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第八賽區（二）

  在視角陷漆黑後， 趙如眉就覺到自己意識在顛簸。這正是NPC死亡而賽區回放還未結束時，進行的被視角切換，這種顛簸很細微， 不仔細知很容易忽視。

  扎羅夫已經抵達一號站臺鎮， 如果該視角是就近切換那麽應該會切換到這家旅館的工作人員上。如果是這樣，那倒是還有一點機會了解一號站臺這些年來的變化。

  趙如眉雖然知道扎羅夫的狀態很不好， 但也沒想到惡化得這麽快，一晚上人就沒了。

  在等待視角切換期間， 趙如眉複盤著扎羅夫這一路上的狀態。要說比較明顯的惡化大概就是他每次洗澡了， 在搭乘列車期間， 扎羅夫隻洗了兩次澡。

  或許是忌憚第一次洗完澡的反應很大，第二次澡他拖到了一號站臺前一站才洗。當時速戰速決， 之後吃飯並未引發嘔吐， 扎羅夫也就不以為然了， 然而他在睡夢中卻差點停止呼吸。

  這一點扎羅夫自己不知道，帶著孩子的貝茨醫生也沒有注意到。趙如眉發現了，但旁觀視角本沒法提醒， 或許正是那一次放松， 讓扎羅夫疏忽……不， 應該說他刻意忽視了自己的狀況。

  紐黑市出了事， 貝茨帶著妻出逃， 扎羅夫顯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對紐黑市的變故沒辦法， 對自己惡化的也沒什麽好辦法， 只能祈禱這只是小問題。

  然而厄運並不會被祈禱驅散。

  當視野再度恢復明時， 趙如眉發現自己正於一間擺放著各種醫藥用品的房間。這裡給人的第一覺就是乾淨，其次是嶄新，一位穿淺藍製服的正在分發藥品。

  “梅琳， 請幫我拿兩盒口服懸過來。”這位年輕的護士低著頭邊忙碌邊說，“還有他們今天的清單。”

  “好的。”

  趙如眉所在視角的爽快應下。

  梅琳。

  這個名字有點耳，好像聽人喊過。趙如眉想了想，梅琳已經走進藥品庫房，很快找到了對方需要的口服懸。把兩盒藥品放在塑料籃筐裡，梅琳從該庫房的另一個門走出來。

  伴隨著‘啪嗒’的扣鎖聲，這房門有些特殊。醫護人員只能從裡面出來，卻不能再從這個門進去。

  這個護士站位於該建築的中心，前方與左邊各有一條通往其他房間的走道。此時這些過道上往來的人員並不，從小孩到老人都有，他們並未穿著病號服，著甚至格外講究。

  “媽媽！”幾個小孩追逐著，其中一個穿淡黃蛋糕，年紀約是六七歲的孩快步跑過來，著嗓音對梅琳喊了聲，還主手抱住了的腰，“您今天過得好嗎？！”

  “我過得非常好，你呢？小甜心。”梅琳臉上浮現笑意問。

  “我也很開心，我正打算跟朋友去後面的公園裡曬太。”小姑娘依賴地蹭了蹭的腰，“我可能要一個小時才會回來。”

  “好的，我知道了。”梅琳認真回答說，“你們去玩吧，記得注意安全。”

  得到應允的小姑娘一本正經地向母親表達了謝，而後帶著三個小夥伴直奔公園方向。途中四人被穿巡邏服飾看起來兇的保鏢給攔下來了，蒙妮向對待母親一樣主而稔地問好。

  沒一會這位保鏢大叔臉上就浮現了笑意，在問清四人是誰家的孩子，以及要去哪裡後，他也像其他大人一樣叮囑他們注意安全，並未像其他保鏢那樣兇地讓人回房間待著。

  等保鏢大叔走遠，三個小夥伴紛紛對蒙妮表達了崇拜之，非常好奇是怎麽搞定這些麻煩又可怕的大人的。

  “爸爸說大人都是大小孩，只要保持禮貌，好好表達就可以跟他們通。”蒙妮驕傲說，“當然也有一些大小孩比我們還不懂事，所以像那種大小孩我們不要跟他們計較。”

