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今天的你，就是救世主！」

最後這句話的話音落下時，錢一心終究還是沒有釋懷。

天地間的所有金芒，忽然間變得黯淡。

巨大的神，曾經一度制了錢一心的人。

但當生命進倒數時，哪怕到了最後一刻，錢一心也始終沒有再度讓神佔據主導。

即便這樣做，能夠減輕他心裡的愧疚。

這個拯救了所有高塔戰士的人，到了最後，選擇讓自己在愧疚之中死去。

所有的金芒，盡數熄滅。

救世主錢一心的旅途，到此為止。

黎又看著這一幕，有所容。

窺視過五九的記憶，錢一心本只是一個不足輕重的小角。

但這樣的一個小角，也有著為英雄的夢。

……

……

濃烈的黑霧再次聚集。

當扭曲之手的一部分又一次出現的時候，白霧和黎又的神已經變得很坦然。

「錢一心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奇跡，如今奇跡消失了，接下來我們要看到真正的大魔王了。」

「黎又，你可以選擇不答應的。」

白霧看向遠的黑霧說道。

黎又也看著那團黑霧：

「很顯然，你的朋友不敢更改因果，他那麼強大，卻還是將你我留在這裡，你就該知道，我不會逃避。」

白霧點點頭，隊長真是好福氣。

只是作為阮的堅定持有者，他絕不輕易撤。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對付它？」

哪怕見識到了錢一心的強大，見到了錢一心碾井魚的姿態，黎又和白霧也不會真的以為，井魚是一個小角。

事實上，錢一心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場魔秀。

如今魔法消散，一切都得回到現實。

而現實是，他們面對井魚，毫無勝算。

白霧笑著搖頭：

「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我原本以為我的第一個後手會用到，第二個後手不會用到，但是我必須承認，井一的手段，以及扭曲之源的軀，強大到一切計謀與部署都沒有意義。」

