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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9章 事理當兩分
荀棐被抓,可以說是整個豫州潁川,由表面上的平靜徹底變盪不休的一個轉折點。
只不過在最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不過就是抓個人麼?
大多數的普通民眾記憶力都很短暫的,因為他們需要忙著餬口,沒有多時間思考和總結。換句話說,就是跌落到了底層,於基因鏈隨時會斷的這些人,多半都在本能的驅下在儘可能的維護基因鏈,而只有在半落狀態下的士族子弟,才有更加迫切的想要爬回上層的。
也就是寒門。
所以在驃騎大將軍在關中開始砍樹,那棵韋氏的大樹倒下之後,山東之地也開始步了斐潛的後塵,也同樣開始砍樹。
第一斧子就砍在了荀氏自上。
荀彧原本的想法是先摒棄自的枯枝,也讓外人無從置喙,但是實際上荀彧百一疏,總就是以己度人了些。他自己算是頗有君子之風,可其他人就未必是君子了,即便是荀彧第一刀砍在了自家上,旁人依舊會嘰嘰歪歪,反正大不了還可以『拋開事實不談』……
而對於豫州的寒門這些中等階層來說,這種清理腐朽樹枝樹杈的活,也就給與了他們更多雨的機會,所以他們鼓掌好,差一點就喊什麼荀青天了。
於是乎,在豫州之地,評價開始出現了分化,最底層的百姓渾渾噩噩,寒門子弟鼓掌好,而上層被切割的那些士族子弟則是開始痛罵,說是濃眉大眼的荀彧現在也變得和驃騎那個狗娘樣的一個德行了……
至於驃騎究竟如何,安邑戰場上的曹,恐怕才有真正的評價權。
畢竟只有戰場上你死我活的對手,才是更有評價對方的發言權。
安邑城下。
曹這一次北上,一改之前曹洪等人侵襲地方,掠奪資源,以及徵發民夫的作態,再次再次再再次的嚴肅軍律,下令『軍士不得侵擾地方,違者以軍法從事』。
並且沿途接見那些河東士族鄉紳,並對其之前到的侵害表示問。
這……
有用麼?
還別說,多是有些用的。之前河東對於曹軍的評價恨之骨,現在卻一轉風評,表示曹真乃君子也,之前都是些卑劣小人無恥行徑,現在看看,曹丞相一來,不就是太太平平朗朗晴天了麼?
凡事都是要向前看麼,拉扯些陳年舊事蒜皮的不是沒意思麼?
於是乎曹一路走來也順利,直至安邑城下。
安邑城,依舊不降。
這就有些讓曹臉疼。他在城外建起一座三丈高的臺,每日登臺指揮……
在曹親自指揮之下,安邑自然就從此難安了起來。
曹帳下大將種……嗯,鮑忠,鮑宏父子二人請命,願率敢死隊破安邑城。
鮑忠是鮑信族弟,也算是曾經和曹有一段香火緣。
鮑信當年多多算是曹的引路人,舉薦背書者,又是出兵出錢出裝備給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黃巾戰當中死了。曹那個傷心啊,捶頓足慨萬千啊,頗有什麼英雄未捷先死那啥啥的,然後又等二十年後,老曹同學才猛然追思鮑信,給鮑信之子封了個……
