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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第 74 章

  倚著墻壁,小小一團,人在幾百公里之外。

  恍惚之間像是回到剛剛認識的時候,裴西洲天神一樣站在面前:“南風醫生,我來接你回家。”

  角牽出一個笑,像是無邊貧瘠里開出一朵花。

  看著同一片夜空,忍不住想,他現在在干什麼呢?

  警察是不是也在抗疫一線。

  民眾居家,他們卻在冒著被染的風險,守護這方土地。

  南風小小聲說:“你知道嗎,跟我一樣大的孩子,特別可特別年輕……”

  臉埋進手臂:“那樣小的小姑娘,怎麼說沒就沒了……”

  抬手眼淚,極力抑制著哭腔。

  想說裴西洲,我真的很想你……

  想說裴西洲,我想你抱抱我……

  裴西洲看著電視里的人,一掃而過的鏡頭邊角、那個穿防護服的背影。

  看得到聽得到唯獨抱不到。

  他終于會到,每次自己執行任務,南風看著自己離開,是怎樣的心

  兒出生時,跟他說過的話,現在說話的人變他。

  “南風。”

  “嗯。”

  裴西洲開口,聲音啞著:“我和兒都很想你。”

  -

  從寒冬到初春,從銀裝素裹到綠意盎然,櫻花開滿清遠的大街小巷,風一吹,簌簌掉落。

  想起那年他說,你再不回來,櫻花都要開過去了。

  明明在想,卻要以櫻花的名義。

  是如此含蓄又是如此讓人心的想念。

  安寧的小房間,是在南風和裴西洲一起布置的。

  明黃和薄荷綠的調,甜甜如一塊抹茶蛋糕。

  安寧上是和南風的親子居家服,,帽子上帶著圓乎乎的小熊耳朵。

  安寧棉被乖巧蓋到下下面,眼睛撲閃撲閃看著裴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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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西洲上白長袖衛、淺灰運,剛洗過的頭發趴趴落在眉宇。

  他坐在兒床邊,兩條長隨意疊,上面倒扣著一本相冊。

  “爸爸。”

  “嗯

  話癆如安寧,打開的話匣子,眼睛亮亮的,團子一樣的小臉上都是笑。

  “媽媽說話輕輕的,眼睛笑瞇瞇的,從來都不兇我,也不會罵我,我真 的好喜歡我的媽媽!”

  裴西洲垂眸看兒,睫都染了笑:“爸爸也很喜歡你的媽媽。”

  安寧小小一團,轉過來面對他:“我好想我的媽媽哦!”

  裴西洲撥了撥額前偏淺的劉海:“爸爸也很想你的媽媽。”

  安寧小大人似的,出手在裴西洲肩上拍拍:“沒關系的,你老婆很快就回來辣!”

  裴西洲輕輕揚眉:“你是在安你爸嗎。”

  “嗯,是媽媽告訴我的,”父倆對視,有一樣的淺瞳孔,“媽媽跟我說,爸爸也不是天生就是爸爸。”

  南風說的話有些拗口,有些難懂。

  安寧說得很慢,認認真真復述給裴西洲聽。

  “媽媽是這樣說的。”

  “爸爸小時候沒有爸爸。”

  “但是他在盡自己最大努力當一個好爸爸。”

  “他把自己小時候沒有的,全部都給了我們安寧。”

  裴西洲兒的額頭,心一片。

  這個傻子。

  教兒說話的時候,教的是爸爸。

  安寧最開始人,是在他任務歸來。

  兒笑著張開小手要抱,趴在他肩上:爸爸,爸爸。

  現在不在邊,卻有兒。

  或許,這才是想要寶寶的真正原因。

  仿佛在說。

  不管我在哪里,都有濃于水的兒,陪在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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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

  裴西洲閉上眼睛,全是南風。

  除夕夜的集結如同夢境,隔著一百多個日日夜夜,提著行李箱的南風站在樓下。

  像裴西洲一樣,仰起頭看七樓那一格燈

  想象每次裴西洲這樣站在樓下,是怎樣的心

  南風輕輕推開家門,南博萬歡歡喜喜搖著尾,南風蹲下來抱起狗狗。

  蛋殼形狀的小夜燈接二連三亮起來,是日思夜想的家,是全部思念的歸,是無數次累到睜不開眼睛堅持下來的全部理由。

  推開安寧的房間,面前的畫面溫治愈到讓想要流淚。

  甜如抹茶蛋糕的房間里,兒小小一團趴在裴西洲邊睡著。

  南風輕輕走近,所有疲憊委屈難過所有無能為力在一瞬間煙消云散。

  而床頭的小臺燈下面,放著一本從未見過的相冊。

  相冊被翻開的瞬間,舊時兜頭而來。

  第一張照片,是他第一次見

  貴州龍堡機場的南風,只有背影。

  第二張照片,是他和的影子。

  是想要合影,被拒絕,在影子的照片里,他的手輕輕的頭。

  第三張照片,是在海邊。

  他和說“我好中意你”的夏天,他們擁有了第一張真正意義上的合影。

  往后,是無數張影子的合影。

  再往后,南風的眼角眉梢慢慢被笑意彎。

  因為他們結婚了。

  是穿婚紗的和一正裝的他。

  再往后,南風笑得彎彎的眼睛開始發熱。

  難怪,平時并不怎麼喜歡拍照的人,在懷孕的時間里,經常會拿起的拍立得。

  是孕吐到虛弱、臉憔悴、頭發散還在努力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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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窩在他懷里睡著、因為難皺著眉

