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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86章 夢想是會隨風起舞還是最終落地

  在斐潛等人議論軍政的時候，曹則是則仰蒼穹。

  蒼穹之下，人宛如螻蟻。

  那麼，螻蟻一般的人類，又有何膽敢言天道？

  曹是大漢丞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連一人之下都算不上，因為他可以輕易的將天子想要圓的就圓的，想要扁就扁。

  即便是如此，當曹仰蒼穹的時候，他依舊覺到了自的渺小。

  尤其是這些天。

  曹在山東一言九鼎。

  曹氏旗幟在山東大地上高高飄揚。

  所有的山東吏都會在每一天的早晨起來，在曹氏的旗幟之下開始工作，但是揚起的頭看著旗幟的面容神，是否和當下的曹表是一樣的？

  關中未平，河東還在酣戰，而山東已然躁。

  曹讓程昱回去，意思非常的明確，卻被荀彧攔了下來。荀彧的想法，其實曹也明白，就像是荀彧明白曹的心思一樣。

  荀彧，曹的謀士，也是他的朋友，更是曹的後勤大管家。他知道曹的野心，也知道曹的實力，但荀彧他更知道，這個天下，有些事，不是僅僅靠實力就可以解決的。

  因為曹是人。

  荀彧也是人。

  不是天神，或是天帝什麼的……

  曹可以掌控刀槍，指揮兵馬，下達律令，頃刻之間便可以讓許多人頭落地，讓某些家族，甚至某些郡縣灰飛煙滅，千里無鳴。

  但是曹無法控制人心。

  曹可以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的族人，但是無法殺天下人。

  如果曹真的愚蠢，或是瘋狂到了想要殺天下人的時候，曹必然就會在天下人死之前先死去。

  山東士族，有他們的家族，他們的朋友，他們的支持者。

  他們會反抗，會報復，會引發更大的混。

  就像是徐州的郡縣之中，依舊很多人憎恨著曹。

  當年殺徐州人，像是屠殺羊羔，爽是爽了，是吃了。

  可現在呢？

  殺羊一時爽，可真能將人都當羊殺了？

  現在徐州人之中，有不罵曹，不恨曹軍的麼？

  縱然表面上或是笑呵呵，可背地裡呢？

  仇恨就像是融進了深潭之中，雖然經過了時間的稀釋，依舊會留存著痕跡。

  如果讓這些徐州後代有機會搞死曹的後人，這些人會選擇放下屠刀來化曹的後人，還是直接屠滅曹後人九族？是會希曹的政權萬萬年，還是管他去死？

  當年將人當羊殺了，現在又求著讓人繼續當牛羊？

  歷史上司馬懿最後從曹手中奪權，雖然說主要的爭鬥是在核心的朝堂之上，但是地方勢力的支持和默許，也是司馬氏能夠奪權功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曹明白荀彧想要平衡，或者說是想要在錯綜複雜的利益衝突當中尋找一個雙方都能接的區域，但是這很難。

  荀彧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太多了。荀彧的家庭背景和人際關係就了荀彧，但是也為了他的鐐銬。作為世家大族的一員，荀彧在潁川，在山東，有著複雜的人際關係網絡。這些關係在政治鬥爭中可能為他的助力，也可能為他的負擔，不想要放下一些什麼，那麼必定會有一天會將他垮。

  上背著那麼多，還想要在懸崖上尋找平衡……

  曹不認為荀彧能功。就像是曹也認為斐潛那一套行不通一樣。

  所以曹想要捨棄一些東西了。

  但是，山東肯定有人不願意。

  『呵呵……』

  曹輕笑。

  或許是在笑荀彧，或是在笑斐潛，也許同樣是在笑他自己。

  因為曹實際上也是在找一個平衡。

  同樣的難，同樣的痛苦，同樣的無奈。

  斐潛的夢想，當年曹也同樣的擁有過。

  征西啊……

  可是現在呢？

  曹知道，將大漢的旗幟遍天涯海角，目所及之皆為大漢領土，確實聽起來很爽，但並不是上了大漢的旗幟，就能為大漢的疆土。

  曹也知道，即便是將頭頂上的那個人拿掉，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之後，似乎就算是登天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聽從號令，奉違依舊無法避免。

  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這個天下，終究是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個想法。

  所以，子淵，你是錯的。

  我的敵人不是你，你的敵人也不是我。

  貪慾，是你我最大的敵人。 (5,0);

  你能打敗天下所有的人，你也可以殺了天下所有抵抗你的人，但是時間會打敗你，蒼穹會打敗你，貪婪的人最終會打敗你……

  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或許就是將來你要經歷的。

  風飄飄，沙漫漫。

  『丞相！』

  傳令兵噗的一聲拜倒在地，兜鍪上的翎在風中抖。

  『講。』

  曹依舊背著手，沒有回頭。

  傳令兵頭都不敢抬，『啟稟丞相，在峨嵋嶺上發現……發現了驃騎大將軍的旗號！』

  頓時一片寂靜。

  風卷著黃沙，似乎想要在眾人面前表現一下舞姿，但是被眾人之間的低給了出去，於是就哼哼唧唧的跑遠了。

  『知道了。』

  曹回應道。

  傳令兵頓時鬆了一口大氣，頭也不抬的退後幾步，方轉而去。

  終究是來了。

  ……

  ……

  豫州渡附近。

  臨時多了一個營地。

  營地扎得不是很嚴，似乎多多有些潦草的痕跡。

  營地之中，飄揚著將主旗幟上，寫著一個『崔』字。

  崔琰原本是前兩天就準備移軍北上的，但是還沒有出發又被停，然後又是接到命令繼續出發，走沒幾里路，再次被停下來……

  崔琰便是明白了，乾脆領兵迴旋，上報說命令不清，朝令夕改，要一個準確的命令他才能領兵北上，於是終於是消停了，沒有新的命令到來，他也就在豫州的邊緣一直駐紮著。

  崔琰在此地駐留下來，就像是一滴，哦，應該是一瓶蜂被打翻在地，吸引了狂蜂浪蝶前來……

  一時之間，駐地就像是酒樓一般，前腳剛有人走，後腳又是有人前來。

  有些人是來打探消息的，也有人是要和崔琰通個氣的，還有人是想要做一些利益換的，反正到得此時，事態終於開始變得分明起來，所有人不用顧忌太多，只要去等待著曹和斐潛之間最後誰能勝利便行了。