  三個小夥伴聽得似懂非懂，但他們很快就把這些拋之腦後，滿腦子只剩下公園裡的玩。

  梅琳這邊的主要工作就是幫護士站的護士們打打下手，在看到蒙妮的時候，趙如眉已經想起梅琳是誰。

  正是扎羅夫的妻子，如果中途沒有變故，那麽這棟建築應該就是紐黑市裡新建不久的新療養院。在扎羅夫出發前往站臺的時候，他的妻已經被安置在新療養院，並托付大舅哥跟另外幾位同事照拂。

  這隨機視角切換的度看似離譜，但又確確實實跟第八賽區存在關聯，即便不是梅琳，估計也會是紐黑市其他NPC。眼下再切回一號站臺是不可能了，趙如眉只能沉下心留在該視角多搜刮一些相關報。

  扎羅夫既然能從紐黑市通過列車前往第一站臺，那麽紐黑市的變故波及到站臺方向估計只是時間問題。且從扎羅夫突發死亡這件事來看，也許第一站臺已經不像明面上那麽安全。

  梅琳這份工作並沒有收酬金，因此也不像那些專職的護士，需要值夜班。

  隨著夜幕降臨，梅琳把客廳裡的餐送到洗碗槽，蒙妮坐在客廳另一側的矮書櫃旁，在和電燈照亮下，拿著一本黑外殼的書籍看得津津有味。

  梅琳清洗完餐，視線掃過客廳臺，由於窗簾沒拉，可以清晰看見臺外如同濃墨一般的漆黑。想到哥哥上次過來，叮囑平時注意門窗，以及看好蒙妮，好好待在新療養院的房間裡……

  梅琳有些懊惱自己怎麽沒早點關上玻璃門並拉上窗簾。

  但如今後悔也遲了，總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梅琳著頭皮靠近臺玻璃門。

  ‘哢吧——’

  隨著玻璃門被擰上鎖，梅琳松了口氣，目落在屋正要拉上窗簾，蒙妮忽然喊了聲：“媽媽。”

  梅琳下意識回頭，對上蒙妮深藍的瞳仁，聲問：“小甜心，怎麽了？”

  蒙妮看著玻璃門眸中浮現些許疑。

  “蒙妮？”

  見遲遲沒說話，梅琳喊了聲。

  “嗯，媽媽。”蒙妮視線落在母親上，把書籍放進矮書櫃裡，主靠近母親抱著的腰說，“我們今晚早點睡覺吧媽媽，拉上窗簾。”

  蒙妮說的正是梅琳接下來要做的，並未察覺什麽不對勁，拉上窗簾後手抱起蒙妮去了臥室裡。這個套間是一房一廳的格局，面積沒有們之前住的房子大，但住一大一小也綽綽有余。

  把蒙妮放在床上，梅琳又折返回到客廳裡關燈，順便把臥室門反鎖。

  做完這一切，梅琳躺進被窩裡親了親兒額頭跟道了聲晚安。平時還算獨立的蒙妮今晚一反常態地進了梅琳懷裡，裡還小聲說想念爸爸。

  “我也很想他。”梅琳低聲說。

  趙如眉靜靜旁聽著，直到兩人的呼吸逐漸平緩，也隨之閉上眼睛。隨著意識舒緩，可能隻瞇了一小會，臥室的黑暗已經被清晨的亮驅散。

  小蒙妮已經能獨立完穿與洗漱等事項，梅琳收拾好被褥從臥室出來時，發現蒙妮拉開了客廳窗簾，還把玻璃門也打開了。拉著臺的圍欄，正在眺屋外的風景。

  “蒙妮？你在看什麽？”梅琳隨口問了句。

  “沒什麽，媽媽。”蒙妮收回目，搖著頭滿臉雀躍說，“我今天能去下面玩嗎？下面有很多的保鏢叔叔，我保證不靠近大門，也不去那些角落裡。”

  梅琳臉上浮現無可奈何的笑：“小甜心，你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應該怎麽拒絕你呢？”

  “謝謝媽媽！”