  是著肚子嘗試穿鞋失敗、求救看他的

  是坐在臺的秋千眉眼含笑看向肚子的

  是拿起小朋友的服溫疊整齊的

  厚厚的相冊,記錄了十六歲的南風,如何變妻子。

  又是如何從懷孕到分娩,變媽媽。

  而在照片的最后,是他的字跡,像是已經寫上去很久。

  “媽媽在生你之前,吃了很多苦。”

  “我們永遠都不可以欺負。”

  想也知道,兒如此乖巧懂事,肯定都是因為他。

  南風吸吸鼻子,把相冊抱在懷里,裴西洲睜開眼睛。

  他看向的目不算清明,卻無意識的臉。

  溫熱的、的、鮮活的,不再是視頻截圖里穿著厚厚防護服的小小影。

  他語氣很:“夢見太多次,以為是假的。”

  南風彎彎的眼睛里有淚:“傻子。”

  裴西洲看著,目一刻都不放,低聲音問:“先親寶寶還是先親我。”

  南風笑著俯的短發輕輕蹭過他臉頰,吻上兒的額頭。

  裴西洲隨手摁滅兒臥室的燈,月拂過紗簾,映出他清晰干凈的眉眼。

  南風樹袋熊似的抱上去,被他拖住,所有重量都在裴西洲手臂和腰上。

  鼻尖相抵,似有若無的下來,氣息勾纏。

  從兒的房間到走廊,再到他們的臥室。

  門被裴西洲帶上,在他深的親吻里意識模糊一片。

  到床邊,南風依然坐在裴西洲的上,目對上,害也含笑,抱住他的脖頸。

  比他高一點,目的是他清俊不減的眉眼,深邃漂亮的廓,初見冷漠現在只剩溫

  手指落在他的衛下擺,裴西洲繃的腹有清晰凌厲的線條,像一把蓄勢待發的弓。

  “想干嘛。”呼吸糾纏,灼熱到讓人心尖發,他氣音問,蠱人心。

  南風而燙的臉埋在他頸窩,他偏過頭親耳朵:“你這個壞蛋。”

  薄輾轉,從耳側順著臉頰廓往下。

  裴西洲聲音依舊清心寡:“我只是想和你接吻,你竟然想睡我。”

  南風臉紅心跳,看他親吻自己時羽一般低垂的睫

  那眉眼深,那清澈眼底,.之外還有縱容,總是溫得像在看胡鬧的小朋友。

  鼻尖的痣在無聲勾人,修長脖頸上結凌厲。

  南風大著膽子吻上他的結,睫都在害答答垂著:“不讓嗎?”

  被的棉被,裴西洲冷白的腹視野,肩寬而平直,鎖骨深深凹陷。

  那微微凹陷進去的側腰沒有任何贅,人魚線是真的漂亮。

  只短短一瞬,眼前就變黑暗一片,他重新下來,不給任何覬覦走神的機會。

  “求之不得。”

  初見,他之余,是清風是朗月是夜空最遙不可及的萬丈星河。

  而現在,清風溫,朗月皎潔,浩瀚的萬丈星河為傾覆人間。

  -

  裴安寧五歲那年,毒支隊破獲一起境販毒大案,全民警立功賞。

  儀式在裴西洲曾經就讀的警校禮堂舉行。

  家屬不得,裴安寧小朋友等在外面。

  戴著明黃帽,穿著同系連,像一朵乎乎的太花。

  看了眼外公外婆,突然有些疑

  “媽媽。”

  “嗯。”

  “為什麼我沒有見過爸爸的爸爸媽媽呀?”

  南風心里莫名一酸:“爸爸的爸爸媽媽你要什麼?”

  安寧認真道:“要爺爺。”

  是時候告訴兒了。

  和兒穿親子裝的南風,看起來還是小,不像媽媽,像姐姐。

  蹲下來和兒平視。

  “安寧的爺爺是個大英雄,壞人開槍的時候他都不怕。”

  “安寧的是老師,因為山區的小朋友上不起學,一輩子在山區支教。”

  “后來,爺爺去世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小小的安寧聽不懂,但還是覺得很傷心。

  “不會再回來了嗎?”m.xiumb.com

  “不會再回來了。”

  安寧有些想哭:“那爸爸就沒有爸爸媽媽了嗎?”

  南風安道:“爸爸當然有爸爸媽媽,你的外公外婆也是爸爸的爸爸媽媽。”

  安寧眨眨眼,看向外公外婆,笑著:“對哦!”

  想起什麼,又問道:“那爸爸小時候呢?小時候有沒有爸爸媽媽?”

