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債子償!安狗滾出京城!啊——你這個瘋人!臭死了——」
這幾日的糞桶剛放出來還沒來得及被挑走。
我用平日里澆水的長瓢舀起一瓢直接呼他臉上。
滿噴糞是吧,滿足你!
又有幾個人想繼續煽人群,我賞了他們一人一瓢子糞,雨均沾,干凈又衛生。
剩下的墻頭草跑得飛快。
還好走了,不然這一桶糞都不夠分的。
我嫌棄地扔掉臭烘烘的長瓢,重重關上府門,徹底隔絕外界的喧囂。
14
待我進院,小鶯兒正焦急地站在門口,看到我來了立馬迎上來:
「桃兒姐,你可算來了,王爺他不許我進去,可他上還有傷……」
聽到王爺上有傷,我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門進他房間。
推開房門,王爺正屈坐在窗邊,看著夕發呆,桌子上擺著一個空酒瓶,手里還提著一個酒瓶。
倒是不傻,知道把臟服下來甩到一邊,只穿了里。
但頭發上還粘著一片爛菜葉。
我走上前去把爛菜葉摘下,用袖子他順的頭發。
王爺沒有反應,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
我蹲在他的旁,拿走他手中的酒瓶,將臉在他那微涼的手背上。
我想讓他知到溫度,知道我一直在。
沒多久,王爺了。
他沒有回手,只是低頭垂眸看我,眼角泛紅。
我松開他的手。
「王爺……」
王爺臉上逐漸出現紅暈,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
一瓶就醉了,唉。
我想把他扶到床上躺著。
結果拉不,反倒被他拉懷中抱住。
他摟住我,頭抵著我的頸窩,深深淺淺的呼吸讓我覺有些。
似乎是怕我推開他,他用手指輕輕在我背上寫著字。
「不要離開」。
手指劃過我后背有些輕薄的布料,涼讓我渾哆嗦一下,后背還有些。
我膽子大起來。
用手著他的背,安他:「桃兒不離開。」
他放松繃的,就這樣靠在我的肩上。
我輕手輕腳地掀開他袖,檢查他傷的況。
還好,只是些傷,敷些草藥便好。
懷中人上傳來的草藥香聞著讓人安心,的溫熱讓我想到,準備讓我嫁人時母親給我的一本書。
什麼生子籍?
我看著乖巧的王爺,想起書中的容,小臉通紅。
但也就想想罷了,我與王爺有云泥之別,他為主我為仆。
奴籍與良籍不得通婚,更何況王爺還貴為皇子。
想到這里,我有些失落。
西邊的太被山海所擋,最后一縷輝滅了。
15
李瞳回來時是半夜,王爺已經睡下了。
我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隨后關上王爺的房門和他去了外院。
「今日這是怎麼了?」
李瞳嘆氣,趴在桌子上抱頭:
「德貴妃出事了,今日有人砸藥堂,王爺命我先去藥堂。」
除了人牙子和我提的一點關于王爺的消息。
我對王爺其實一無所知。
李瞳見我不解,和我說起了王爺的過去。
王爺是皇上的第四個兒子,因著德貴妃寵,王爺自小就招皇帝喜歡。
王爺的名字,魏為國姓,李為德貴妃姓氏,但皇子取名歷來以輩分取名。
這名字可以說是獨一份的殊榮。
王爺五歲時便能言善道,皇帝也對他寵有加,王爺風頭盛極一時。
也是因此,王爺在六歲生辰宴上被毒啞,皇帝大怒,遍尋名醫無果,最終賜死了推出來背鍋的一群丫鬟太監,此事不了了之。
但德貴妃心有不甘,一直給王爺試各種偏方,最嚴重的一次,王爺食中毒燒了三天三夜,差點歸西。
皇帝大怒卻又無可奈何。
德貴妃就此失寵,因為生王爺時大出,此生沒了生育能力,失寵的依舊不放棄尋找偏方。
剛開始皇帝對王爺還有愧疚,但時間一久,后宮里孩子多起來,誰還能記得天資聰慧的五皇子呢?