  蒙妮回到客廳裡，一把撲在了梅琳懷裡。

  “當然，在玩耍之前我們得先去吃早餐。”梅琳帶上餐盒說。

  蒙妮乖巧點頭。

  新療養院的餐廳是開放式的，只要是住在這裡的人，都可以來這裡吃早餐。梅琳帶著蒙妮剛到餐廳，立刻就有幾位與年齡相仿的朝打招呼。

  梅琳帶著兒來到們附近，蒙妮主向這些夫人問了好，並在們展開話題之前以排隊為借口溜走了。

  幾位夫人都很喜歡蒙妮的機靈與禮貌，在育兒方面，這些已婚已育的夫人們總有聊不完的話題。蒙妮只在們開頭的話題裡短暫地停留了一會，之後的話題便繞到了每一位夫人的孩子上面。

  一直到蒙妮朝梅琳揮手，們才意猶未盡地說起扎羅夫的事：“聽說開往紐黑市的蒸汽列車會在今天出發，你丈夫肯定會乘坐這一趟列車回來。”

  “沒錯，讓我猜猜他會帶些什麽禮回來……嗯，站臺鎮有什麽特產嗎？乾果？這似乎太普通了一點。”

  “那地方有很多礦，還有黃金，也許他會帶一些黃金工藝品。”

  “那裡更多的還是礦與能源，對了，還有奇珍材料。聽說有些奇珍材料非常麗，以扎羅夫的用心程度，我想他一定能帶回來讓梅琳滿意的禮。”幾位夫人興致地討論道。

  雖然這個話題讓梅琳格外開心，但還是克制了繼續流的興趣，去跟排隊的蒙妮匯合。用過早餐，蒙妮去找其他小孩玩耍，梅琳則依舊去自己居住的樓層幫忙。

  在新療養院裡，趙如眉別說親眼見識紐黑市的存在，就連有關紐黑市其它區域的報都所知不多。這地方有點像危機發時的避世淨土，一批人待在淨土裡，等待著危機結束。

  然而不論是影視還是文學作品裡，類似的淨土最終都會被攻破。

  這種安寧又規律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某天的黃昏，梅琳帶著晚餐回來，發現蒙妮正站在臺俯瞰著外面的風景。

  “小甜心，不？該吃飯了。”梅琳像往常一樣招呼。

  然而蒙妮並未回應，就連背影都沒有晃過分毫。梅琳放下餐盒，想著該關玻璃門了，主走近。

  “小甜心？”梅琳又喊了聲。

  “啊！”

    蒙妮好似如夢初醒，被嚇了一跳。

  梅琳余掃了眼臺外面的空地，發現四周很是空，一位保鏢都沒有。心下莫名一，牽起蒙妮的手準備回客廳，隨口問了句：“你在看什麽呢？”

  聽到這個問題，蒙妮忍不住又看了眼某個方向，而後低聲音小聲說：“媽媽，怪正在看著我們。”

  這個回答差點讓梅琳心肺停止跳，恐懼從心底擴散，不假思索地拽著蒙妮蹲下，地把抱在懷裡，好一會才緩過勁來非常嚴肅地對說：“蒙妮，你不該編造這種惡作劇，你這樣會嚇壞我的！”

  蒙妮抬頭看著母親，眨了眨深藍眼瞳，小聲說：“可是我真的看見了，它黑乎乎的，一不站在角落裡。”

  迎著孩子清澈的眼眸，梅琳眼眶驀地一酸，在眼淚滾落之前讓蒙妮的小腦袋在自己懷裡。太清楚蒙妮的格了，正因為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才無法欺騙自己，認為這依舊是的惡作劇。

  想到自己曾見過的慘案現場，梅琳將眼淚在手臂上，克制著哭腔親吻蒙妮的發頂認真說：“我相信你，但你要記住，這些怪會殺人，它們已經殺了很多很多人。你以後就算發現了它們，也一定要躲遠一點。”

  “可是院長說我們所有人都被怪寄生了。”蒙妮帶著些許不解，“什麽是寄生啊？”

  梅琳瞳孔劇震，盯著蒙妮的眼睛急聲問：“你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