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4章 虎初嘯

  暮春時節西疆迎來了皇帝率領的大軍。

  浩大軍越過了崖州城繼續向前，鄭遠東帶著麾下文武員出迎。

  “他們去哪？”一個員問道。

  “他們會奔赴邊境一帶。”

  中軍來了。

  看到那面龍旗時，鄭遠東行禮。

  “見過陛下！”

  皇帝策馬出來，“免禮。”

  鄭遠東抬頭，“陛下清減了。”

  皇帝下馬，把馬韁丟給烏達，“你鄭遠東當初可是惜言如金，怎地，才將在西疆混了幾年，便學會了迎奉。”

  鄭遠東說道：“臣在長安宛若鳥被困籠中，幸而陛下不棄，令臣執掌西疆。到了西疆後，臣覺著此生沒白活。”

  皇帝問道：“聽聞那些羅人都你鄭屠戶？為何？”

  “臣……一般不要俘虜。”

  “為何？”皇帝問道。

  “臣覺著浪費糧食。”

  有些意思。

  進了崖州城，百姓們蜂擁出迎。

  “陛下，羅人可把咱們禍害的不輕。陛下此來是要教訓他們嗎？”有人喊道。

  兩側的百姓安靜下來，等著皇帝的回應。

  皇帝說道：“這幾年朕麾下的大將們歇的百無聊賴，就想尋個地方廝殺。若是要教訓羅人，朕只需派出一員大將即可。朕來，是要滅國！”

  西疆真的被羅禍害的不輕，可禍害是禍害，羅卻未曾攻打城池，加之西疆偏僻，大唐的主要敵人是北遼，故而西疆這邊一直被長安君臣忽視了。

  西疆人抱怨過，痛斥過，可長安依舊不聞不問。

  他們沒別的奢求，就一個，能否給羅人一個教訓，令他們不敢侵襲西疆。

  皇帝來了，駕親征。

  西疆人看到了希，可皇帝卻給了他們一個更大的歡喜。

  “陛下萬歲！”

  歡呼聲中，太子若有所思。

  “太子可有所得？”韓紀問道。

  “看著這些歡呼雀躍的百姓，孤這才明白天時地利人和的道理。所謂人和，便是民心。百姓若是不支持此戰，那麽再多驕兵悍將，這一戰依舊不好打。百姓若是支持此戰，就算是衫襤褸，可將士們依舊會士氣如虹。”

  韓紀看了赫連榮一眼，赫連榮讚道：“殿下目敏銳此乃大唐之福。”

  皇帝進駐崖州城，當日便召集人議事。

  “亞斯一直在擴軍，如今二十萬大軍正在向著東方進發，二十萬，糧草補給就能讓羅人發狂。故而這一戰便是傾國之戰。不勝，便是大敗！”

  皇帝定下了基調。

  他看了一眼裴儉。

  裴儉說道：

  “若是不能取勝，此戰耗費的錢糧便能垮羅財政。財政一垮，亞斯唯有加稅，而加稅又會導致民不聊生，隨後烽煙四起……弄不好便會葬送了國祚。故而這等傾國大戰不可輕易開啟。一旦開啟……”

  裴儉誦著皇帝的名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太子知曉，這是在教導自己。

  這話他學過，但從未有此刻這般深刻的會。

  原來，戰爭必須要綜合考量得失，考量雙方力量對比，考量自己一方是否有承擔任何後果的能力……

  一拍腦門，一發火就出兵的事兒，乾不得！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微笑道：“朕其實最喜這等局面，若是等待對方防，我軍攻打，說實話，太慢。”

  “二十萬大軍出擊，每日耗費的糧草都是巨量。無需咱們催促，亞斯都會主發起決戰。”裴儉指著地圖上的一條線說道：“這是我方斥候最新送來的消息，羅大軍距此三百余裡，前鋒已經到了邊境一帶……鄭都督說說。”

  鄭遠東出班，“敵軍前鋒抵達後，歇息了數日，隨後開始試探。剛開始敵軍是以小騎兵襲擾，老夫斷定這是在試探我軍部署，以及我軍調配是否靈活。老夫當即以遊騎出擊，一邊包抄，一邊攔截……敵軍騎兵機敏，損失一部後果斷撤離。”

  太子在思索，小騎兵試探，一擊即走，這是戰法。

  “老夫本想出擊，可大軍糧草到來，老夫擔心調虎離山，一旦糧草被焚毀，罪莫大焉。”

  前面的戰法大膽靈活，後面卻是穩重。

  皇帝點頭，“這只是試探，不過，當告知他們，老二。”

  “陛下！”王老二拍拍手出班。

  “幾年沒兵，你倒是胖了一圈。”皇帝不滿的道：“去，告訴對面的敵軍，朕來了。”

  “領命。”王老二樂滋滋準備出發。

  “二郎，三郎！”皇帝開口。

  李老二和赫連出來。

  “伱二人跟著去，記住，軍令如山！”

  “是！”

  兩個半大小子歡喜不已。

  二人跟著王老二出擊，五千騎兵一路疾馳，越過了邊境，直敵軍肋部。

  “這裡有兩座城池咱們是騎兵，不好攻打堅城，所以，咱們從兩座城池之間穿過去。敵軍定然擔心咱們是去襲糧道，故而必須出擊……”