  在的世界里,小朋友是不可以沒有爸爸媽媽的。

  只有長到很大很大,才可以離開爸爸媽媽一小會。

  南風輕聲說:“爸爸小時候,很辛苦,也很勇敢。”

  “沒有爸爸媽媽,但是一個人很好很好地長大了。”

  眼前,湛湛青空下,是警校莊嚴的校門。

  想象,裴西洲一個人背著行囊走出大山,孤一人站在自己站過的地方。

  他的同學被爸爸媽媽送來,在叮囑在告別在合影,只有他自己。

  所以他才會,想要合一張爸爸媽媽還有他站在警校門口的照片。

  兒還在問:“爸爸一個人害怕不害怕?”

  南風想起貴州那座沒在深山里的舊房子。

  “應該是害怕的,那個時候的爸爸很小,還在上初中。”

  安寧皺起小眉:“那個時候媽媽不和爸爸在一起嗎?”

  南風搖搖頭。

  如果那個時候在多好。

  “那晚上也沒有爸爸媽媽哄爸爸睡覺。”

  “嗯。”

  “所以安寧。”南風和兒平視。

  “我們都不可以欺負爸爸,爸爸是我們的大寶貝。”

  裴西洲走出禮堂,天空湛藍,藍得像在貴州。

  授予的獎章沉甸甸,芒灼眼。

  爸爸媽媽,你們有沒有看到。

  他警服筆,冷淡嚴肅的緝毒警察,毒販眼里的尖兵利刃。

  可是當他走下臺階,卻怔住,片刻后,冷冽眉眼只剩笑意。

  是南風的爸爸媽媽,是南風和他的兒,是抱著兒的南風。

  彎腰,把兒放下來,兒捧了好大一束向日葵,跑到他面前。

  “爸爸!”

  裴西洲俯兒抱起來,眉眼溫含笑。

  南風笑著:“老公。”

  熱熱鬧鬧的一家人。

  南國,是他的爸爸。

  陳怡,是他的媽媽。

  安寧,是他的兒。

  南風,是他的妻子。

  爸爸媽媽,你們有沒有看到。

  我有家了。

  -

  安寧六歲那年,裴西洲在貴州的老家重新翻新。

  簡簡單單的小房子,有一個開滿花的小院子,夏天葡萄架下可以乘涼。

  一花一草,都是南風和裴西洲親手栽種,一草一木,都是理想中家的樣子。

  那個黑暗的、空無一人、隨時都要倒塌的舊房子,再也看不出原來樣子。

  安寧印象里,自己的寒暑假,大多都是在貴州山區度過的。

  有時候爸爸會和他們一起,但大多時候都在執行任務,但是退休的外公外婆會跟來。

  這里氣溫舒適,滿目綠意,來了之后就不想走。

  外公和媽媽總是在給山區的爺爺和小朋友看病,和外婆做不了什麼,就只是把新買的書包和書本分給小朋友,小朋友會笑,也笑,覺得很開心。

  那年春節,裴西洲終于可以和們一起,安寧高興得睡不著覺,神抖擻。

  已經太久沒有見過裴西洲,裴西洲做飯要在旁邊、裴西洲洗漱要拿著自己的小牙刷一起,裴西洲準備睡覺的時候,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到裴西洲邊,手里還拿著故事書。

  “爸爸,你閉上眼睛。”安寧認真道。

  裴西洲照做:“好了,爸爸閉上了,你要做什麼。”

  安寧在他邊躺下,小手放在裴西洲肩上拍拍:“爸爸,我來哄你睡覺。”

  裴西洲臉輕輕往薄被里埋,鼻子卻慢慢酸了。

  “哄睡覺的第一步,是講一個故事,我媽媽都是這樣做的。”

  “我現在要給你講故事啦!題目是……”安寧皺了皺小眉,趕腦筋,“嗯,題目《爸爸媽媽和我》。”

  裴西洲閉著眼睛,角有笑。

  閉上眼睛,從年時期到現在,層層疊疊,無邊荊棘,一片黑暗。

  而現在,不再是黑漆漆的房子,冰冷的家門,永遠不會有人應答的寂靜。

  兒的聲音落在耳邊。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他裴西洲。”

  “他的爸爸是大英雄,媽媽是支教老師,可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他一個人長大,沒有人給他講故事,也沒有人哄他睡覺……”

  “他也許害怕,也許沒有,因為那個時候我不在,所以我也不知道。”

  想也知道,都是南風告訴兒。

  裴西洲眼前,清瘦的年背起行囊走在山路,在眼前漸行漸遠。

  “后來,他遇到一個小孩,南風。”

  裴西洲眼尾彎下去,聽見兒開開心心說道:“他們結婚啦!”

  “生了一個寶寶,就是我,裴安寧。”

  “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裴西洲眼睫潤,窗外深夜寂靜風雪漫天。

  兒的小手輕輕在他肩上拍拍,慢慢的,父倆都睡著。

  迷迷糊糊,懷里鉆進來一個小姑娘。

  他手抱,無意識的作。

  仰起臉親親他額頭,聲音很輕。

  “裴警,今天也很喜歡你。”

  裴西洲閉著眼睛,睫帶笑。

  “我也一樣,南風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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