鮑忠呢,就是鮑信死後歸附於老曹同學的,跟著一路從南打到北,從東打到西,死心塌地,似乎也是非常的忠誠。
『若不能攻取安邑,我父子願死戰而不退!』鮑忠拜倒在地,慷慨激昂。
曹親自上前扶起鮑忠,也是鬍鬚微微抖,似有悲憫之態,說道:『如此忠勇之士,豈能輕言棄?斷斷不可。』
『丞相信我!』鮑忠熱淚盈眶,『我父子二人,定然死不旋踵,不破安邑,誓不迴旋!』
曹又是面難。
鮑忠再拜。
曹無奈,終是說道:『汝父子二人,豈可盡墨乎?當留一人,讓本丞相可厚待忠勇之脈。』
鮑忠極為,叩首有聲,『若不能為丞相分憂,我等父子又有何面目得丞相厚待?!請丞相安坐,待我等父子破城來獻!』
見曹與鮑忠如此君有臣有義,圍觀眾人不皆是容,大為,旋即應允。
……
……
臺之上,曹帶著一大群的河東士族鄉紳,看著鮑忠帶著他的兒子撲向了安邑城,輕輕慨道:『若是天下皆如叔義忠勇,大漢何愁不平?』
曹洪在一旁看著,上前拱手而道:『請主公放心,哪怕是鮑氏攻城不利,屬下亦可克得此城!』
『某信得叔義!』曹斷然有聲。
曹看了曹洪一眼,然後微微了眉,轉頭和其他的河東鄉紳士族說道:『如今驃騎軍將至……某甚是擔心啊,這兵災一起,可就不分敵我,若是驃騎之人以為爾等皆為妨礙,屠戮了這些可憐百姓……唉,蒼生何苦,百姓何辜啊!』
曹喟然而嘆。 (5,0);
幾個河東鄉紳士族相互看看,頓時上前拜倒在地,哽咽有聲,『還請丞相務必攔阻驃騎,勿令百姓無辜難!』
曹又是上前攙扶,『唉,人力終有盡,天機難以測。眾生皆苦勞,命途多坎坷……』
河東鄉紳又是再拜,曹才勉為其難的表示可以留出一條綠通道,讓他們先將一部分的資產和人力撤離這個不祥之地,以避兵禍云云。
……
……
安邑城下。
『誓破此城!』
鮑忠持長槍,振臂大呼。
鮑忠,雖然在曹麾下的勇將行列排不上號,往日也不曾以其武勇而聞名,但在當下卻多多展現出了一些異常的勇猛來。
或許是曹親自在高臺上督戰,或許是將戰局打到現在多心都有些憋屈,進攻安邑的曹軍兵卒多多也算是配合。
談不上什麼責任和迫,這些曹軍兵卒只是知道曹在後面盯著他們,要是畏戰被砍了腦袋,那可真就是白死了!
因此,即使是面對安邑城頭上守軍的木石、箭雨防守反擊,曹軍兵卒也沒有畏。
日中之時,太高懸,熱浪滾滾,但曹軍的士氣卻如同烈火一般,越燒越旺。
在鮑忠的帶領下,他們生生地殺上了一次安邑南城的城頭。
這一次的攻勢,曹軍兵卒自然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等他們攻上城頭之時,城上城下的曹軍兵卒都發出了震耳聾的歡呼聲!
可惜好景不長……
守城的裴輯,原本以為曹軍在驃騎將軍即將到來的力下,多會有些手腳,因此在防備上略有鬆懈,被鮑忠抓住了機會攻上城頭,頓時嚇得魂不附,但是作為守城主將,若是他一退卻,便是立刻城池易手!
