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愣住了。
“太子?”
李治點頭,“此戰太子爲大總管,你爲副大總管。”
這個大總管一看就是個掛名,主事的還是賈平安這個副大總管。
此戰一旦獲勝,太子這個掛名的大總管威會提升。
“軍士將士都期冀著大唐帝王能持續支持,陛下英明。”
太子依舊是軍方的支持者,這個信號發出去很是給力。
“太子隨軍。”
“咳咳咳!”
不是遙領嗎?賈平安差點被咳死。
“陛下,太子還年輕。”
大外甥在後世也就是小學畢業的年齡,這等年齡隨軍遭罪啊!
李治搖頭,“該經歷了。”
瞬間賈平安就明白了。
“是。”
皇帝的病纏綿,他必然會有多方面的擔憂,最大的擔憂就是自己若是驟然而去,龐大的帝國如何接。
太子在,自然能繼位。
可李治經歷過權臣當道的歲月,知曉太子若是威不足,容易被人架空,爲傀儡。
所以他必須要未雨綢繆,在自己還能支撐時,扶太子一把。
賈平安當然不會說……陛下,你還能活差不多二十年呢!咱不著急。
歷史上李治也喜歡遊,經常讓李弘監國。
此刻大唐穩固,李治若是病嚴重,說不得就會讓太子長期監國。
阿姐……
阿姐呢?
輔佐太子?
最後皇帝退位做太上皇。
這是個很現實的推算。
歷史上因爲李弘的早逝讓李治悲痛絕,追諡爲‘孝敬皇帝’。
若是大外甥一直在,並健康,那麼歷史定然不會走向後期的那樣。
武登基後,也頗爲懷念這個兒子,就令李隆基爲李弘的嗣子,繼承這個兒子的香火。這是那時武有的溫。
後世歷史普遍認爲武的這個決定刺激了李隆基的野心,他由此開始窺探神位,最終走上了帝位。
其間李弘的地位問題不斷反覆,李旦把自家親兄長李弘的神位遷出了太廟,改廟號爲:義宗,算是所謂的正本清源。但他的親兒子李隆基登基後,爲了自己的正統問題,或許是激李弘嗣子這個份對自己的刺激和幫助,又把義宗這個廟號重新改爲當年李治和武后給的那個……
——孝敬!
這個孩子啊!
賈平安看向李弘的眼神中多了欣。
這個孩子不該遭遇歷史上的那些,他在,大唐的歷史就會轉彎。
李旦沒了。
阿姐的路也會變,如此大唐就了無數耗。
這個大唐啊!
賈平安百集,隨即和太子一起告退。
等人走後,皇帝坐在那裡,看著分外的孤寂。
王忠良站著想事兒……
“賈平安先前神如何?”
皇帝的聲音很平靜。
王忠良一個激靈,“先前是驚訝,後來是欣……再後來,好像是那等……奴婢也說不出來,就像是……上次奴婢出宮,見到一個百姓看著自己的兒子就是這等眼神。”
這個憨貨!
李治說道:“扶朕出去走走。”
兩個侍上前,把李治扶了起來。
殿外燦爛。
李治微微瞇眼。
“他看著五郎長大,朕能覺到他對五郎的護之。從小五郎的子就不好,他便想了許多法子,如今五郎強健,他的功勞最大。”
王忠良想想還真是,“記得當初太子出世,趙國公就建言伺候的人蒙面……”
“那是蒙著口鼻,不學無。”
蒙面是大盜!
“是。”
王忠良汗。
“他總是說太子要讀儒學,這倒是和朕不謀而合。儒學教出來的太子多弱,朕不喜。”
李治突然失笑,“從太子小時他就一直盯著,也難怪有這等義。”
這也是賈平安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如此朕也就放心了,只是希他莫要做了舅舅第二。”
這個舅舅指的是長孫無忌。
晚些皇后來了,夫妻二人議良久。
王忠良約聽到了皇后的一句話。
“……平安不結黨,哪能做權臣?”
王忠良想了想當年的長孫無忌,那做一個權勢滔天,今日的李義府和他比只是個小嘍囉罷了。
那時的長孫無忌能掌控朝堂,他若是真要行興廢事,當時的李治擋不住。
朝堂中賈平安真正的朋友就一個許敬宗,但許敬宗此人卻是帝王的心腹,賈平安若是要謀反,許敬宗絕壁不會跟隨。
難怪!
王忠良想明白了,回頭吩咐道:“下次趙國公進宮,你等客氣些。”
“爲何?”
“只因趙國公知曉分寸。”
多臣子都倒在了不知分寸上,比如說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人。
……
“太子掛帥?”
這個消息傳出去,震驚了多人。
“只是遙領吧?”
崔晨問道。
大唐有這個規矩,用宗室,特別是用皇子遙領一些重要職位。掛帥也有這等遙領的先例在。
盧順載搖頭,“不,是跟隨大軍前往。”
崔晨訝然,“這般年輕的太子竟然就要去軍中閱歷了嗎?”
這些老鬼自然知曉太子雖然掛著個大總管的名頭,可卻只是個名頭,此行也就是去積攢威,順帶經歷些軍中事,對軍隊有個大致的瞭解。
“皇帝的難說,所以這是未雨綢繆之意。”
盧順珪一句話解釋了皇帝的用意。
“這位皇帝也算是果決。”王晟幽幽的道:“他這是在歷練太子,若是太子歷練好了,他就算是倒下後大唐依舊能有條不紊,能按部就班,依舊延續如今的方向一直走。”
一直走!
