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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鬢亂》第 25 節 暮花決

果然,遲晏一眼便察覺出他的樣貌。

「以前沒見過

你宮里有這個太監。」

我讓楚決去給他布菜,楚決一聲不吭地去了。

「皇上來我這里來得,自然不知道臣妾邊上有什麼人,這個小太監楚決,是林悅姐姐的舊識呢,我也是看他老實本分才讓他伺候的。」

「哦?」他忽然來了興趣,復而打量了好幾眼,神漸漸沉了下。

「你是哪兒的人?」他問楚決。

「奴才是宜川人。」

「你和賢妃是舊相識?」

楚決跪了下來,連忙自證:「奴才與賢妃娘娘……只是認識而已,奴才當時并不知曉賢妃娘娘的真實份,還皇上恕罪。」

遲晏眼里的疑慮未散去分毫,眉頭反而蹙的更深了。

我與他倒了杯酒:「說來也奇,楚決面上與皇上有幾分相似,不知皇上可有發覺?這賢妃又與楚決相識,難道都沒和皇上提過嗎?」

他抬眸怒視我,一把摔了酒,怒不可遏地沖了出去。

我知道他要去哪里,左不過是去質問林悅,是否將他當作了替

林悅沒那麼他,我看得出來,遲晏自己也會得到。

我撿起地上的酒杯,心頗好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楚決:「做得不錯。」

「娘娘,如此做傷的反而是您自己。」他表無奈,眼神中居然還帶著

我撇開眼,懶得看他:「滾出去。」

他起道:「奴才告退。」隨后畢恭畢敬地走了下去。

我一時心中不忿,猛地砸了手里的杯子,現在連個沒的狗奴才都開始同我了!他懂什麼!

沒關系,等事,遲晏就會回到我邊了…

一轉眼,就到了中秋家宴。

我已經事先讓楚決假裝偶遇林悅拖延時間,宴席上林悅也始終未現,遲晏的表在宗親的議論下已經越來越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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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娘娘怎麼還沒來啊?」

「這賢妃娘娘都快立為國母了,還如此忽視大衍規矩,皇上一再容忍也實在太放縱了。」

「許是賢妃娘娘有孕在,不甚方便?」

「那也應當命人通傳,如此做派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我在一旁悠然自得的看戲,想著差不多時間了就帶遲晏出去散酒,恰好遇見林悅與人私會,那人還是與他長相相似的太監。

遲晏自尊心這樣強的人怎麼可能得了這個。

他們吵的正熱鬧,我也想的正歡,枝紅忽然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低頭與我道:「娘娘,楚決沒去。」

「什麼!」

我差點站了起來,咬著牙問:「他人呢?」

「他說他想見你。」

我這麼完的計劃居然被他給破壞了!

我看四下無人在意我便出了宴席回了宮中,楚決正站在桃花樹下等我。

看見我來,盈盈一笑。

我都囑咐過他不許在我面前笑!

我走過去,瞪著他:「你敢忤逆本宮?」

「奴才不敢。」他面平靜地看著我:「我只是不想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我冷哼道:「一個太監,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他笑了聲,從袖子里出手接住掉下的花瓣,翻手,花瓣還是落在了地上,他莫名有些落寞。

「娘娘可曾想過,若奴才今日去了,娘娘給的那些奴才都無福消,以陛下的子他會殺了我。」

我知道,可那又怎樣。

「你不是說你對我忠心耿耿嗎?這點事都不愿意做?」

楚決向我走過來,他和遲晏差不多高,只是他時常彎著腰做卑賤的姿態,如今昂首地站著,居然跟遲晏一樣俯視著我。

他抬起手,捻起我發冠上散落的花瓣,收在掌心里,冷峻清揚的一張臉,目灼灼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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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啊,奴才這條命對你來說或許一文不值,但它卻是奴才的全部,奴才可以為娘娘做任何事,但奴才不想死,所以不愿去。」

借口!借口!

我推開他:「你就是為了林悅!你是不是怕遲晏怪罪?你也喜歡對不對!」

他佇立在原地,目沉郁地著我,卻沒回話。

我就知道!他們都著了魔了,他們都喜歡上林悅了,他們一個個都瘋了傻了,全都上了林悅!

我忽然覺得有種無力,好似我做什麼都會失敗,而林悅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會有人,有人保護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到底怎麼做才能挽回遲晏,從前那個遲晏離我越來越遠,遠到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子。

我轉過,覺得很累:「你走吧。」

他靜默了半許,回答了我:「奴才去給娘娘準備茶點。」

他不走。

我看著楚決定背影,忽而覺得他和遲晏很像,以前覺得他們只是模樣相似,如今覺得格也像。

對我都是看似有

實則無

我的計劃失敗,預示著林悅將順利封后,搶走了父親的寵,搶走了林家兒的殊榮,搶走了遲晏,搶走了一切一切,如今連原本許我的皇后之位都搶走了……

「錦榮,朕準備先晉你為貴妃,再著禮部置辦皇后的禮儀。」

我沒回話。

他從后面抱住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聲道:「錦榮,中秋那日朕看到你和楚決站在桃花樹下的模樣,忽然讓朕想起了從前的我們。」

我苦心為林悅辦的「捉」,沒想到遲晏卻看到我和楚決在一起。

「皇上,我和楚決并不是……」

「朕知道。」他打斷我,反而低笑了聲:「朕想待你好一些,不想辜負你,但也不想辜負悅兒,朕不在的時候,有楚決在你邊陪著也算是寬,朕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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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介意……

