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皇帝要放權,外早就傳出了風聲。
從工部,兵部,戶部等六部衙門,太子都督辦了一年半載,最後的政事堂聽政,也進行了半年。
太子一直謹言慎行,有理有據,博得朝野的一致認可。
再加上皇帝多年怠政,基本上活都讓太子忙完了,顯而易見,這是準備退位了。
但是,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朝野上下依舊大吃一驚。
無論皇帝怎麼說,大家絕對不能順從,反而不斷地勸說。
這其中固然有想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但更多的,還是想穩住皇帝的心思,這要是來個反悔,那可就好玩了。
不過,朝會上,面對衆臣的哀求,皇帝依舊乾脆利落道:“朕意已決,就莫要再言語了,準備禪讓大典吧,接下來的朝政,依舊由太子監管。”
“諾——”半喜半憂之中,朝臣們應下。
而在政事堂,如今的首相,依舊是胡賓王,剩下的唐復、蕭善文,呂餘慶,去年又新添了張齊賢。
攏共五位宰相,平均年齡超過六十。
而,張齊賢反而是最年輕的,五十八歲。
朝會結束,幾個老頭子匯聚一堂,心中百集。
“自某仕,就是神武年號,如今快將結束,真是有些恍惚。”
唐復不由得慨道,直到這時,他還懷念當年的狀元高中的風采。
“陛下這般,果斷異常啊!”
呂餘慶已經七十有三,拄著柺杖,頗有些神道:“老夫朝多載,算是見識了陛下的風采。”
“朝政果斷,對諸王果斷,對自己,也更加果斷,佩服之至啊!”
大家會心一笑。
是啊,這位聖人,心狠啊!
兒子兄弟,偏僻的地界,說趕走就趕走,如今退位,也是極爲果斷,哪個敢不服啊!
“呂相公,您今年得退下了吧!”
胡賓王沉了片刻,調轉了話題。
“多虧了陛下留用,我這一把年紀,還霸佔了相位,何統哦,早就應該致仕了。”
呂餘慶搖搖頭。
“明年再退吧!”胡賓王沉聲道,目炯炯。
呂餘慶驚詫了些許,然後笑道:“沒錯,明年退,我弟弟(呂端)還任幽州留守,得再扶個半載。”
在坐衆人互相看了看,心中就瞭然。
顯然,在新君繼位前致仕,當今還未退時就離去,可能會讓皇帝有所聯想。
再者,新君繼位前,也不宜有波瀾起伏。
其實大家一把年紀了,還能就任相位,心裡頭早就有所明白。
新君繼位,肯定要有位置安排人。
而他們這些老頭即使是唐復,張齊賢,也頂多再幹兩三年,像胡賓王等人,隨時就可以致仕下臺。
正好,可以順理章的給皇帝騰位置,安排心腹。
新君,新氣象。
不經過一番人事變,怎麼樹立權威?
堂後們,則默默無聞地整理東西,裝作沒聽見。
政事堂中任職,就是得耳聾啞。
由於政事堂的穩定,讓朝堂上並未有什麼波瀾,就算有,也被鎮。
而在民間,則掀起巨大的輿論。
人們議論紛紛,對於皇帝主退位,依舊是難以想象。
茶館中,人滿爲患。
“你說,這怎麼可能啊!”
某個大漢,拍著桌子,不可置信道:“我爹出生就是神武年,我出生也是神武年,這怎麼就退位了呢!”
“就他麼瞎說,神武才四十年,你都三十了——”
一時間,滿堂笑聲。
“聖人臨朝四十載,怕是早就厭煩了,退了清閒,也是好的。”
“真退假退不一定呢!”
某個人低聲道:“按照規矩,怕不是得被迫了吧!”
“瞎說甚的!”
這就有人氣不過,直惱了:“且不說滿堂的忠臣武將,就言語,那一圈的藩王,哪個敢來。”
“說的也是!”
衆人紛紛點頭,老子要是了委屈,兒子哪肯罷休。
民間的議論自然不會影響到朝廷的運轉,多年以來,或者說世至今,人們還是見到第一個禪讓的皇帝,著實到不可置信。
豈止是百姓,就連薛王,回到自己的王府後,說與自己的王妃們聽,們也是滿臉錯愕。
“大王,這麼說,您豈不是太子了?”
薛王妃難以制心中的喜悅,迫不及待道。
“也可以這樣說。”
李邦茗微微一笑,驕傲道:“封薛王至今,已有十年了,皇祖父,父親,未曾對我有過不滿,太子之位,捨我其誰?”
“只是,可惜,你的肚子不爭氣,還未有個兒子。”
想到這裡,李邦茗有些無可奈何。
娶了七八個妃嬪,只誕下五個兒,竟無一個兒子,這讓他萬分的氣惱。
恐怕,他封太子的阻礙,就在於此吧!
不過,他想著,這些年,可能是他經常地方奔波的緣故,好好將養幾年,就能有兒子了。
“聽著,你們誰要是生下個兒子,日後的封賞,數之不盡。”
……
而在皇帝的後宮中,則也是不平靜。
早在神武三十五年,麗妃,侯麗娘病逝。
三十六年,端妃錢氏病逝。
三十七年,賢妃惜竹去世。
……
四十年,開春三月,德妃吳錦兒、孟氏、錢氏、劉氏姐妹,一一離去。
到了冬,後宮來報,瑜妃病重。
皇帝心急如焚,忙不迭看。
只覺得,昔日花一般的孩,如今枯萎了許多。
李嘉忙握其手,萬分不捨:“你我相識四十二載,如今,竟然棄我而去,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啊!”
“陛下!”江小瑜乾瘦的臉上,劃過兩道淚痕,用手了皇帝的臉,不由得泣道:“妾不過是普通的賤民出,蒙陛下不棄,常伴左右,盡了榮華富貴。”
“夠了,已經夠了,妾日日念上蒼垂憐,只是,如今,想到離開陛下,竟然又有些不捨……”
“來人,傳旨,讓吳王、蔡王、閩王速速歸朝!”
皇帝沉聲吩咐道
這幾個藩王,都是江小瑜的兒子。
“陛下,有你就夠了,真的。”
江小瑜突然就笑了起來。
這一笑,讓李嘉想起了欽州的那天笑容,那麼燦爛,讓人難以忘懷。
就在這一刻,人就笑著閉上了眼。
李嘉低著頭,抱著的手,泣不已。
多年來,衆多的妃嬪去世,哪怕是皇后,李嘉都沒有這樣傷心過。
從,到親,亦或者兩者皆有,反正李嘉無法紓解心中的難。
於是,罷朝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