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了,他張公慎今夜不辱使命。
很快,西北面的幽州軍大營整個轟然啟,與隔著狹窄馮無佚大營的東北面河間軍大營遙相呼應,似乎要將馮無佚部營寨戰的黜龍軍給活活夾死。
見此況,隔著大河的白橫秋微微皺眉,以至于徐世英功突破了東都軍右側大寨都沒有什麼反應,而另一邊,戰場的西南方向盡頭,正在一個小坡上宴飲的李定舉杯一飲而盡,繼而當場嘆了口氣:
“竟是羅反了水!張三這廝今夜已經多了三分勝算!”
張十娘替自家丈夫斟了一杯酒,含笑來言:“夫君不是說了嘛,如今我們無兵無卒,只我們夫婦二人,便是與張三對上,也只是自取其辱,這一局已經跟我們無關了!”
李定端起酒來,苦笑一聲:“話雖如此,我卻與張行有個事關重大的賭約在這一局上,結果連上桌的機會都無,將來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張十娘思索片刻,認真來勸:“現在的事是時運所致,多思無益;將來天下人的看法,卻是看夫君將來的作為與就......我自當年楊幕中見夫君,便一直相信夫君將來必大,而夫君將來大,誰又會因為這大就前的一些打磨而恥笑誰呢?”
李定笑了笑,看著自家妻來言:“大,必要打磨,但人都是凡胎,卻也經不住打磨,尤其是有些打磨過后,將來能的便未必是之前想的樣子了。”
“都是我之大。”張十娘來不及仔細思索,便毫不猶豫來對。
李定再度笑了笑,端起酒杯來,再度一飲而盡,待放下酒杯,不去理會下游戰場之激烈晦暗,反而心中微,想起兩個人來,然后再笑:“若是這般說,我也的確怨不得人......當日自詡大者,何止是我一人?時局造化,以至于漸漸不堪者,又何止是我?當此大戰,我還能持酒觀戰,卻不曉得白三娘與秦二郎如今在哪里打磨?將來又什麼?”
三更將過,龍囚關關外,大河南岸一渡口的待渡木棚下,借著雙月的月,秦寶裹著一件皮氅,靠在一個木椅上,猶然瑟瑟發抖......他不是凍的,而是傷口周期發作,疼痛難忍,牙關難平......坦誠說,這不是壞事,因為相較于兩日前還不能發力,外加真氣經脈阻斷,以至于發病時完全無法行的局面來說,如今秦二的傷勢堪稱恢復的一日千里。
便是眼下疼痛,也只是疼痛,不耽誤他發真氣保護自己,或者強行運了。
坦誠說,此時的秦寶,心里已經有了要疼痛一輩子的覺悟,但卻已經放下心來了。
就在傷勢大大好轉的秦寶前,赫然立著一名須發花白的老者,其人之前只是看著頭頂雙月發呆,并沒有去看發病的后之人,卻正是從東都飛速逃離的前大魏尚書左丞、滎留守大使、號稱大魏智囊的張世昭。
不過,待秦寶一陣發作稍緩,張世昭還是第一時間回頭出言:“如此說來,秦二郎倒與老夫無二,都是世顛沛后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結果卻造化弄人,覺得此番再不追上,便沒了機會......所以才辛苦至此?”
“是!”秦寶疼痛稍卻,頂著滿頭大汗來答。“張公,咱們不要耽擱了,我現在好轉,可以登船了,我來施展修為,割斷鐵索,咱們速速渡河!說不得還能趕上張三哥突圍的局面,盡力做些事。”
張世昭點點頭,他此時也只能點頭:“好。”
見到張世昭同意,秦寶努力站起,運行真氣,只一锏便砸斷了渡口木棚前拴著的一條小船,卻不忘從懷中取了一錠銀子,扔在木棚椅子上,這才上船。
張世昭在側,目睹整個過程,卻并無言語,只是低頭上了船。
而就在秦寶和張世昭一起登上這艘鎖在渡口的小船時,這條大河的盡頭,送走蘇靖方不過一個下午和半個夜晚的白有思也已經收拾妥當,卻是在河口先行登上了一條大海船。
跟秦寶能夜渡不同,白有思為了此番出現,在之前數月搜羅了整個渤海、無棣、登州的海船、河船,匯集了一個大小船只數百艘的艦隊,而且要帶著足足五個營一萬名戰兵,數量盡可能多的資、軍械補給,包括七八名頭領在,一起出行。
所以,即便是已經準備妥當,也要等到天亮才能出發。
只不過,不曉得是憂心張行有所,還是修為極高的心來所致,本睡不著的白三娘提前登上了作為旗艦的一艘大海船。
夜中,聽著河口的水聲與流水聲,著東面海天之間如的龐大自然輝,堂堂天下第二年輕的宗師,居然有些失神。
又過了一陣子,秦寶和張世昭登上了大河北岸的大堤。
此時,是四更時分,相對于大河河口還非常黑的西面戰場上,披著白短氅的張行一馬當先,騎著黃驃馬,在張公慎的接應下,率部涌了已經非常空虛的西北面幽州軍大營。
又過了一刻鐘,前方當面發生勢不可的接戰,張首席毫不猶豫,換了一把尋常鐵槍的他揮舞鐵槍,釋放出了自己代表的龐大寒冰真氣,周圍隨從的黜龍幫銳、各營骨干,紛紛隨之加,匯集一。
得此助力,真氣彌漫擴散,幾乎席卷幽州軍大營,繼而平地生起一團霧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遮蔽了月許久的云氣此時反而漸漸疏離,白橫秋隔河去看,不用真氣,只是眼目銳,便看到了一幕。
更不用說,那團巨大的霧氣中此時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喊聲!不是喊殺聲,只是夾雜著笑聲的大喊聲!
大概是因為黜龍幫喊慣了口號,不過片刻,兩岸外,整個戰場便都聽得清楚。正是:
“白公妙計安天下,賠了東都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