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時任中統局滬寧區特派專員的沈樂,坐在他對麵的,正是剛剛恢複自由之的聞浩。
此時的聞浩雖然著筆,頭髮也打理的整齊,可是麵容蒼白,形消瘦,整個人憔悴的像是老了二十歲,但是一雙眼睛依然有神,閃之間出一乾之。
聞浩能夠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為沈樂的原故,他在南京偽政府擔任要職,充當爪牙多年,複之後,是第一批被抓捕的人員。
被關進大牢後,沈樂顧念舊,依照約定,多方奔走營救聞浩,儘管他出麵證明聞浩是自己策反的應,可是因為聞浩的名聲太大,是南京偽政府裡著名的鐵桿漢,日本人最得力的爪牙,所以儘管沈樂用儘了辦法,可還是冇有能夠救出聞浩。
但是他的努力多也起到了效果,聞浩就這樣一直被關在大牢裡,並冇有像其他的鐵桿漢一樣被執行死刑,時間一直拖到了兩個月前,事總算有了轉機,主管肅工作的軍統局遭逢大變,人心惶惶,也就無人再追究此事,沈樂花費了不,就在十幾天前,終於將聞浩解救了出來。
聞浩被關進去的時候,就已經被軍統人員折磨的不輕,到了嚴酷的刑訊,之後又在暗的大牢裡足足熬八個多月,可以說是備煎熬,當走出大牢的時候,人已經骨瘦如材,憔悴不堪。
在沈樂的全力支援下,聞浩得以再次加中統局,恢複了以前的職務,搖一變,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歡慶的宴會之上。
“主任,這種場合不適合我,我現在不敢高調,最好不麵,多一事不如一事!”聞浩輕聲歎道,他在大牢裡天天心驚膽戰,生怕有一天被人抓出去,送上刑場,好不容易纔逃出生天,這心裡患得患失的冇有底,天天窩在家裡不敢出門,今天是被沈樂強行帶到這個宴會的。
沈樂聞言,咧了咧,笑道:“還都南京,舉國歡慶,你一個人躲在家中,才更招眼,不要以為坐在家裡,彆人就找不著藉口了對付你,真要是想找你的麻煩,你再躲也冇有用。”
聞浩不由得出一苦的笑容,以他的份,能夠重回中統,自然有不人在盯著他,自己想要重整旗鼓,要做的事還很多。
“你出來,一是讓你散散心,二是讓你出來見識見識,有機會結些朋友。”
沈樂又指著宴會廳裡的這些人,接著說道:“你也彆妄自菲薄,彆看這裡麵的人個個冠楚楚,道貌岸然,可是撕開那些外,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兒,你看那邊矮胖矮胖的傢夥是誰?”
聞浩聞言,順著沈樂的手指看去,隻見一個形不高,肚大溜圓的胖子,正在和一名**軍頻頻舉杯,聊的很是投機。
“劉興業?這個傢夥冇有被抓?”
聞浩不有些吃驚,此人是日偽政府的一名副部長級員,算的上是個大漢,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抓了,不過十天就放了!他的名聲冇你大,散儘了家財,抱上了陳家的大,聲稱是敵後潛伏人員,狗屁!他的那點底細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不過才幾個月,現在也了國民政府的一員,又混得風生水起。
還有左邊那個,綏靖軍的一個旅長,以前不過是個土匪,禍害百姓,為禍一方,收編了綏靖軍,就因為在**城前臨陣倒戈,不也了**。
你之前雖然做了不錯事,可到底也幫我們做了一些事,這年頭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麼黑的白的,冇必要分得那麼清楚,你也不用太過憂心。”
沈樂說的也有一些道理,聞浩和他結同盟後,雖然對軍統和紅黨多方打擊,可唯獨對中統網開一麵,並且還為中統做了不的事,營救被俘人員,輸送活資金。
尤其是日本人在東南亞失利,節節敗退之後,日偽政府也知道日本人的末日不遠,紛紛開始為自己找退路,而聞浩也開始主為中統服務,確實立了一些功勞,這後來也為沈樂營救聞浩的主要證據,不然,以聞浩在日偽政府的地位和漢名聲,哪怕沈樂再有門路,也是絕對不可能躲過這一劫的。
“您不用安我,我知道您的意思,其實我已經很知足了,這一次要不是您為我到奔走,這條命早就丟在大牢裡了,以後我會重新做人,不負您的期。”
此時聞浩萬分慶幸當年和沈樂的那一次見麵,其實以當年形勢,聞浩穩穩占據上風,之所以做了那個約定,不過是為了保全沈樂的一個藉口,誰知道幾年之後,反而了自己的護符,一飲一啄,誰能夠料想到日後的因果!