王爺十歲那年開始跟隨進宮為他看病的神醫,學習醫。
及笄后要了個藥堂與封號,便自立門戶。
「你知道為什麼安王府只有我們幾個人嗎?」
李瞳扭頭看著被云層遮住的月亮,突然問道。
我搖頭。
李瞳便繼續說下去。
因為王爺年時有很多隨從與下人。
但在他失勢后走的走散的散,甚至有人三番兩次試圖殺了他。
那次食中毒,一方面是因為偏方有問題,另一方面是有人了手腳。
手腳的人是一手帶大他的娘。
說皇子啞沒有前程,不如用他的命換自己的前程。
說完我們都沉默了。
李瞳看向院,眼里是見的心疼。
這次事發也是因為德貴妃。
大量尋求名醫與買藥都需要錢財。
德貴妃母族早已拋棄,只能私下與皇商勾結。
前段時間不知道從哪兒聽到邪方。
只要找到 99 個聾啞人的舌頭,配上一干珍稀藥材熬制。
喝下就可使王爺恢復。
正常人聽起來只覺得荒誕,但德貴妃卻堅信不疑。
通過皇商私下找了些心狠手辣的主,誰知這些人下手沒輕沒重的,害死不人。
前幾日事敗,龍大怒。
后宮勾結前朝本就是死罪,還謀害了幾十孩的命。
德貴妃被打冷宮擇日死,此事王爺雖不知,但到底不了干系。
今日上朝王爺被眾大臣彈劾辱罵,又不能開口反駁,只能默默承著。
與此同時,此事不知被誰泄到了宮外,一時間竟傳遍了。
王爺剛出皇宮沒多久,便有眾多民眾朝他砸臭蛋與爛菜葉。
王爺甚至無法為自己辯駁一句。
我想象著王爺在人群中被那樣辱罵,平日里他恩惠,看病抓藥不收錢的那群人,也是非不分,追著他罵到王府。
心揪著疼。
我們尋常人尚可辯駁兩句,罵回去。
可王爺不能。
他只能沉默著接這一切,接著這世界對他的惡意。
我惱得有些不上氣。
李瞳坐在一旁也直嘆氣。
我總覺得事有蹊蹺,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這段時間醫館先關了吧,我來養你們!」
李瞳看了我一眼,笑出來。
我當是他看不起我。
等著瞧吧。
16
那天王爺抱住我的事,我們都沒有再提。
這些時日,王爺不用去醫館,就一直待在書房中。
有時練字,有時對著院的花發呆。
我白日里做些糕點端進去,與他聊聊天解悶,可往往沒多久就說不下去。
我看著院那株薔薇,心中有了計較,我出門買了些盆景回來放著。
有時遇見路邊好看的野花也小心翼翼地連端回來,種在院中。
晚上就點蠟燭抄書,有時還作兩首酸詩。
我平日里都是扮男裝出去接活,倒也沒人認出我。
我字小娟秀,抄書又抄得快,不人都愿讓
我去抄。
偶爾有一兩個富家公子想寫個詩賣弄一下,也會找到我。
雖是抄得快,但量越來越大,我睡得越來越晚,眼底的烏青遮都遮不住。
但好在,月底進賬了一大筆銀子,我還是小有就。
我抱著大荷包躺上床,夢都是香甜的。
可還是被王爺發現了。
那天我趕著抄完一本書,一夜未睡,最后寫完甚至來不及收拾東西,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醒來時,對上王爺板著的臉。
我徹底清醒。
王爺那天正巧早起在院中散步,看到我房間的蠟燭還亮著就過來看看。
結果發現我抄書睡著了,口水流到抄好的紙上。
自然,他也發現了我與書客們簽的契約。
厚厚一沓。
「王爺……」
我從未見王爺這麼生氣過。
不論我怎麼說,他都置之不理。
他直接走過來將我抱起放到床上。
我不能睡,那書被口水浸了幾頁,我得重新抄完。
王爺摁住想要從床上下來的我。
眼神警告我別再。
我慫了,長期飯和短期飯還是知道輕重的。
我乖乖睡覺,想著睡會兒再起來繼續抄。
一覺睡到中午,只差一個時辰就要書了!
