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掙出來。
金家大酒樓。
金胖如今很有些春風得意的樣子,因為他不久前剛把自家店旁邊的那個店面盤下來,稍微改了改,然后擴大了經營。
從外頭看,兩邊的酒樓有分別的門進去;從里頭看,兩邊的裝修很不相同。
但其實都是他金家的。
嘿嘿嘿,錢都被他一個人賺了!
之所以要這樣弄,是因為他原本的酒樓里有說書人講《詹水香傳》,十分人歡迎,以至于天天滿。
然后現在京城里的讀書人不是越來越多了嗎,他們來酒樓是為了高談論闊,是為了表達自己,是作為千里馬在大庭廣眾之下吸引伯樂,雖然說書人講的故事引人勝,但這耽誤讀書人表現自己了啊,他們需要一些更安靜的地方。
金胖把旁邊的店面盤下來后,這邊不安排說書人,盡量往雅致了布置,空白墻上還可以供讀書人們上他們自己的墨寶。
于是讀書人們來來去去,每日都很滿當。
金胖經常從這邊溜達到那邊,再從那邊溜達到這邊,看著自家生意蒸蒸日上。
空閑的時候,他還是喜歡待在有說書人的這一邊。
因為他也聽個書什麼的,百聽不厭!嘿,這詹水香可不是別人,而是他兩位寶貝外孫的嫡嫡親的姑姑啊!
這天,他剛坐下,給自己備了一壺茶,就有機靈的跑堂從那邊店里跑了過來。
跑到金胖面前后,這年輕的看上去才十幾歲的跑堂驚呼:“二叔,不好了不好了啊!”
這個跑堂是金胖的族侄。
生意人聽不得不吉利的話。
金胖板著臉說:“說多次了,你們不要慌的。”
族侄很難不慌啊。
他低聲音說:“二叔啊,您猜隔壁樓里誰來了?”
“誰?”
族侄唯恐被人聽去,越發小聲了:“我瞧得真真的,申屠家的那位七公子,然后他邊帶著一個年人。
七公子說那人是他表弟。”
族侄在金胖手心里寫了個“二”。
金胖陡然一驚。
二皇子?
金胖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既然二皇子是微服私訪,那麼他們也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那樣的天潢貴胄,即便是微服,邊也肯定跟著不護衛呢,一般出不了事。
而且還不一定就是二皇子呢!申屠家的表親又不是只有宮里的。
族侄苦著一張臉:“二叔啊,這不湊巧的……那邊有兩桌書生正在吵架。”
萬一那就是二皇子呢?別以為文人吵架就斯文了
,
他們要是吵得厲害了,也會擼袖子。
到時候萬一誰砸個杯子碗筷什麼的,不小心把二皇子砸了,那就不好了啊。
要是二皇子破了皮,不會他們把腦袋賠進去吧?
族侄了自己的脖子。
他還是很珍惜自己這顆傻頭的。
“鎮定!”金胖呵斥道。
“二叔,你自己的手都抖起來了,還我鎮定。”
金胖苦著一張臉。
酒樓里又不是沒包間,那包間布置得多有文氣啊,你一個金枝玉葉,的,去包間里坐著不好嗎?為什麼要在人來人往的大堂里待著啊!
二皇子之所以會在大堂坐著,原因很簡單,他就是來觀察讀書人的啊。
或許二皇子本人還沒有太深的心思,但在申屠家看來文臣日后都會是他們的助力。
而讀書人都是文臣后備役。
在恩科前帶著二皇子出來看看,說不定能提前籠絡到有用之人。
他們在用這種方法向二皇子表達忠心,同時也在試圖勾起二皇子的野心。
金胖了額頭的細汗,起去了隔壁。
如果真有人打架,他得第一時間用自己的圓肚子替貴人們擋下攻擊啊。
隔壁確實有兩桌書生在對吵。
暫且把兩桌書生稱之為甲桌和乙桌。
據說一開始只是一些小沖突,結果甲桌某個書生得知乙桌有個書生是從南縣來的,恰好呢這個書生姓宋。
然后甲桌那個書生就諷刺上了,說前朝有個出南縣的宋貪,你也出南,你也姓宋,呵呵呵。
其實在同一片地方同姓聚居,這是很常見的,并不意味著真有緣關系。
這位宋書生名宋雪清,和前朝那個宋姓員沒有任何緣關系,只是恰好姓宋而已。
哦,他當然也和詹木舒的新朋友宋書生沒什麼關系。
但哪怕沒有緣關系,書生意氣嘛,宋雪清卻幫前朝那位大說了話:“你說宋舟大人是貪,有何憑證?”