扭曲之手，短時間就連錢一心也無法徹底殺死。

也難怪，當年高塔創造者，也只能將其軀和靈魂分開。

黎又很疑：

「錢一心不是你的後手？」

白霧搖頭：

「老實說，我都沒有對他報以期，否則又怎麼可能……犯下這種錯誤。我的第一個後手，在燈林市，我已經安排了人去通知。」

「但現在看來，我的直覺錯了，那些科學家沒有研究出對付惡墮的辦法。也許以後會，但至這一次……他們沒有趕上。」

黎又問道：

「那第二個後手呢？」

井魚的影重新出現在了扭曲之手的彼端。

白霧看著說道：

「第二個後手，我並不希用到。」

黎又聽不懂。

白霧也沒有再解釋，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一切都如同白霧猜測的那樣。

他和黎又甚至不再發起反抗。

井魚用了很久的時間，才終於暫時克服了對錢一心的恐懼。

才終於接了錢一心已經死去的現實。

但這一次，井魚甚至不敢得意的狂笑，因為他害怕，自己一得意忘形，那個該死的頭佬，又會化作一道金出現。

前一戰，井五被白霧打崩了心態。

這一戰，井魚被錢一心打崩了心態。

甚至錢一心死了，井魚都不敢，生怕那個無所不能的存在，會再次出現。

到最後，井魚心一橫……控著巨大的扭曲之手，撞向了高塔。

短短的數百米距離，井魚的眼前浮現出無數次錢一心從天而降的景象。

以至於黎又都有些不懂，明明沒有任何障礙了……這個人怎麼走走停停的？

天地變暗，無盡的黑霧從高塔里湧現。

極致的扭曲，瞬間讓全世界陷了昏暗之中。

扭曲之源的軀，終於在井魚的控下，到了高塔的塔壁。

這個巨大手臂的主人，終於破塔而出。

數千米的高空之上，黑霧源源不斷的從塔里溢出。

遮天蔽日，彷彿無盡的黑雲層，將所有線隔絕。

白晝瞬間變了黑夜。黑霧翻滾，如同化為了黑海洋的蒼穹，掀起了了波瀾。

這個世界最強怪的靈魂，重臨人間。

屬於高塔的時代，終於落幕，新的扭曲紀元，至此開始。

即便是今天已經見識過了太多太多的震撼，黎又仍舊到驚愕。

井魚看著這一幕幕，眼眶潤，又一次短暫的克服了恐懼，張開雙臂，看著漫天的濃霧，神狂熱：

「偉大的神！您終於降臨了！您終於降臨啊！」

天空中的滾滾黑霧不見盡頭，整個世界的扭曲濃度在不斷的變高。

無數區域的規則開始迅速畸變。

高塔之上，黑的雲層里，扭曲凝聚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扭曲沒有形，他的軀被錢一心挪移到了其他的空間里。

雖然不再被高塔錮其力量，扭曲之主，仍然沒有步最強的形態。

巨大的黑影凝視著白霧與井魚。

隨後，白霧做出了他的選擇。

黎又驚愕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完全無法理解。

無盡的扭曲纏繞在白霧的周圍，彷彿天河出現了一個缺口，無數象徵著扭曲的黑霧從蒼穹垂落！

匯聚在了白霧的周遭。

他就像是一個被扭曲選中的人。

井魚看著這一幕，猛然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不！偉大的神！我才是您的信徒！永恆不朽的榮耀難道不該給我！我才是拯救了您的人！」

「他是您的敵人！他是您最大的障礙！偉大的神，您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送他前往井！」

白霧單膝跪地，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黑影，神無比的虔誠。

耳邊卻響起了前往第六層時，白遠說過的話語。

……

……

「現在的你，有著井字級的強大，但你不是井字級。第七層和第六層不一樣。」

即將前往第七層，白遠看向白霧的眼變得有些嚴肅。

向來迷人的笑容也徹底消失。

「有什麼不一樣？你不是能夠修改所謂里世界的種種參數嗎？」

白霧看著天花板，然後又繼續說道：

「就像那之前一樣吧，我們用這一招騙過了井六，也一定能夠騙過高塔里的怪吧？」

「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有些強大的存在，就算是你騙過了自己，也騙不過它。第七層的怪，就是那樣的存在。」

白遠的嚴肅，讓白霧都有些不適應。

彷彿這個男人就該是永遠帶著迷人且從容的笑容的。

反倒是白霧，忽然笑了起來：

「白遠，如果我做你的對手，我會是一個麻煩的對手嗎？」

白遠不知道白霧為何會問出這個問題，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這一次，你按我說的做。你不是一直追求有趣的過程嗎？你會看到有趣的過程的。」

白遠聳聳肩，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欣賞你的表演吧。從現在起，我會修改你的記憶，直到你從第七層離開。」

……

……

黑的殼，出現在了白霧的周圍。

前往第七層的記憶歷歷在目。

強大的扭曲，開始破壞和篡改著白霧的記憶。

無窮無盡的負面緒，開始滲到白霧記憶里的各個角落中去。

看著那些「殼」，井魚不敢相信。

自己毀滅了無數次，重生了無數次，經歷了那麼極限的痛苦，才終於救出的神，為什麼會賦予一個人類如此偉大的殊榮？

「憑什麼！他憑什麼！」

天空中的黑影，對白霧所做的事，正是當年，他對井一到井六六個兄妹所做的事。

賦予他們扭曲與永恆，讓他們為真正不死不滅的存在。

白霧雖然得到了井三的生命力，有了井字級的強大的力量，卻終究不是真正的井字級。

要為真正的井字級，要為扭曲之源所信任的存在——

就必須經歷這麼一個儀式。

這個儀式，是井魚所夢寐以求的儀式。

儀式過後，當封印著白霧的殼破裂之時，白霧的記憶就會和周澤水一樣，被徹底的扭曲。

開始憎惡這個世界，並且為扭曲之源爪牙。

同時——捨棄自己的名字，為真正意義上的第七個井字級。

……

……

不久之前，白霧帶著勇氣前往了高塔第七層，想要利用虛假的記憶，騙過這位阿爾法。

利用白遠的能力，篡改自己的記憶，讓阿爾法相信，自己是站在它那一邊的。

白霧這麼做的初衷，是考慮到高塔如果真的被摧毀，自己可以為所有人爭取時間。

可以暫時拖住阿爾法，甚至可以上演反間計。

白遠不認為阿爾法和井六一樣。不認為這種手段可以欺騙阿爾法。

第七層，穿越者與扭曲之主的對話，全程都很順利。

順利到白遠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直到最後離開第七層的時候，白遠聯想到之周澤水對白霧說過的話，才真真正正知道了白霧的計劃。