  王老二指著地圖給麾下解釋自己的決定，可卻一直在看著兩個小子。

  他領軍廝殺何曾這般細心過？

  將領們知曉，這是王老二在教弟子呢！

  皇帝此次帶著三個兒子出征，老大是太子，他帶在邊親自教導。老二和老三皮實，丟給了王老二。

  這一路不知多將領都在眼的等著皇帝看中自己，把兩個皇子中的一個丟給自己帶。這是一份難得的資歷，帶出來了，以後升遷都能比別人快幾步。

  但皇帝乾脆把兩個兒子直接打包丟給了王老二。

  有人腹誹，王老二歷來都是直來直去的收割人頭，讓他帶著兩個皇子，能教授什麽？教授如何割人頭？

  “你二人可有看法？”

  王老二難得耐心發。

  赫連忍住了，李老二卻問道：“咱們此來的目的是什麽？”

  王老二說道：“咱們來，就是給對面提個醒，陛下來了。這做先聲奪人。知曉如何先聲奪人嗎？”

  赫連默然。

  李老二說道：“殺人！”

  你這是什麽答案？

  赫連覺得不靠譜至也該是……衝到城下去咆哮幾聲吧？

  “大王和我差不多的子啊！”王老二卻歡喜不已，“正是如此，還有有什麽比殺人更好的法子呢！”

  赫連忍不住問道：“要殺多人？”

  他在讚城從未殺過人，也未曾見識過戰陣，此刻聽著王老二的這些虎狼之言，有些懵。

  “至……一千人吧！”王老二一臉無所謂。

  “那若是殺了一千人對方依舊不在乎呢？”

  “那就再殺一千！”

  這便是阿耶邊心腹大將的水平嗎？赫連：“……”

  “出發！”

  王老二帶著五千騎，從兩座城池的中間穿越，路上順帶弄死了一隊斥候。

  “這有個沒死的，大王來。”

  王老二招手，李老二小跑過來，見地上躺著個敵軍，大那裡挨了一刀，此刻眼淚汪汪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殺了他！”王老二吩咐道。

  軍令如山！

  周圍的將士都在看著李老二。

  這是皇子們的第一次亮相，是騾子是馬……

  嗆啷！

  李老二拔刀快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刀閃過，李老二收刀鞘，抬頭，“可還行？”

  地面多了一顆人頭。

  斷茬整齊的令人讚歎。

  但更令人讚歎的是德王的這等乾淨利落和面不改。

  王老二挲著下，“拔刀這般快，和誰學的？”

  “小時候阿耶常說故事哄我眠，其中說的最多的便是一個俠客的故事。那個俠客負海深仇，他並無名師指點，便苦練拔刀之，最終報仇雪恨。從第二日開始，我每日便苦練拔刀之……”

  人才！

  王老二覺得德王真是個人才，而且特別對自己的胃口。

  他看了赫連一眼，“可敢殺人？”

  赫連毫不猶豫的點頭，“敢。”

  “出發。”

  穿過兩座城池後，王老二帶著他們躲進了一片森林中。

  “吃飯！”

  王老二坐下，出干扔給德王和赫連一人一塊，“趕吃。”

  牛干的味道意外的味，讓赫連都吃的讚不絕口。

  “我娘子做的。”王老二得意的道：“整個長安最好的干。”

  吃了干，喝幾口水，王老二靠著樹乾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赫連覺得這人心真大，低聲問德王：“阿耶怎地這般信任此人？”

  李老二雙手抱，也靠在樹乾上，懶洋洋的道：“他是外朝唯一能進后宮的男人，阿娘看到他都會笑瞇瞇的……”

  “這是心腹！”

  “不！”

  “那是什麽？”

  “親人。”

  ……

  沒過多久，兩個斥候進來，找到王老二，“大將軍，敵軍來了。”

  王老二睜開眼睛，“多人馬？”

  “兩千。”

  “準備！”

  王老二打個哈欠，很快就恢復了神。

  “你兩個跟著我。”王老二沒忘記兩個弟子。

  可在他沒看到的地方，兩個弟子卻眼睛發綠的盯著外面的大道。

  “機會來了。”

  李老二手握橫刀在腰後，這是防止刀反被外面看到。

  他看著赫連，“你行不行？”

  和軍士們比試是一回事，真正上陣廝殺是另一回事。按照軍中的說法，一個好手第一次上戰陣，有很大的幾率被一個普通軍士斬殺。

  這便是經驗和心態帶來的結果。

  所以，王老二要親自帶著他們。

  敵軍來了，策馬跑的飛快。

  王老二舉起手，有人張弓搭箭準備發響箭。

  胖長老回頭看了兩個皇子一眼，想代他們跟著……

  他看到德王弓著腰，死死地盯著外面。

  赫連不知何時弓箭在手，張弓搭箭……

  王老二揮手，弓箭手朝天一箭。

  鳴鏑聲中，德王瞬間就消失在胖長老的視線。

  一支箭矢穿過枝葉的隙，準確敵將的脖子中。

  一個影衝出林子，揮刀。

  人頭落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