  崔林見崔琰在送客回來之後，神態不免有些疲憊，便是不由得說到：『……我也是覺得，荀令君執掌尚書臺這麼多的事，畢竟也是力太大了……出現現在這樣的況，也不足為奇。他的能力，大家自是知曉，但是人的力畢竟有限……若是尚書臺之有個能分擔一些的能士……』

  崔琰擺手說道：『旁人這麼說，你也這麼說？』

  『兄長……』崔林低聲說道，『這確實是一個機會，潁川撐不住了……』

  崔琰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用手著鼻樑，閉目養神，沉不語。

  崔林見狀，也不再囉嗦。

  雖然崔林是旁支，但是這麼多年來都是跟著崔琰，也算是親信當中的親信，心腹之中的心腹了。

  曹軍眼瞅著勢頭不妙，不知道一時之間在山東之地有多人心頭浮躁起來。

  崔琰領兵北上圍剿魏延的命令，前後矛盾，一會兒令他速行，一會兒又是令他駐紮，已經是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了如今曹核心尚書臺已經沒之前那麼強勢了。部的矛盾正在激化，崔琰作為冀州的代表人，即便是崔琰想要避免在這個時候站到臺上去，也有些不由己。

  崔琰自然是想要返回冀州，畢竟那邊是他的主場，尤其是帶著一些兵卒前去，必定可以在最後的時刻為自己撈取最大的利益。

  𝗌𝗍𝗈𝟧𝟧.𝖼𝗈𝗆

  可『好事』多磨。

  這幾天紛紛擾擾，很多人前來拜訪崔琰，表面上似乎都在寒暄拉扯，但是歸結底，這些人的意思還是希崔琰來出面拿個主意，就算是沒有定計，眼下總是通通氣，先商量個廓出來為好。

  撇開各種立場與屁問題，他們何嘗不知道荀彧這個人的能力？

  可眼下曹的況畢竟不是很妙……

  若是曹倒下了，那就要換旗幟了，這個沒辦法，畢竟是傳統。

  但荀彧要死撐，就有些麻煩了。

  搞不好就為了存粹的消耗，進惡循環，尤其是在當下有些旱災的苗頭的時候，這要是……

  崔琰顯然也是明白這些事的，只是到得此時，他還沒有明確表態。

  崔琰這幾年來，多多算是坐穩了冀州頭牌的位置，威信不見得有多麼大，但是他的態度，也會影響不冀州人，所以崔琰不做最後的明確，有些事就不可能有個章程，到了最後說不定就得吵起來，爭起來，打起來。

  都是一帶水的友邦，嗯，友鄰，相互之間也都是知知底，說不得還有很多聯姻關係，大家相互之間還是希能夠在談判桌上確定一些事，而不是希最後有流事件發生。

  即便是真流了，也希是皮傷，而不是雙方都傷筋骨，反而讓他人撿了便宜。 (5,0);

  這些況，眾人都是心中明白，所以吵還是會吵，爭還是會爭，但不希最後打起來。

  冀州和豫州相爭，最後還是山東的，要是……

  那就不好了。

  要是崔琰最後不能站出來，到時候真要有什麼事，那麼山東之地最終的後果可就難說了。雖然這些年來崔琰一直都非常清醒，沒有和荀彧唱對臺戲，但是人總是會變的，時過境遷，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就改變了想法。

  『所以啊，兄長，這些事，你總得給個話才是啊……』

  崔林說道。

  之前他認為崔琰也是有想過這個事的，要不然崔琰不會讓他的去做一些事，可是如今屎到臨頭了，崔琰還不給個確切的話，這難不要……

  崔琰將眼睛睜開一條，瞇了崔林一眼：『給什麼話？』

  『就是現在這個事是，兄長你到底打算怎麼辦？這總得有個準數啊，你說句話，我們心裡也才能有個底……』崔林低聲說道。

  崔琰輕輕嘆息一聲，『實話說罷，我自己心裡都沒底，怎麼給你們什麼準數？』

  『啊？』崔林一愣，『不是，這個……兄長，你，你怎麼能沒底呢？這，這大家都是要聽你的啊！』

  崔林有些慌。

  畢竟冀州要是沒崔琰站出來統領，那麼力量就必然會分散，一團散沙是肯定無法和潁川佬抗爭的。

  『這事，還要看看其他人怎麼做再說。』崔琰聲音很輕，很低，『兗州都沒什麼靜，河楊氏也沒什麼消息……還有臧氏陳氏李氏王氏……』

  『唉！兄長啊！』崔林嘆息一聲，『你這是怎麼了？他們能說些什麼？他們又會說些什麼？你不說，他們又怎麼敢說？』

  崔琰搖頭，『這可不好說……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

  崔琰重新閉上眼，『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盯著我們呢……說，，穩一點，或許會錯失一些東西，但是總比滿盤皆輸要好……總之，再等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