在黑的「殼」即將徹底覆蓋白霧的時候，白遠又一次出現。

「你算準了高塔里的那隻，會將你變他認可的自己人？」

「是的」

大量的記憶開始扭曲，白霧顯得很痛苦。

白遠的影也變得虛幻起來，但他並不在意，慢慢的推理道：

「這真是好算計，因為周澤水的事，你曾經認定了殺死井的方法，就藏在殼裡。」

「而你呢，我親的孩子，你曾經認為尋找井二，或許可以幫你破解殼中的，可是你也不確定這一點，所以你打起了高塔怪的主意。」

「畢竟他是『殼』的製造者。他也知道『井』的所在，按照井四之前告訴你的，六個井字級，全部被殼包裹，藏匿於井之中。」

「殼中到底有什麼？井到底在哪裡？井又是什麼？井字級和阿爾法為何無法被殺死？這所有的問題答案，全部被你找到了解決的方向。」

「這個方向，就是讓阿爾法看中你的資質，將你變為真正的井字級，井七。和井三賜予你井字級的生命力和力量不同，這一次，相當於是在將你的靈魂，也變井字級。」

「只是有一個，你憑什麼認為他不會直接在第七層殺死你，而是會選擇將你轉化為井七？」

只要經歷了井一井六他們兄妹被轉化的過程，所有的謎題都可以解開。

但最關鍵的地方就在這裡，如何才能夠確保自己被阿爾法看中？

白遠覺得很有趣，但他的影越發的淡薄了。

「很簡單……因為它，並不是高枕無憂……因為我活著……比死了有用，也因為你……說過……註定到來的失敗，不代表註定會失敗……」

白霧的額頭全是汗水，他已經能夠覺到，一個邪惡的自己正在誕生。

無數扭曲的記憶，與真正的記憶開始互相撞。

他正在竭力的保持著清醒，想要抵住這扭曲一切的神力。

甚至不知不覺之中，白霧發了扭曲領域。

「原來如此，你之前與該前往高塔第六層，和封印的怪見面時，刻意提到了井四，其實就是為了測試他的反應？」

白遠記起來了，當時白霧提到了因為井水而瘋掉的井四，那個時候，得到的回應來看，阿爾法其實很忌憚井四。

【哼！井四……不自量力的傢伙，他是一個不該誕生的存在，是我犯下的一個錯誤。以為自己能夠制住扭曲，卻終於被扭曲吞噬。】

白霧沒有忘記這些為了活命時隨口提到的信息，也沒有忘記怪應對這些信息的反應。

利用了怪對井四的忌憚，認定了怪需要製造出一個能夠打敗井四的門徒！

最後，是白霧的一場豪賭。

既然自己已經經歷了註定的失敗，那麼接下來，再大的危險，也能夠活下來。

所以白霧相信，憑藉著人類之力領悟扭曲的悟，人類之戰勝了井字級的天賦，以及扭曲之源對井四的忌憚——

他不會殺死白霧，而是要選擇轉化白霧。

第七層的談判，一切都是一個幌子，其真正目的，就是白霧為井七的一場面試。

這才是白霧的第二重後手！

如果可以，白霧不希用到這一後手。

他更希的是，高塔能夠消失，怪依舊被鎮在高塔里。

但現在，那個最壞的結果出現，高塔被摧毀，世間最可怕的怪……被放了出來。

所謂第二重後手，就是絕境之中，向死而生，埋下逆轉一切的種子。

這顆種子，白霧當仁不讓。

……

……

白遠消失了，或者白遠沒有消失，只是白霧已經無法知到白遠。

殼中的他，已經無法知到殼外世界的變化。

或許黎又正在敲打「殼」，或許自己已經來到了「井」的所在？

殼外的世界會發生什麼呢？

隊長他們會安全的撤離嗎？

避難所里，一切會順利嗎？

桑切斯城的人類，會否意識到他們已經被惡墮圈養？

井四與阿爾法的對決，最終誰會獲得勝利？

一切的問題，白霧都沒有答案。

扭曲的記憶，漸漸的被制住。無論是前世的記憶，還是今生的記憶，在殼出現之後，都變得混起來。

但因為沒有負面緒，白霧始終無法被記憶里的象蠱。

他始終保持著清醒。之所以到痛苦，只是因為意識與意識，記憶與記憶之間在撞著。

扭曲，代表著絕對的混。

所有的計劃在扭曲面前，都有可能被徹底打。

白霧的確如願以償，引了阿爾法轉化自己。

但在抵扭曲記憶侵的過程里，白霧也因為痛苦，不知不覺的發了扭曲領域。

他以為自己會經歷了和井一井二井三井四他們一樣的經歷。

