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迎地神和牡丹池

五天的時間，這座計劃之中的社廟真的拔地而起了。

雖然天工族的天工們累得夠嗆，這五日裡他們幾乎是班趕工，連夜裡都沒有停息，劉虎知道修這座廟是一個考驗，爲此毫不敢懈怠。

但是真正完工的時候，他們還是激興異常。

看著那綿延覆蓋的水泥地和路面，數百米長的圍牆，高大的廟宇殿堂和柱樑，以及那七層寶塔。

衆人都覺恍若夢中，不敢置信。

“這是我們建起來的？”

“才五天？”

“天工，真正的天工神匠，我們是天工一族啊！”

此時此刻，他們終於明白爲何神巫稱呼他們爲天工。

也對於自己的份，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黎明時分。

天還未曾亮，巫覡擡著法架來到了社廟前，天工們在劉虎的率領下迎接。

“神巫！”

“拜見神巫！”

神巫從法駕上下來，看了一眼這廟宇，最後目聚焦在那寶塔上。

劉虎有些張，一直弓著腰等待著神巫的迴應，就好像堂下聽候勾決的犯人一般，上汗都出來了。

終於，他看到神巫目看向了他。

“不錯，五日能夠做這般事，我沒看錯你。”

劉虎激地出笑容，然後沉著聲音說道。

“全都依仗雲中君的法力神通，還有神巫您的號令，我不過是聽令行事而已。”

神巫也來到了這座新建立而起的社廟，因爲接下來將由迎來地神，如此一來這座社廟才能真正起作用。

而隨著神巫前腳到來，另一個影也乘坐馬車接踵而至。

“都督，到了。”

駕車的明顯是一個軍中士卒，因此稱呼鹿城郡王爲都督。

溫神佑也跟著人羣過來，沒有坐車而是騎馬，此事立刻下馬上前服侍。

他從馬車上請下溫績，然後連忙指著坡上的建築喊道。

“阿爺，您看。”

溫績在忙碌之中他也聽說了這邊的事，但是聽說和看見完全是兩回事。

而相比於周圍的百姓，從一開始看到的水泥地基，到後面的其他東西都是一步步變化的，是循序漸進的。

心深的接程度，自然要大許多。

而溫績一來到這裡，映眼簾的。

便是化泥爲石鑄造出來的平坦大道，高聳的牆壁，一丈多高的廟宇大殿。

還有，那座二十幾米的塔。

溫績：“這就是神巫所說的，供奉此方地神的社廟？”

哪怕是鹿城郡王，初聽神巫拒絕了自己幫著修廟是不以爲意的，而聽到對方要在五日修建起一座社廟來，也以爲不過是一座草屋似的小廟。

之後聽到對方說修的是殿高一丈餘的廟，同時還要修一座七層高得寶塔，依舊覺得難以置信。

但是此時此刻，這座廟宇真的屹立在了他的面前。

溫神佑：“阿爺，是的，正是神巫修的社廟。”

溫績嘖嘖稱奇：“五日就建起這般大得廟宇，還有這塔，怕不是有七八丈高吧，這是如何修出來的？”

溫神佑：“聽說是神巫座下的山民，用了化泥爲石的神通，還有神匠的。”

溫績點頭：“若不是神通法，怎能辦到這般事。”

不過，慣於行軍打仗的溫績想到了更多。

“若是這般法用在築城上，十天半月就能建起一座城壘來。”

“若城鑄造的是要害之，甚至能決一軍之生死，一朝之國運。”

溫績看待事的角度不同，但是對於神巫也越發地看重和敬重了，這可不是什麼裝神弄鬼之輩，手上握著的力量是真的能夠做大事的。

雖然此時此刻，對方並沒有用在這方面。

溫績看向自家大郎：“去，速速稟告神巫，就說溫績來訪。”

溫神佑：“是！”

隨後立刻一溜煙地跑了進去，興得像是一條狗子。

溫績帶著幾個護衛踏了高牆廟門之，踏其中的時候，他還用腳踩了踩地，了一番。

隨後，心中更是凜然。

這地面堅固無比，真的和石頭一般無二。

“果真是化泥爲石，指地鋼。”

一進牆，溫績便看到了之前見到的跟隨在神巫旁的巫覡和巫，二人上前指引著溫績，朝著七層寶塔的方向走去。

溫績朝著寶塔的方向走去，其實一下馬車他就看到了這座塔，心中也是有些好奇，想要一探究竟這塔裡面究竟是什麼模樣。

經過社廟大殿的時候，可以看到裡面的紅大柱，牆壁也刷得白。

供奉神祇的臺子已經搭建好，但是上面空無一。

溫績只是從大殿前面走過，繞過側畔，接著前行來到了塔下，便看到了這裡還有著一個人。

劉虎也站在這裡，不過任務完了，他便沒有戴鬼神之盔，也沒有披上那攝人奪目的虎皮大氅。

溫績停下腳步，看著他：“你是何人？”

劉虎：“在下是修建社廟的天工。”

溫績：“天工？”

劉虎指向其他的山民：“吾等皆是天工一族。”

這還是劉虎第一次見到這般大的人，往日裡西河縣的縣令對於劉虎來說就是最大的了，是西河縣的天。

溫績這樣的天潢貴胄宗室王族，對於劉虎來說和所謂的天人和神仙差不多，那都是雲端上的人。

他不敢直視，不敢仰。

但是此時此刻。

他真正見到了這位郡王的時候，劉虎發現自己要淡定得多，甚至淡定得他自己都驚訝。

他不明白。

因爲，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差役。

他的新份是天工，是和超凡俗神通的一族。

這一切都源自於神巫和雲中君，而並非是面前的朝廷鹿城郡王，因此心中的那份敬畏之心自然隨之而去，從朝廷的上轉移到了另一個方向。

溫績看著劉虎，點了點頭。

“原來，這廟殿和寶塔是你們所營造。”