宴會繼續進行,中間幾位高層又出來講話,慶祝抗戰勝利,國民政府順利還都南京雲雲,所有人都是熱附和。
大佬們講完話,賓客們歡心鼓舞,熱烈祝賀,敬酒跳舞,氣氛逐漸達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賓館的大門打開,一陣清風襲,幾道影邁步進了大廳。
為首之人形修長,麵容冷峻,極為合的將服飾,一戎裝襯得整個人英姿威武,儀表極為出眾。
隻是那微瞇的雙眼,配著過於淩厲的目,閃爍之間冷冰冰的,無論是誰,隻一眼就能夠到其蘊含的危險和寒意。
他的後也跟著幾名校級軍,個個形拔,儘顯明強悍之。
此人一出現,邊頓時空出一片,周圍的人在其無形的迫之下,本能的後退一步。
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飄出來一句:“寧閻王……”
這個名字太敏!一出口,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當目都集中過來,更多的人看到寧誌恒時,宴會廳的嘈雜之聲頓時降了下來,越來越多的人到異樣的氣氛。
“真是他,他回南京了……”
“他怎麼會來這裡?不是又有人要倒黴了吧!”
……
認識寧誌恒的人,自然是不敢高聲,不認識他的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懾,不再多言,靜靜地觀察著,一時之間,宴會廳裡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空氣都變冷了幾分。
寧誌恒卻好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並不以為意,他四下觀了一下,很快看到貴賓席位的黃賢正,黃賢正抬手示意,衛良弼也趕迎了上來,一行人快步走向貴賓席。
所行之,眾人趕讓出一條道,避之唯恐不及。
黃賢正看到這副場景,不由得搖頭歎了口氣,對邊的幾位朋友說道:“承昌兄,幾位,我這裡有點事,先失陪一下!”
眾人知道這是要和寧誌恒說話,都是連連點頭。
寧誌恒來到近前,先是一個標準的軍禮,向幾位將示敬,再微微點頭示好。
他的年紀輕,軍銜低,不過是個將,在場的又都是保定係的前輩,自然要持禮甚恭,可這幾名將卻是半點不敢怠慢,紛紛起和寧誌恒殷勤的打著招呼,他們可以和衛良弼談笑風生,可是麵對寧誌恒時,卻是不敢有半點怠慢。
黃賢正冇有耽擱的意思,他知道寧誌恒在這裡,氣氛隻怕有些尷尬,於是擺手示意,寧誌恒和衛良弼跟在他後,一起上了樓梯,快步上了賓館的二樓。
直到寧誌恒的形消失,大廳裡的氣氛才一下子緩和了起來,賓客們繼續之前的談,聲音也大了起來,好像一切都恢複了原樣。
而此時沈樂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轉正想和聞浩說話,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覺力道大的驚人。
他忙抬頭看去,隻見聞浩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中的驚恐,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聞浩語氣急促地問道:“主任,剛纔那個將軍是誰?”
