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葉璃在院中等了許久也未見顧大夫人幾人回來,想了想,便穿好了披風朝著鬆鶴堂走去。
踏上迴廊,正看到顧承晏與一個陌生男子朝二門的方向走去,顧葉璃頓住腳步,下意識的要躲開迴避。
可當視線落在男子的麵容上時,便再也移不開眼了。
就好像有人突然在平淡蒼白的生活中潑上了濃墨重彩,為了人生中僅見的絕風景。
獃獃的站在原地著他,可他們兩人似在說著什麼,沒有一個人留意到迴廊拐角的。
他完的讓自慚形愧,完的讓心生自卑,可卻又不願讓他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隻執著的用無聲的視線追逐著他。
可兩人的影很快消失在了庭廊,隨著那道淺藍的影消失,的世界便又瞬間恢復了平淡。
目之所及,儘是慘敗的冬景,蕭條落敗,讓的心也隨著蒙起了一片翳。
「曼香,你知道那是誰嗎?」
曼香搖搖頭,「奴婢不知。」
就連二小姐都鮮出門,更何況一個奴婢了。
「不過奴婢見二公子與他在一,小姐若是好奇,不如問問二公子吧!」
「嗯!」顧葉璃點頭應了一聲,二哥進了兵馬司,人脈要比以前廣了許多。
似乎好像還沒送二哥兵馬司的禮,今日回去要趕做出一份來。
顧葉璃一邊想著,一邊朝著鬆鶴堂走去,走到半路便到了挽著手走過來的顧錦璃和顧葉璃。
兩人正挽著手說話,顧婉璃將頭倚在了顧錦璃的肩膀上,顧錦璃則輕輕了的臉,兩人十分親近。
顧葉璃眸微,抬步走了上去。
「大姐姐,三妹妹。」輕細的聲音中滿是難掩的擔憂,「你們沒事吧?」
顧婉璃笑著搖了搖頭,一臉崇拜的看著顧錦璃道「一點事都沒有呢。
二姐姐,你今天要是也在就好了,大姐姐今天可威風了,三言兩語就把事全都解決了。」
顧錦璃無奈一笑,事可不是一個人解決的。
顧錦璃向麵擔憂的顧葉璃,開口問道「二妹妹可也是聽到了鬆鶴堂的訊息才趕過來的?」
顧葉璃眸一頓,正說話,顧婉璃脆生生的開口道「大姐姐,今日還多虧了二姐姐告訴我永寧侯夫人和祖母在為難你,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要把事全攬在自己上。
大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可以後也不能再這樣了!」
顧錦璃眉心微蹙了一下,角笑意不變,「二妹妹是怎麼知道的?」
顧葉璃忙聲回道「我今日正好去給祖母送抹額,無意間聽到了裡麵的談話。
我心中擔憂,三妹妹瞧出我神不對,一再追問,我便告訴了三妹妹……」
說完,顧葉璃小心翼翼的看著顧錦璃,手足無措的道「大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有沒有給你們惹麻煩?」
看著那慌惶恐、張不安的模樣,顧錦璃眸微,卻也隻抿笑了笑,聲道「二妹妹別多想,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事也都已經解決了。」
聞言顧葉璃才長舒了口氣,拍著口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轉而側眸向顧婉璃,見顧婉璃的臉不大好看,便走過去挽著的手道「三妹妹的臉不太好,今日怕是累到了,我送你回院子休息吧。」
顧婉璃歪頭看了看顧錦璃,其實還想與大姐姐再待一會兒,但想到大姐姐今天也不輕鬆,便乖巧的點了點頭。
「大姐姐,那我回去了,明天我再去找你玩。」
顧錦璃含笑點頭,顧婉璃這纔不依不捨的走了。
看著兩個漸漸走遠的背影,顧錦璃眸中的笑意收斂,薄輕抿。
這個二妹妹,似乎沒有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呢!
