派人日夜巡查,到時候一旦有人被抓到了,落得傾家產,可別怪我手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過才聽了幾句話,武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這些年來,山賊、流寇中的大人他結識了不,不講道理者也見得多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李淵般給過他如此大的威

唐公講理,比任何山賊流寇都講理。講理時已經可以把人講得無法翻,若是其發起飆來,武方不知道所謂幷州三十六家商號,能否承得住此人跺一跺腳。

“你放心,沒有證據,我的屬下不會害人!即便被抓到了,我也會給他們申辯的機會,以免是仇家栽贓!”李淵的話很平和,聽在人的耳朵裡卻聲聲如雷,“做生意的講究個行規,治理國家也講究個律法,相信大夥今後不會讓我爲難!”

給民栽贓,還不簡單?先抓起來再找證據,怎麼找怎麼有!’武方突然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不該貪圖便宜,冒冒失失地跑來替人送什麼信。如果不來這一趟,武家不會有什麼好可撈,但也不會惹上這麼大麻煩。

他突然理解了族侄士彠爲什麼做了這麼多年的,卻從不讓家族和府沾上關係的苦衷。那分明是一艘沒有彼岸的破船,無論是否水,只要上去了,便再甭想下來!

“草民,草民一定遵守規矩。這次遇到二小姐,也有過類似的教誨。草民已經命人記下來了,絕對不敢忘掉!”急於的武方顧不得再賣關子,抓住一切機會把話題向婉兒上引。

“也不需要太久,劉武周等人不過是草尖上的水,滅亡之期不會太遠。到時候馬邑周邊各地與太原連,有你們的生意做!”見到了送信人,李淵心裡反而不那麼著急了,先抿了幾口茶,然後低聲問道:“你是怎麼遇到小的,可有手書?咳,這兵荒馬的年月,難爲一個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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