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顧錦璃與溫涼已要熄燈睡下,門外傳來如意急匆匆的拍門聲,“王爺,王妃!”
兩人相視一眼,心中泛起不好的預。
聽著如意帶來的消息,溫涼那始終淡漠的神漸漸出現了裂痕,顧錦璃也連忙握著溫涼的手道:“阿涼,你先別急,我們這就過去看看,外祖父不會有事的。”
可顧錦璃心中也慌,夜已沉,若非況急,宋府絕不會來打擾他們。
可現在除了祈禱,便只能輕輕安溫涼。
宋達駕車前來,候在良王府大門前,看著溫涼投來的詢問目,宋達輕輕搖了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兩人的心驀地一沉,無聲踏上馬車。
溫涼的面容上依舊清冷,沒有擔憂也沒有驚慌。
正因為他表現出的這種冷清,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溫涼是個冷漠薄的人,可事實恰恰相反。
他十分重視自己的親友好友,只是不愿表達,更多的是默默守護,所以顧錦璃能想象到他此時的痛苦。
輕輕握住溫涼微冷的手,只愿用自己的溫暖讓他好一些。
“表哥表嫂,快一點,祖父很難……”目掃到顧錦璃隆起的小腹,宋達又忙道:“還是慢一點吧,表嫂子重要。”
“我沒事。”顧錦璃每日都有加強鍛煉,對自己的狀況十分了解。
“祖母,表哥表嫂來了!”
兩人邁進屋,顧錦璃忙道:“外祖父怎麼樣,我來看……”
屋眾人聞聲來,看著他們的表十分怪異。
目及半倚著床榻而坐的宋老尚書,顧錦璃的聲音戛然而止。
況看起來好像沒想象中的那麼張啊……
“阿涼,錦兒,你們怎麼來了?”宋老夫人一臉驚訝。
“外祖父不是生病了嗎?”顧錦璃有些不敢確定。
宋老尚書的表看著的確有些難,但以的經驗來看,似乎并不嚴重。
宋老夫人狠狠瞪向了宋達,宋達被瞪的一哆嗦,委屈無辜的道:“祖父吃撐了,胃脹的不舒服,折騰了半天都沒好。
你們讓我去找個醫好的大夫,祖父又代我找個信得著的,免得把他的丟人事說出去,那我思來想去就只有表嫂一個人了啊!”
宋達委屈極了,每次都讓他跑,折騰他一趟后又對他各種不滿,真是太不公平了!
溫涼眉頭微,聲音冰冷,“那你剛才為何搖頭嘆氣?”
宋達無奈極了,“我搖頭代表祖父沒有大事啊,嘆氣是因為我覺得祖父一把年紀了,還能吃的積食,也是夠讓人頭痛的。”
眾人:“……”
宋大夫人簡直要便被這蠢兒子活活氣死了,上去便是一個暴栗,“你做事就不能腦子嗎?大晚上的去折騰錦兒,你表嫂還懷著子呢!”
“那我該找誰啊?又要醫好,還要,那不就表嫂了嗎!”宋達的頭現在是真疼了,心里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
看著這相似的一幕,宋碧涵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拉著顧錦璃道:“錦兒,你還不記得你第一次給祖父看診,三哥他傻乎乎的害得我們都以為祖父不行了。”
當時宋府鬧得人仰馬翻,門口的燈籠由紅變便又由白變紅,看得整個京都百姓都懵了。
這三哥才讓人頭疼呢!
宋大夫人一聽宋碧涵說這話,又記起了當時的事來,一時間更是怒從心,從桌上了撣子便是一頓打。
宋達被的嗷嗷直,指著宋碧涵怒聲道:“你個死丫頭,你給我等著,我手里可還掐著你的把柄呢!”