但願是小人之心了……
顧葉璃一路送顧婉璃回了院子,極盡關切。
「三妹妹一會兒還是喝碗參湯的好,你本就虛弱,這次怕是又了驚嚇,還是注意些的好。」
顧婉璃笑著答應,「嗯嗯,我知道了二姐姐。」
姐妹兩人說了些話,顧葉璃轉了轉眸子,似不經意間問道「三妹妹,我剛纔去鬆鶴堂的路上正遇見二哥送一位客人出府,嚇得我立刻躲起來迴避。
那人瞧著麵生,不像顧府常客,三妹妹知道他是誰嗎?」
「當然知道啦!」顧婉璃明笑道。
顧葉璃的眸亮起,便聽顧婉璃道「那位就是平王府的溫大公子,也是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使啊!」
顧葉璃眼中劃過震驚、瞭然,隨即更多的是落寞。
本以為那位隻是二哥在兵馬司結的好友,沒想到他的份竟然那般尊貴。
不過想來也是,那等氣度風華豈會是尋常人等。
眼中的淡了下來,甚至有些許自嘲,究竟在期盼些什麼呀,還真是自不量力。
「二姐姐,二姐姐,你怎麼了呀?」
顧婉璃的聲音打斷了顧葉璃的胡思想,忙牽出一抹笑來,聲音輕的道「想來三妹妹也累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擾妹妹休息了。」
看著顧葉璃略有慌的離開,顧婉璃歪了歪頭,「二姐姐這是怎麼了,覺好像有心事呢!」
陳晴朝顧葉璃的方向了一眼,半垂著眼瞼問道「小姐,您可是把今日之事全都告訴給了二小姐?」
顧婉璃點點頭,「我回來的時候,二姐姐看出我哭過了,我便把事告訴給二姐姐了,二姐姐耐心的安了我許久呢!
清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幸運,府裡的哥哥姐姐都疼我,我覺得自己真是太有福氣了。」
看著顧婉璃明絢爛的笑意,陳晴並沒有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
沒有證據,也不想破壞眼前的純真,便隻淡笑著點頭附和,隻抬眸著顧葉璃漸遠的影,目滿是警覺。
顧葉璃一回院子,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就連曼香都被打發了出去。
枯坐鏡前,眼神著銅鏡,卻沒有半分焦距。
有些恍惚,著鏡中的自己,目第一次帶了些許茫然。
今天到底在做什麼啊?
在聽到顧婉璃的哭訴後,其實沒有半分同,甚至覺得有些解氣。
若是三妹妹沒有與顧錦璃出門,或者是帶著一同出門,有在左右,定然不會讓三妹妹遇到這種事。
可三妹妹心裡卻沒有這個二姐姐,心裡想的唸的都是顧錦璃。
後來聽說永寧侯夫人氣勢洶洶的來興師問罪,便立刻去鬆鶴堂聽。
沒想到顧錦璃竟會為三妹妹擔下一切,有些嫉妒又有些怨懟。
明明和三妹妹纔是親姐妹,哪裡需要顧錦璃做出這麼一副姐妹深的模樣。
不願事就這麼了了,便折回了婉華院將事告訴給了三妹妹。
三妹妹的做法在的意料之中,甚至在的心深,還期待這件事會被鬧大,所以又去將此事稟告給了母親。
大姐姐退過婚,三妹妹若是再名譽損,府裡便隻剩下一個清清白白的孩兒了,屆時祖母和父親必定會好好重視的婚事。
顧葉璃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甚至一度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般狠齷蹉的心思。
一麵惶恐於心的暗,一麵卻又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大姐姐和三妹妹先不顧及姐妹親的,怨不得。
同時,現在的心更多是落寞和失。
溫涼公子的名諱便是久居深閨也有所耳聞,隻知溫涼公子有天人之貌,今日一見才知世人所言不虛。
那般的人是們隻配仰的存在,甚至不敢生出半妄想。
也正是如此,才覺得自己可笑,討好嫡母妹妹,甚至又做了壞事,都隻是為了日後能有一個好歸宿。
可自古男婚配皆要門當戶對,這樣的人家又能嫁得多好?