他不在乎……

因為他不我。

「錦榮?」他著我:「你怎麼哭了?」

我轉過,對上他慌張的眉眼,像是真的在心疼我,那便當做是真的在心疼我吧。

我吻上他的瓣,他停滯了一瞬,又加深了這個吻。

至濃時,低沉沙啞的嗓音也會在我耳畔響起。

「……小桃子,我一聲阿晏可好?」

我攬過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回應他。

「阿晏,我準備放下你了。」

嗯,該放了。

他有些木然地著我,眼睛里閃過一,不過他又很快清明起來,沒什麼反應地把我的話略過。

5

我撤了安排在敬事房的人,把遲晏送給我的玉玨折扇發簪通通收了起來。

我想嘗試忘記他。

既然當初如此輕易就上了他,那如今只要我下定決心也一定能忘了他。

果然,遲晏再沒來找過我。

或許他也在等我放棄他,不再拿從前種種迫他,讓他沒有負擔了無牽掛的和林悅執手相伴。

那我便全了他們這對狗男

我開始做些其他事分散力。

去學做糕點,在廚房一待就是一整天。

去市集收舊玩瑪瑙,買回來擺在書架上,難的時候就摔,摔了再買,買了再摔。

楚決把摔在地上的碎片拾起來,傻愣愣地勸我勿要浪費。

去桃花樹下品茶埋酒,聽楚決給我吹塤,我嫌棄他吹的難聽,讓他換些喜慶的曲調,他偏說塤音本就如此,是我心不靜。

我趕走了他,自己一個人品茶吃點心。

去沈昭儀宮里陪們放風箏,楚決給我扎了只喜鵲風箏,他說這個喜慶,我真的高興的。

那天,我的風箏放的最高最遠也最久。

這段時間,遲晏封了我為貴妃,不僅追加了賞賜與尊號,還重修了錦宮,看得出來,他已經在盡力彌補我了,或者說在盡力兌現他年時的承諾。

為了能和林悅心安理得地在一起,他不吝嗇于給我除了后位和以外的東西。

忙了一陣又去和枝紅學刺繡。

準備繡一幅鴛鴦戲水,可我怎麼繡都繡不好,我拆了又繡,繡了又拆,結果扎的滿手是,疼得掉眼淚。

楚決板著臉給我上藥。

「娘娘。」他著我,聲音有些低落:「已經很好看了,別再繡了。」

我低下頭,瞧著他那張同遲晏八九分相似的臉,看著看著還是不爭氣地哭出聲來。

我很哭的這樣安靜,我都是歇斯底里的遷怒到所有人。

以前總覺得既然旁人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其他人好過。

楚決等我哭完后,才拿了樽琉璃屏風過來,抬著一張乖覺得臉,試探著問:「要砸東西嗎?奴才陪你。」

這人,平時總一本正經的勸誡我不要浪費,現在又自己攛掇我去砸。

「真沒原則。」我接過他手里的琉璃屏風

他剛想抬起角,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放下了。

我沒再看他,把手里的屏風安然無恙地放到了一旁,默默嘆著氣。

快了吧,我應該快忘記他了。

6

朝中忽然有大臣上折子反對立林悅為后,隨著幾個人站出來,陸陸續續都提出了反對。

聽說遲晏發了好大的脾氣,還當場收押了一位出言不敬的老臣。

愈演愈烈,民間的傳言也變本加厲 ,說林悅是妖后,蠱了君王。

每天來我宮里想趁機拉攏我一起給林悅落井下石的嬪妃越來越多。

遲晏是個顧全大局的人,可他這次遲遲不松口撤回旨意。

朝中的形勢一即發,甚至有些人背地里都在說遲晏貪,不顧民意,假以時日必定荒廢朝政釀大錯。

我跟很多人一樣都在等著看林悅的好戲。

我甚至希林悅就此跌谷底,也嘗嘗被人唾

罵的滋味,最好是刺激了的胎,讓小產,讓這輩子都不能再懷孕。

沒想到事又出現了反轉。

南中瘟疫問題已經困擾多時,一些逃命的難民甚至已經涌城中,傳染極強。

皇宮里那麼多太醫,大衍那麼多大夫沒有一個人想出抑制之策。

林悅居然一下子就研究了出來!

這下不僅解決了大衍的燃眉之急還取得了民心。

朝中反對立后的聲音漸漸平息了,反而都在歌頌林悅功偉績。

可真是厲害啊……

我有時不嘆林悅實在是太耀眼了,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只能停留在上。

而我,只能蜷暗的角落里,就算做盡了卑鄙無恥的下作之事,也得不到遲晏的一個回眸。

封后大典的日子定了,下個月初九,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頒布圣旨的那日,遲晏來看了我。

自從我晉為貴妃,他第一次來錦宮。

「朕有好些日子沒來看過你了。」

他雖與平日般正襟危坐在桌前,眉梢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他在高興。

他心好跟我說話的時候都是難得一見的繾綣溫

我給他倒了杯桃花酒,坐在他對面,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是最后一壇桃花酒。

「悅兒的藥方不僅解了大衍的困擾也解了朕的。」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桃花酒是楚決教我釀的,香氣淡雅,酒味不濃,反而有清甜的果桃味,喝再多也不會醉。

他踟躕了會兒,又道:「貴妃,朕想問你要個東西。」

「朕記得你娘給過你一塊刻有『心』字的玉石?」

我倒酒的手微微一頓,想制止他未全的話。

「那其實是悅兒母親的,悅兒從未見過的母親,雖然上不說但朕知道還是很在意。」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錦榮,你可否……」

「那是我娘的。」

「朕知道,可是你母親不是留給你很多東西嗎?再說,這不是你母親的,是悅兒母親的。」

「這次悅兒立了大功,朕要給一個特別的賞賜。」

我嗤笑了聲:「皇上都已經把后位給了了,這還不算是特別的賞賜嗎?」

他怔了一瞬,偏過頭略有些不悅道:「朕以為,你這些日子安分守己,已經想通了,不再執著于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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