一時間屋糟糟的一團,但顧錦璃和溫涼卻皆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
宋老尚書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得老臉通紅,讓外孫媳婦來治自己積食的病,可真是太丟臉了,還不如被別人知道呢。
宋達這小子簡直蠢死了,也不知道隨了誰。
宋老夫人也是一臉無奈,今日幾個孩子回來將心頭那了幾十年的刺拔了出來。
雖說已經到了這把年紀,但聽到自己的丈夫堅守了曾經的諾言,未曾背叛過,是真的歡喜。
心甚好,便對這老頭子也放寬了一些。
誰知道他竟趁機吃了一個肘子兩個豬蹄,至于米飯饅頭便暫且不議了。
他們這把年紀的腸胃哪里經得起這般折騰,當下胃便脹的痛了起來,吃了藥也不見好,這才讓宋達趕去請大夫。
顧錦璃聽了雖說也覺得無奈,但一想這是宋老尚書做出來的事,就也不覺得奇怪了。
給宋老尚書診了脈,扎了幾針,宋老尚書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宋達咂咂,祖父這是什麼癖好。
表嫂那針就跟淬了毒似的,扎人一下,麻上半天,祖父可真是個怪人、
顧錦璃又開了藥方,宋老夫人忙命人去煎,折騰一番宋老尚書才終是舒服了。
顧錦璃掃了人群一眼,趁著溫涼陪宋老夫人說話,拉著宋碧涵問道:“怎麼不見宋二公子?”
得知宋運算是的老鄉,顧錦璃心中驚奇的同時,難免會多些關注。
宋碧涵輕嘆一聲,“二哥是個敏的人,此番他將真實份告知我們,就算我們再怎麼寬,想必他也要再適應些時間吧。”
顧錦璃點點頭,此事換作是誰都難以承,更何況宋運又不是開朗的子。
知曉宋運的世后,他眼中的那種憂郁與哀傷便不難解釋了,想必傅決也正是以此來脅迫他做事。
一邊是他在這個世界的脈親人,一邊是與他完全違背的理念,夾雜在兩者中央,宋運卻還能保持著心中那名為正義的天平,已經很是難得。
“涵兒,你幫我轉告給宋二公子,人這一生都會犯錯。
人會愧疚正是因為心懷善念,可若始終被愧疚所擾,不僅傷己,更會傷害邊的人,那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錯誤。
重來的機會并非人人都有,告訴他切要珍惜。”
宋碧涵似懂非懂,顧錦璃卻笑著道:“你便這般與二公子說吧,他一定懂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重生一次的機會,上天讓他們重生是為了他們去去好,而非沉淪哀痛。
宋運是個聰明人,會懂得的。
而且……
顧錦璃微微瞇起眸子,遮擋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寒。
而且真正該愧疚,該為此付出代價是那些將人視若棋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該由他們來結束這一切了!
謝昆并不意外的死在了牢中,與蔣平的死法一般無二。
南疆蠱蟲果然了得,殺人于無形,真正做到了決斷他人生死于千里之外。
經歷蔣平死一事,鐘樹雖不甘心,但也只得接。
謝昆的死給謝斌留下了心里影,他不再,將知道的事如實招了。
他供出了英國公、五皇子,可他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鐘樹只能如實上奏,當在早朝上議論此事時,傅決一派的大臣一口咬定謝斌是在胡攀咬。
英國公掌權多年,手下門生同黨不計其數,若僅以此定罪,眾臣勢必不會信服。
建明帝只好暫此事,但通過謝謝昆中的賬冊,建明帝追回了不庫銀,也算有所藉。
戶部不可無主,戶部侍郎顧明哲眾所歸的為了新一任的戶部尚書。
著被同僚擁簇的顧二老爺,裴逸明站在暗冷冷觀,不知在想些什麼。
“裴郎中,可要一起去喝點小酒?”裴逸明如今已任戶部郎中,遠遠甩下同齡大部分的進士。
裴逸明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他輕輕頷首,正要與眾人離開,忽然被侍喚住了腳步。
“裴大人,八殿下正等著您去講學呢,您現在可還方便?”
雖是詢問,但裴逸明并無拒絕的權力。
他點了點頭,在同僚艷羨的目中跟著侍步后宮。
“裴郎中可真是好命,竟被八殿下看重,還特意指他來做講師,一下子越至戶部郎中,不像咱們還得苦苦熬著資歷。”
裴逸明已走遠,這些人便也不再掩飾對他的酸意,一人低了聲音,冷笑道:“誰知道看上他的是八殿下還是嬪娘娘?