汲汲營營這麼多年,最後要麼嫁個窮酸秀才,要麼嫁個家庶子,想想還真是可悲可笑。
若是想嫁的再高些,那便隻能做妾……
顧葉璃雙眸倏然睜圓,著銅鏡中的自己,姿容清秀,雖不及顧錦璃貌,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
若真能嫁給如意郎君,那便是做妾又有何妨,總好過嫁個破落之人,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的眼眸剎那間變得明亮起來,似是前路的迷霧散去,讓看到了方向。
……
顧錦璃回到院子的時候,如意和福兒正在枯坐發獃。
福兒還舉著那滿了糖葫蘆的稻草柱,如意則是一臉糾結的看著福兒。
是該表揚福兒呢,還是該批評福兒呢?
毋庸置疑,福兒定是給小姐惹了不小的麻煩,可若是因為這件事罵福兒,又有些不忍心。
因為那永寧侯世子的確太不是個東西了,居然敢欺負三小姐,福兒揍得解氣又痛快。
如意正煩惱著,福兒卻是看到了顧錦璃的影,扛著糖葫蘆便飛奔了過去。
「小姐,給你!」福兒早就選好了一串最大最圓的糖葫蘆,獻寶似的遞給了顧錦璃。
如意暗啐一口,這個小蹄子,又趁不注意拍小姐馬屁!
顧錦璃笑著接過,紅彤彤的山楂又大又圓,上麵還裹著一層晶瑩亮的糖,看著便讓人食慾大開。
顧錦璃咬下一個,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顧錦璃瞇起了眼睛,含著笑道「好吃。」
福兒見笑了,也咧著笑了起來,隨手也拿起了一個糖葫蘆滋滋的吃了起來。
如意跑過來瞪一眼,問向顧錦璃,「小姐,事都解決了嗎?」
福兒打了永寧侯世子,永寧侯府不敢把小姐怎麼樣,但卻未必會放過福兒,這傻丫頭居然還有心吃!
顧錦璃手拿下一串糖葫蘆遞給瞭如意,角笑意融融,那雙本就漂亮的眸子因染上了笑意而變得越發耀眼,「安心吃吧。」
如意拿著糖葫蘆呆愣愣的看著顧錦璃,直到顧錦璃走進屋,如意才滿是費解的撓了撓頭。
小姐看起來心不錯的樣子啊,去鬆鶴堂一趟居然還能心好,真是奇怪呢!
顧錦璃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間輕鬆又愉悅,心裡好像映進了,暖融融的,以至於讓突然間很想作綉活。
取出了那塊新買的月白布料,仔細的比對剪裁。
穿針,引線,角的弧度始終保持著上揚,雙眸含笑明亮,似墜了漫天星辰,又似一池春水,碧波漾,溫,脈脈……
……
永寧侯夫人雖是被氣昏厥,但其實隻眩暈了瞬間。
可想到睜開眼還要麵對顧府那麼多可惡的臉,便索裝昏,任由孫媽媽將扶上了馬車。
剛上馬車,永寧侯夫人便睜開了眼睛,臉沉冷肅,孫媽媽看得連大氣都不敢。
一回侯府,永寧侯夫人便怒氣沖沖往趙楚的院子走去。
侯府中的下人都看得驚怔不已,隻因為永寧侯夫人長發淩,頭上的髮髻鬆鬆垮垮,而總是趾高氣昂的孫媽媽也一樣滿狼狽,額頭正中央還紅腫了一條,瞧著像是被什麼東西過似的。
趙楚已經醒了,正趴在床上哎呦哎呦的。
永寧侯夫人一邁進屋子,便怒喝了一聲,「喊什麼喊,給我忍著!」
趙楚驚愕的閉上了,待看到永寧侯夫人狼狽的模樣,頓時滿臉訝,「母親,你這是怎麼弄的?」
「你還敢問!」若非趙楚著傷,永寧侯夫人甚至都有打他一頓的心思。
若非是因為這不爭氣的東西,怎麼會此奇恥大辱。
「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在顧府被人如此辱,我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院子裡,不準出府一步,再敢惹事,我便讓你父親打折你的!」
永寧侯夫人發泄了一通脾氣,才覺到上火辣辣的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柳氏那個瘋婦的,又罵了兒子幾句才氣呼呼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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