“五日之建這般模樣，還負化泥爲石指地鋼之。”

“果真是天工神匠！”

劉虎低頭，連忙又說了一遍那句話。

“全都依仗雲中君的法力神通，還有神巫的號令，我不過是聽令行事而已。”

不過，周圍的其他人也聽到了劉虎自稱天工的份，紛紛記住了這個名字。

自此往後，天工一族的名字也真正爲衆人所知。

也開始，與各種神的傳說，不可思議的地方，結合在一起。

七層寶塔高二十多米，也即是七丈多。

溫績一層一層登高，腳下木質的階梯切割打磨得亮，而且整整齊齊毫不差。

往上的時候，給人一種不斷循環的覺，好像始終不斷地在原地徘徊。

走著走著，高傳來了聲響。

“噹噹噹當！”

塔上鐘聲響起，傳遍四方。

那鐘聲清脆悠揚，好像盪滌了四方的塵霾，讓大江兩岸爲之一清。

溫績出笑容，接著朝著上面走去，終於在塔頂看到了神巫。

神巫今日穿的不是黑圓領戎服，而是那寬大的白雲紋神袍，因此看上去也越發地像是神靈了。

威嚴且神異，不似人間之生靈。

溫績堂堂郡王，竟然也覺到了一抑。

溫績：“神巫，溫某來了。”

神巫轉過來：“郡王可還記得當初之約？”

溫績點頭：“當然記得，神巫果然神通廣大，五日之間便建起如此廟殿高塔，溫績還是當初那話，但有所求無所應從。”

溫績當然不在乎神巫提出什麼要求，他只怕神巫不提要求。

神巫聽到溫績的供奉，既沒有欣喜，也沒有任何表。

神巫只是站在七層寶塔的頂部，從窗戶前指向了大江的另一邊，溫績立刻順著神巫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窗外，是滾滾長江。

但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是，長江到了此分出了支流水脈，水流也開始變得緩慢。

尤其是分出支流的那一段，那一片周圍湖泊林立，到都是沼澤溼地。

然而此刻神巫卻說道：“我要此。”

這可不是一片小地方，但是說是什麼好地方，也不可能。

這一片地方連人都沒有，因爲隨著起落，這一帶隨時都有可能被淹沒。

溫績：“神巫要這一片湖澤之地作甚，既不能住人，也不能開墾田地。”

就和之前神巫要江邊的那塊坡地一樣，溫績依舊不能理解，這地方又能做些什麼？

甚至於，這坡地還能夠用來修廟，這片湖澤之地隨著漲水隨時都有可能化爲一片澤國，連修廟也不可能，總不能將廟修到水底下去吧！

神巫：“我將召遣天工，在此修堤造池。”

溫績聽完，心頭頓時凜然，腦海裡傳來了警鐘聲。

彷彿。

那塔頂的鐘聲又敲響了。

——

鹿城郡王溫績走了，但是溫神佑卻留了下來。

今夜，神巫將迎地神駐社廟。

而溫神佑則代表著朝廷和府，見證迎神的典儀，隨後將此事上報給鴻臚寺，迎來的地神不僅僅將會錄鴻臚寺的神冊，此地社廟也將爲朝廷的正祀廟殿。

只是，隨著逐漸靠近夜晚，溫神佑卻變得越來越張。

“迎地神？”

“莫不會又有鬼神出沒，妖鬼橫行於街市吧？”

溫神佑最近很是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尤其是了夜，基本上就不怎麼出門。

然而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溫神佑帶著手下幾個人在殿外，著日頭漸漸落下，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

想起往事，上的汗就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溫神佑了左右，雖然帶著護衛，但是他毫沒有覺得有安全。

他可是記得，當初就是這幫護衛把他給扔在江邊，然後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了。

遇到兵賊匪之時，這些人是悍勇之士。

遇到了鬼神。

那就自求多福了吧！

“哼，都是一羣意志不堅，貪生忘主之徒。”

回去後溫神佑雖然換了一批人，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批人有多大的區別，面對鬼神還能無所畏懼。

夜漸漸深了。

空的大殿裡點起了一排排火燭，不過那殿高一丈餘，又空曠無比。

燭火點得雖多，但是依然顯得昏暗深沉。

殿門外，水泥地上。

溫神佑朝著殿看去，一盞盞燭火晃著，也讓影子變得明暗不一且層層迭迭起來，乍一看好像大殿裡面有著數十人一般。

但是再仔細定睛一看，屋不過是神巫和隨行的巫覡兩位而已。

但是將目調轉向大殿的角落，溫神佑赫然發現一個戴著虎頭鬼神之盔，披著虎皮的東西趴在地面，面朝著神巫跪拜在地。

“嘶！”

雖然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妖魔，但是還是覺得滲人。

溫神佑不敢再看，立刻扭過頭去看向外面，然後低下頭。

因爲大殿門外也同樣不是什麼好景，一盞盞飄著的旗幡沿著院子的大道一直往下面蔓延而去，穿過廟門，好像化爲了一條越間和世的路。

這條路一看就知道，是爲某些不屬於人間的東西準備的。

殿傳來了頌唱經咒的聲音，聽不清是在念什麼。

“吾奉雲神法旨！”

“四方山川之靈，五河四海之主，聽吾號令，速來助我，急急如律令。”

經咒聲重複了一遍又一遍，那聲音隨著神巫手心的符詔傳向遠方，立刻有東西進行了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