畢竟咱們探花郎除了學問外,最好的還是那張臉皮兒啊!”
幾人哈哈笑起,不過也有
人為裴逸明說了句公道話,“我雖然也覺得裴逸明升的這般快定在背后玩弄了手段,可這件事與嬪娘娘真沒關系。
裴逸明每次去宮中講學都是在慈寧宮,后宮宮規森嚴,您們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是好糊弄的?”
那幾人笑起,“瞅瞅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咱們不就開個玩笑嗎?
行了,行了,別提他了,咱們吃酒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們這一番竊竊私語全然落進了溫涼耳中。
溫涼回府時,正撞見顧承暄急匆匆的往府外跑,見到他也不停下來,只揮手喊了一聲“姐夫”便鉆進了馬車。
溫涼與顧錦璃提及此事,顧錦璃無奈笑道:“承暄這孩子真是藏不住事。”
自那日宮宴之后,顧錦璃一直在琢磨著清霜這個人,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怨恨能讓清霜下定決心行刺太后。
冥冥中有種預,總覺此事或許會為扳倒蔣太后的一個契機。
可總不能特意跑到慈寧宮去見清霜,便想讓顧承暄進宮陪九皇子讀書時暗中打聽。
顧承暄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拼命想要證明自己的時候,聽聞有任務給他,當即拍著脯便跑了出去。
溫涼想了想,將在宮中聽到的幾句閑話講給了顧錦璃聽。
顧錦璃聽得很認真,問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蔣太后是個心中只有自己的人,八皇子與沒有任何脈關聯,會如此為八皇子設想嗎?”
溫涼與想法一致,并說出了一個關鍵的線索,“裴家二房是江南首富。”
傅決要事自然離不開銀錢,如今謝昆已死,裴逸明這個時候被安排進戶部做了郎中,可見裴家已經歸于傅決。
顧錦璃蹙眉想了想,忽然牽一笑,“阿涼,許久未回平王府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探一下蔣老王妃了?”
溫涼挑,語氣幽幽,“正合我意。”
蔣氏死守平王府,以為這樣就能守住的尊華和富貴。
可漸漸的發現自己想錯了,唯一的兒子死了,沒有了仰仗,永遠也不可能為這座王府的主人。
溫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良王府,就算偶爾回來也全然當做沒有蔣氏這個人。
溫未曾苛待,可饒是如此府中的下人對的態度卻日益冷淡。
在他們看來,二房為求榮華,謀害兄長,蔣氏死纏爛打的留在王府,簡直就是不要臉面。
溫已經被冊封為平王世子,世子又與良王兄弟深,平王府的地位只會越加穩固。
但凡有些眼力的都知道絕對要與蔣氏劃清界限,免得惹了王府真正的主子生氣。
蔣氏起先還抱有幻想,他雖然沒了兒子,但還有孫子,英國公他們想要事,一定需要平王府的力量。
若他們能推溫旭上位,為王爺的祖母,一樣榮華加。
可的等待始終沒有回音,在溫無聲的冷落,下人暗的踩踏中,變得越來越驚恐。
而掩飾恐懼最好的方法便是憤怒,的脾氣越來越大,開始輒叱罵邊伺候的丫鬟婆子。
可早已不再是當年的老王妃,下人們雖不敢,便有一百個方法可以折磨。
于是蔣氏便發現每日的飯菜雖然沒有變化,但每每端上來飯菜是都涼。
若讓們拿回去重熱,那麼飯菜再端上來一定會變得黑乎乎的。
們不敢克扣蔣氏的口糧,但飯菜的味道就很好控制了,要麼咸的宛若醬菜,要麼淡的沒有一味道。
在這種與神的雙重折磨下,蔣氏病倒了。
顧錦璃和溫涼并沒有忘記這麼一號人,他們之所以一直放任不管,就是為了一點點消耗的耐力與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