於是裴輯連忙帶著他的裴氏私兵撲將上去,與登上城牆的曹軍兵卒展開了激烈廝殺。
還真別說,不知道是守軍BUFF多有些的原因,亦或是曹軍也沒想到鮑忠真能當日登城,結果後續沒及時跟上,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反正安邑守兵最終將曹軍兵卒又給驅趕了下去。
這場戰鬥,雖然以曹軍的失敗而告終,但是似乎上上下下都看到了破城的希。
曹軍在臨近黃昏之時雖然撤退下去,但是依舊鬥志不減,歡呼陣陣,就像是明天就能破城了一般。
……
……
曹親自接見了鮑忠,大為勉勵,賜酒賞錦袍。
鮑忠讓人捧著錦袍,一路和道賀的其他軍校將領笑瞇瞇拱手回禮,然後進了自家帳篷,便是像是垮塌的積木一樣,瞬間癱倒,『彼娘婢之!』
鮑忠之子連忙上前攙扶,『父親大人……你,你這……』
鮑忠人到中年,之前又不是天天戰,今日突然高強度作戰,沒有搞得尿,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咕嘟嘟喝了些水之後,鮑忠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聲音得極低,『這一次,看來你我都要死於此地了……』
鮑忠之子還在糊塗,他還以為他父親真的就是一心忠義,為曹捨命效忠,於是聽到他父親如此之言,便是愣在當場,瞪圓了眼珠子半響說不出話來。
『癡兒,癡兒!』鮑忠啪的一聲拍在了他兒子的後腦勺上,『還不醒來!』
『父親大人!』他兒子越發的懵。
『……』鮑忠沉默半響,一腳將他兒子踹開,『去,看看帳篷外有沒有人,讓人守好再回來!』
他兒子照做了,回來的時候依舊還沒能想明白,歪著眼珠子就是不正眼瞧他父親。
鮑忠大口啃食著炊餅,一邊吃一邊低聲說道:『看你那個白癡樣子……反正這幾天你都跟著我就對了……』
有時候父母的苦心,孩子始終無法理解。
鮑忠原本也想要和孩子解釋一下,可是看著他孩子的模樣,忽然覺得不解釋反而說不得是好事,要不然他這個白癡兒子到一嚷嚷,說不得就壞了事!
鮑忠並不覺得曹是一個大好人,所以很顯然的,如果說真的遇到了驃騎人馬,那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真以為站在曹邊才安全?
哼,若是讓鮑忠來選,自然是寧願去面對安邑守軍,也不願意去迎戰驃騎。
只可惜這種事,本不能講。
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無奈。
只是鮑忠並不清楚,他覺得對的,孩子未必覺得對。
有些孩子,對於父母的經驗和教訓,總是持著懷疑態度,直至自己撞得頭破流之後,還會謾罵責怪父母為什麼沒有說清楚這裡有坑,為什麼沒有及時拉自己一把,卻渾然忘記了是他忘記了父母的待,掙了父母的拉扯死命往前沖的。
……
……
『報!』
驃騎斥候稟報導,『曹軍連日攻打安邑,城中危急,多次豎立雙兔大旗!』 (5,0);
斐潛點了點頭,『知道了。再探。』
斥候應答一聲,退了下去。
多的,一般走得快些。
比如六條的斥候,來來回回跑得就很快。
但是兩條的步卒,想快就要付出額外代價。
至於沒有的火炮……
想要快,那就要先點亮通和材料學的前置科技樹。
這幾天,在斐潛邊的荀諶,越發的覺到了事態的詭異。若是按照他的理解,現如今的驃騎就應該長驅而進,然後先用騎兵兩翼包抄,將曹軍限定在安邑周邊的區域,然後步軍掩殺,火炮發威,最後將曹軍徹底圍殲於運城盆地之中!
可是斐潛偏偏走得很慢,甚至有時候還因為火炮運輸的原因,全軍停頓!
這……
您可是驃騎大將軍啊!
驃騎啊!
不是火炮大將軍……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荀諶也慢慢看出來了,斐潛的這一趟,似乎是在一邊打仗,一邊練兵。
練的就是火炮,以及火炮配套的相關兵卒工匠的隊伍。
這不,每走一段路,便有黃斗大匠來找斐潛,然後嘀嘀咕咕,抄抄寫寫,然後瘋瘋癲癲的又跑了。
荀諶猜測得沒有錯,斐潛就想要讓戰爭來倒科技的進步,社會的發展。
如果沒有晉和坡下的戰鬥,沒有讓眾人看見火炮那種不可阻擋的威力,現在說不得便是流水一般的人前來勸說,驃騎啊,真水……咳咳咳,真慢啊,不能丟下火炮,輕裝上陣麼?騎兵先上,然後步卒跟隨,讓火炮慢慢跟著就是,要不然等火炮走到了,曹都跑沒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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