可在殼中的他，卻只覺到絕對的安靜。

當扭曲的記憶已經無法給白霧帶來任何緒波時，它們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這種事，在井一到井六六個兄妹之中，從來不曾發生過。

因為沒有人，可以隔絕這些負面緒。也沒有人，可以用扭曲抵扭曲。

這兩個幾乎不可能有人備的條件，都出現在了白霧一個人上。

哪怕是連阿爾法也沒有想到，這兩個特，會讓白霧經歷一段截然不同的「扭曲之旅」。

空間彷彿在不斷地變化。

儘管周遭是絕對的漆黑，哪怕是白霧，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可他就是能夠覺到。

他彷彿走在絕對黑暗的時空隧道里——穿越了無數個區域。

白霧不知道還要在黑暗裡等待多久，不知道空間還要轉換多久。

他閉上眼睛，在殼中的世界里，白霧甚至不到時間的流逝。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覺，哪怕在腦海里默數，按一秒一個數的時間去數，也依舊無法覺到時間的正確流。

因為上一秒的記憶，可能會變得很漫長，下一秒的記憶，又可能變得很短暫。

看著無邊無際的黑暗，白霧忽然有一種自己被流放的覺。

彷彿是被神，送到了宇宙的最深，一個被時間和空間忘的地方。

他是這麼想的，甚至想到了自己在這裡即將度過幾萬年的幾億年的景。

想到了也許扭曲之源，發現了自己最深層的用意，自己並沒有來到殼中，而是已經死了，來到了亡者的世界。

好在這些念頭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寂靜黑暗的空間里——忽然有了聲音。

人的咳嗽聲響起：

「咳咳咳……是……是誰……？」

絕對寂靜絕對黑暗的空間里，所有的聲音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音波像是可以直接撞到靈魂上。

白霧聽著這個悉的聲音，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井六？」

黑暗中的人一怔，這個世界有兩個聲音絕對不會忘記。

其中一個，便是白霧。

「白霧！你是白霧！」

白霧這下確信了，只是這片混沌黑暗的殼中世界里，怎麼可能會遇到井六呢？

他不意外井六還活著，畢竟他只是流放了井六。

可為什麼，井六會出現在這裡？

難不自己……不在殼中？井六當初被自己用扭曲之力流放了，到底是流放到了哪裡？

在井六想要詢問白霧，白霧也想要詢問井六的時候，又一個聲音響起。

「嘖，真是熱鬧啊，我還以為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沒想到這裡居然出現了兩個人，還都是故人。」

很悉的聲音，白霧的心跳加速。

就連井六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聲音。

「你是……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井六的話像是印證了白霧的猜測。

而接下來，在這片神虛無的殼中世界里，這個忽然出現的第三個人，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份：

「作為一個欺詐者，我最大的興趣，當然是騙人。」

黑暗中的聲音很溫和，白霧的反應，卻和井六一樣。

為什麼會在殼中世界，這無盡的虛空與黑暗裡，遇到這兩個人？

井六……

與黑桃十。

安利一本朋友的苗《MC的異域領主生涯》，很有意思的書，興趣的書友可以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