崔晨楞了一下,“一直走,士族的日子只會越來越艱難。”
皇帝打士族,太子是新學的支持者,自然也會如此。
……
賈平安坐鎮兵部,不斷簽發命令。
三省也進了高節奏的工作狀態。
戶部最爲忙碌。
“老夫只要糧食!”
竇德玄整日罵不休。
“耶耶只要糧食,趕轉運去安西!”
“軍中糧草第一,將士們沒了吃的,老夫就把你等丟到安西去,讓將士們生吞活剝了!”
戶部忙作一團,賈平安也在組建自己的團隊。
首先是行軍長史。
“還是李敬業吧。”
李敬業那個棒槌是文,突然轉爲子總管不大合適,賈平安依舊是曲線救國,給他掛一個行軍長史的名頭。
皇帝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大唐將領後繼無人的窘迫,和賈平安算是配合默契,一個建言,一個飛速贊同。
於是那些後來在史冊中閃閃發的將領都進了此次西征的大軍中。
裴行儉,程名振,王方翼……
兩名老將作爲此戰賈平安的輔佐。
高侃和劉仁願。
五萬大軍已經從各出發了。
“無需集結。”
賈平安說道:“各調的府兵以州爲基礎集結,隨後每個州的府兵按照地域距離,指定在某集結,最後大軍在路上會和。”
李勣也忍不住睜開眼睛問道:“若是散了……”
“大唐府兵軍紀嚴明,總得要試試。”
賈平安也想到了陳勝吳廣的事兒。
兩個小吏帶著一羣被徵發的百姓去邊疆戍守,半路遭遇大雨誤期,秦法嚴峻,這夥人乾脆來了個造反。
但現在沒這個土壤。
“陌刀手要多一些。”
軍中將領最喜陌刀手的就是賈平安。
這個連皇帝都知曉。
“給他!”
皇帝很大氣,在這等國戰當口有求必應。
賈平安要的不好意思了,進宮和阿姐說道:“阿姐,我要不要學了王翦,回頭寫奏疏求些錢財田地?”
“滾!”
這話被皇帝知曉了,不大笑。
“朕不是秦皇,也不是漢武,只管去立功。”
大唐是府兵制,將領想造反的難度大於上青天。後續府兵制難以爲續,變了募兵制,這纔給了那些野心家謀反的溫牀。
府兵制下,軍隊散於各地。戰前集結,戰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將領沒法掌控大軍。
募兵制下,將士們長期效命於某個將領的麾下,若是這個將領有心,譬如說安祿山,此人野心,自然能通過各種手段來讓大軍爲自己的私軍。
所以,這是最好的時代。
家中得安排好。
高那邊也得安排好。
“帶著大郎去赴宴。”
賈平安不想讓兒子和那些人虛與委蛇。
“孩子得有自己的朋友呢!”高覺得賈平安越發的古怪了,“小賈你莫不是老了?”
我!
隨即就是一番征戰。
晚些高吃吃笑道:“郎君可能再度躍馬廝殺?”
我!
賈平安厲荏的道:“今日暫且饒了你。”
……
“要出發了。”
新城看著藍天,“想來安西那邊也會是如此吧。”
“說是趙國公最近忙碌。”
新城遣人去打探消息,結果讓有些惆悵。
“我知道的……當年阿耶要征伐高麗時,忙的連我都沒法見一面。”
隨即去了大慈恩寺。
知客僧低頭,“公主何來?”
“我求平安。”
跪在佛祖神像之前虔誠的祈禱著。
一切準備就緒,但還得看日子。
李大爺再度進宮。
“臣看兩日後正好。”
李大爺裝神弄鬼了一番,說兩日後出發大吉。
賈平安於是多得了兩日的假。
家中安排妥當了,老大發誓要管好家裡,賈平安莞爾應了。
“阿耶,我會幫阿孃做事。”
兜兜很勤的模樣,但看看蘇荷……賈平安覺得沒戲。
他悄然出了道德坊。
新城正在府中抄寫經文。
“公主,趙國公來了。”
新城心中一喜,擡眸,見窗外明,不讚道:“這纔是人間。”
賈平安急匆匆的進來,見到經文就笑道:“可是爲了了誰祈禱?”
新城不語。
賈平安擺擺手,黃淑等人告退。
“小賈……”
新城依舊赧。
賈平安擁懷,說道:“此戰之後,大唐的態勢將會前所未有的好。太子隨軍,回來後威大增,如此朝堂穩固……這天下大好,你卻鬱鬱寡歡,可想多個人?”
新城面緋紅,“等你回來再說。”
賈平安出了公主府,看著明的眼,說道:“這是最好的時代!”
……
“突厥敗了。”
消息飛快傳到了邏些城,傳信的信使剛說完就倒下了。
“救醒他。”
員急匆匆的進了房間。
祿東贊放下了手中的筆,眉心,“我聽到了。”
“大相,外面正在救治,且等救醒後再問問詳細戰況。”
“無需了。”
祿東贊鬆開手,“這一敗,阿史那賀魯就算是遁逃了,也失去了大義,突厥部會拋棄他。隨即各方勢力爲了爭奪可汗之位廝殺,突厥五年之無法威脅大唐。有了這五年,李治不會坐視,而是會盯著吐蕃,從各方面削弱吐蕃。我們沒法等待。”
隨即文武員都來了。
一個年輕人站在側面,也就是祿東贊下首的第一個位置。
祿東贊簡單的道:“阿史那賀魯敗了,戰況不明。”
一個文說道:“如此先查探清楚再說。若是阿史那賀魯還能支撐,吐蕃也該再等等。”
“是。”另一個文贊同這個看法,“我們應當再等等。”
祿東贊微微蹙眉。
作爲權臣,他這些年一直在清除對手,到目前爲止,他已經掌控了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