我翻下床,卻發現書已經抄完了。
我拿起那幾張紙仔細看,雖然很像我的筆跡,但下筆力道還是不同。
難道是王爺抄的?
我還在疑,王爺端了盤果子進來給我。
我寵若驚,哪有主子親自給下人送飯食的?
王爺倒是很自然地放下果子,坐在桌邊,等待著我的解釋。
我著頭皮坐下,不敢與王爺對視。
他是覺得我背著他接活壞了規矩,還是認為我丟了他的人……
我咬,過了半晌還是開口道:
「藥堂關了,王府沒了主要收來源,之前王爺樂善好施想來府中也沒有什麼積蓄,我這個人笨,也沒什麼本事,只能抄些書想補家用……」
我聲音越來越小,怎麼辦,字里行間著看不起王爺,可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王爺聽完后臉竟然緩和了。
他叩叩桌子,示意我吃果子。
我巍巍地拿起果子塞到里,沒敢嘗出味兒就咽下去。
遇到個大點的直接噎住。
「咳……咳……咳咳!」
我臉漲得通紅。
王爺起幫我拍背,同時幫我倒了杯水。
我用力咽下去,還沒說什麼。
外面響起了李瞳的聲音:
「我回來啦!哎,怎麼都沒人?」
這個失蹤小一個月的家伙竟然心還好?
李瞳敲敲我房門,王爺過去打開。
「桃兒你看……王爺!?」
李瞳有些震驚,眼在我們倆上來回流轉,然后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
王爺兇了李瞳一頓。
用手語兇的。
原因是李瞳沒告訴我他出行的目的。
我也是那天才知道。
有封號的王爺食邑千戶,安王爺特殊,食邑萬戶。
也就是說,王府不缺錢,反而比一般的王爺更有錢。
李瞳此次出遠門,就是去封地取銀錢回來修繕藥堂。
我看著李瞳從馬車里搬下來的兩大箱白銀和一箱黃金,懷中還揣著一沓子銀票。
……
王爺單獨兇我。
不是因為我私自接活丟人,而是不該日日熬夜不惜自己的。
教訓完又給我把脈,給我開了藥調理。
我一看藥方,臉皺苦瓜。
全是苦藥,沒一個能喝下去的。
我當天拉著李瞳要和他比試,其名曰給他看我的進步。
合理地打了李瞳一頓。
李瞳看著不遠的王爺不敢還手,只能嗷嗷:
「桃兒你輕點!」
「剛府時還喊我大哥,現在怎麼六親不認了!」
……
我打得更用力了。
17
后日便是小侄子的一周歲。
我歸心似箭。
但王爺自從上次事后,不放心我一人回去。
最后決定,小鶯兒留住看家,王爺與李瞳陪我一起回去,順帶散心。
也好,王爺已經一個月未出王府了。
王爺本不是炫耀的人,但給了李瞳一錠銀子,讓他去套個華麗點的馬車。
一大早我們便出發,我與王爺坐在馬車,李瞳在外趕車。
因著天剛剛亮,沒人注意到安王府后門有一輛馬車離
開。
這次的馬車上皆是座,靠左手邊還有一個巧的小柜子。
得到王爺肯定后我打開小柜子。
一層放的是果子,
二層放的是糖果,
三層放的是王爺的一些配飾。
我有些驚喜,王爺往旁邊讓讓,我可以更好地拿到柜子里的東西。
我拿出一顆糖果喂給王爺。
王爺笑著接了。
手指過王爺的。
的,還有些溫熱。
我咽口水。
大腦開始飄飄然。
這,應該很好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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