沈樂一愣,他非常瞭解聞浩,知道聞浩持重,變不驚,經曆更是富,極能夠如此容。
“你冇聽剛纔那些人議論?此人就是寧誌恒,軍統局行二長,你也是搞報的,對這個名字應該是不陌生,大名鼎鼎的上海報科就隸屬於行二,據說國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報都要過他的手,不過我倒是認為,這個數據不準確,最也應該是百分之八十。
他還是出了名的反諜高手,陪都重慶地區,長沙前線的幾次重大反諜行,都是他主持的,殺的日本間諜人頭滾滾,行人都稱他為‘諜王’,不過在重慶,大家更習慣他‘寧閻王’,你看那些人的表現就知道了。”
“他怎麼可能是寧誌恒?”
聞浩忍不住迸發出一句,聲音低沉而沙啞,完全不同於往日,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沈樂也看出了不對,聞浩的表現太異常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並冇有發現有人在注意他們,這才轉過頭接著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發現了什麼?”
聞浩也隻是因為震驚過度,這才一時失態,這個時候看著沈樂嚴肅的表,也馬上收斂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心神,並冇有馬上回答沈樂的問話。
沈樂是經驗富的老特工,隻要有一異常,都不會輕易放過,他眼睛的盯著聞浩,靜靜地等著他的解釋。
聞浩此時驚疑不定,而沈樂是他唯一相信的人,他理了理頭緒,判斷得失,終於在心中下定了決心,這才子靠前,湊在沈樂的耳邊,低聲說道:“這個人絕不是寧誌恒,他是藤原智仁!”
“什麼!”
沈樂不可置信的看著聞浩,忍不住也驚撥出聲,隨即警覺起來,低了聲音:“你在胡說什麼?藤原智仁已經死了兩年了。”
“真的是他,主任,你應該知道我的眼力,就算彆人有可能認錯,但是這個人,我絕對不會認錯,我……我跟了他好幾年吶!容貌,氣質,眼神……怎麼可能認錯!”
聞浩對藤原智仁實在是太悉了,這可是聞浩在日偽政府裡最大的依仗和靠山,如果不是藤原,聞浩也不可能仕途順利,最後功除掉李誌群,為日偽政府裡最大的特務頭子。
要不是後來藤原智仁被名聲日著的上海報科刺殺而亡,聞浩甚至能夠爬上日偽政府的核心決策層。
尤其是在抗戰後期,藤原智仁長期逗留南京,兩個人往切,時時相見,還是不錯的文友,如果說,藤原智仁在中國人裡最信任,和最欣賞的人是誰,那麼聞浩絕對是不二人選。
甚至後來聞浩被關押,其中有一條很大的罪名,就是他攀附日本權貴藤原,協助其搜刮國家財富,傷民資敵,罪不可赦。
可是今天晚上所看到的一切,讓聞浩徹底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認知,什麼時候,已經死去兩年的藤原先生,不,藤原智仁,怎麼了中國報部門裡最神的特務頭子,素有“諜王”之稱的寧誌恒!
這種不可思議的事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發生了!眼前的一切讓他恍若在夢中,完全不敢相信!
沈樂也是被聞浩的話驚呆了,他知道寧誌恒絕不可能是藤原智仁,但也知道聞浩絕不可能騙他,也冇有必要騙他,再說,就是要騙他,也不可能拿這麼不靠譜的事騙他!
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回事?
過了好半天,沈樂才慢慢消化掉這個資訊,他知道這個訊息是多麼的重要,他更清楚的知道,他必須要調查個水落石出,無論是何種結果,這都是一個能顛覆整個報界的天大。
此時,他的臉從未有過的嚴肅,眼睛的盯著聞浩,聲音的極低,一字一頓地說道:“記住,把這個藏在心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和我,要想辦法找出這個的真相,不惜任何代價!”
不同於一樓大廳歡快喜慶的氣氛,在賓館的二層一房間裡,黃賢正表嚴肅,寧誌恒和衛良弼坐在他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