甲桌那書生說,宋貪都被抄家滅族了,還不是憑證?
宋雪清道:“前朝末帝昏庸無能,朝中更是相當道,他們聯手把宋舟大人陷害了貪,不恰好證明了這位宋大人出淤泥而不染,其實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嗎?”
宋雪清順勢說起了宋舟大人的為人。
當年宋舟大人居高位后反饋鄉里,送了很多書回去,鼓勵后人也要努力通過科舉考出來。
這年頭的書太珍貴,宋大人此舉確實造福了家鄉。
送去的書里恰好有他自己寫的書。
哦,這書和龐大用找出來的沒有封皮的那本是同批刻印,是一樣的。
題外話,詹木寶這些日子都在仔細研讀此書,他自認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宋雪清侃侃而談,甲桌只覺得下不了臺。
年輕人嘛,一上頭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甲桌這個和宋雪清不對付的人,他的格本來就有些急躁,又死要面子。
換作是別人,聽宋雪清說得有道理,那就擺正姿態道個歉唄。
一道歉,這個事就過去了。
這人偏不。
他越發囂張了,想挑宋雪清的錯。
宋大人判的那些案子,比如那個通案,因為是死者用惡劣的手法□□了犯人,又各種迫,才導致犯人怒起殺人,宋大人判案時就先判死者的罪,然后說犯人既然是被迫的,那通罪就不立,殺人也有可原,最后只判幾年監。
甲桌這個書生就拍著桌子說:“這就是通罪!就算第一次是被迫的,那后面那麼多次呢?”他認為犯人先通又殺人,在當地造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宋大人卻沒有嚴判,那當地人是不是就會認為通沒什麼大不了的?殺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宋雪清怒了,開始大聲斥責甲桌,說他們本不知民間疾苦。
甲桌那人斥責宋雪清不懂道德大義。
然后越吵越烈、越吵越兇,這里頭還夾雜著其他的讀書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引導,吵著吵著吵架容竟然變了“怎樣才配當高”,甲桌這邊認為道德品質高的才配當高,宋雪清他們則認為要深百姓、能知道百姓疾苦的才配當高。
最后是宋雪清穩贏一頭,甲桌那人憤而離席,甲桌其他人與宋雪清握手言和。
金胖慶幸他們最終沒打起來,更慶幸二皇子全程安靜看戲、未被波及。
等二皇子離開后,金胖眼珠子一轉,把族侄找來說:“去給安信侯府遞個帖子,說我傍晚時要去討一盞茶吃。”
他以前有事都是在后門喊話,把兒的丫鬟喊出來。
但現在當家的太夫人說了,如果有正經事可以直接從正門進,薄茶一杯肯定是有的。
他一個商人!還不是那種貫通南北的大皇商,只是有幸開了幾家酒樓而已。
能從侯府的大門直接走進去!
金胖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覺得十分面。
于是這一天的傍晚,太夫人就知道這事了。
萬商追問道:“你的意思是兩桌書生當著二皇子的面吵起來了,吵到最后,他們的話題竟然是怎樣的員才配當高?”
聽上去很微妙啊。
什麼高?地方和京相比,大家肯定都覺得京更有前途吧?
萬商不覺得整個事是自然發生的。
這里頭指不定藏著誰的手筆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