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凌昭去瀲辰殿坐了坐又離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後宮,楚懷安和蘇梨在太后寢宮聽見的時候都有些詫異。
來給太后請安的衆妃嬪閒不住,話裡話外都趁著機會踩蘇挽月一腳,說失寵了,全都等著看的笑話。
可蘇挽月並沒有落魄失意,來給太后請安時,仍穿著華貴的宮裝,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直著背脊,毫不理會衆人想要看戲的目,禮數周到的朝太后行了禮,然後優雅的扶住自己的肚子。
得不像話,看見蘇梨,目也只是頓了一頓,便若無其事的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若不是服侍的宮人,任誰也想象不出昨夜有多瘋狂嚇人。
“謹之不是還有事嗎?不如先出宮去吧,免得聽我們說些無聊的事。”
太后偏頭慈的與楚懷安說話,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趕楚懷安走,以往從不這樣,自之前的風波以後,便有了要他避嫌的心思。
衆人都知道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全都低著頭沒敢看神俊朗的逍遙侯。
楚懷安會意起:“謹之告退!”
說完要帶著蘇梨離開,蘇挽月溫聲開口:“侯爺且慢,臣妾有幾句話想與阿梨說,可否請侯爺行個方便?”
昨夜哭了大半夜,蘇挽月裝得再好,嗓子裡的沙啞卻掩飾不住,衆人互相遞了眼,都用絹帕掩著脣角竊笑。
楚懷安沒看蘇挽月,偏頭看了蘇梨一眼,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給蘇梨遞了個眼,示意拒絕,蘇梨全裝作沒看見,微微側朝蘇挽月行了個禮:“既是貴妃娘娘有請,民斷沒有不遵從的道理。”
蘇梨應承下來,蘇挽月面上的笑意更甚,上前兩步拉住蘇梨的手:“阿梨如此真是與本宮生分了!”
蘇挽月熱切的說著話,按理卻不由分說的將蘇梨拉出太后寢殿,走著走著前後的宮人拉出一點距離,給蘇挽月和蘇梨留出一段說話的空間。
周圍沒有別人,蘇挽月臉上的笑意消散,抓著蘇梨的手不斷地收,恨不得能掐斷的手腕一般。
只是這點力道如今對蘇梨來說算不得什麼,是以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走到更僻靜一點的地方,蘇挽月終是忍不住率先開口:“五年不見,妹妹真是好手段,竟把本宮耍得團團轉!”
蘇挽月的語氣頗爲惱恨,蘇梨猜到宮宴以後太后對沒什麼好臉,脣角勾了勾:“貴妃娘娘言重了,我尚未與你算五年前的舊賬,若非你先了要害我的心思,也不至於與太后生出嫌隙。”
“呵呵,妹妹還真是糊塗了,你我之間有什麼舊賬?五年前是你自己不自,惹出那許多禍事,壞了名聲害得父親在朝中擡不起頭來,要怪也該怪你自己不知檢點!”
蘇挽月聲細氣的說,好像提到五年前的事,就抓住了蘇梨的痛腳,能噎得蘇梨說不出話來似的。
這事被人說過太多遍,如今蘇梨聽著只覺得麻木,認同的點點頭:“五年前的事究竟如何,是我蠢笨著了道,我不與娘娘深究,只是二姐錯嫁,核兒冤死,先生廢了右手,這三件事我卻不能不與貴妃娘娘好好算算!”
這三件事,是蘇挽月捅在蘇梨背後的三把刀,之前蘇梨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自然要將這刀拔出來回上,也知道痛的滋味纔算公平。
蘇挽月瞪大眼睛,臉上寫著不可思議:“你瘋了?這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證據嗎?”
蘇挽月的聲音不控制的拔高,輕輕的晃著腦袋,頭上緻的珠釵撞擊發出細碎的聲響。
蘇梨坦然的看著:“貴妃娘娘似乎忘了,大理寺辦案才需要證據,而我做事,憑直覺足矣!”
蘇梨要替蘇喚月他們討回公道是蘇梨的事,決定去做就可以了,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也不需要任何解釋。
這話聽起來頗不講理,卻又最直接乾脆。
到蘇梨的決心,蘇挽月也不再做無謂的僞裝,抓著蘇梨的手按向自己的小腹,隔著華麗的宮裝,那裡仍是一片平坦。
“阿梨,若是今日我在這兒跌了一跤,沒了孩子,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說到時會發生什麼?”
“謀害龍嗣乃大罪,當株連九族,我雖已被除名,可若陛下要深究,蘇家恐怕也難辭其咎。”蘇梨平靜的回答,手穩穩地在蘇挽月肚皮上,蘇挽月對的識趣不甚滿意,繼續道:“阿梨此番回京應該有自己的目的吧?若是就這麼死了,那些未達的目的該怎麼辦?”
蘇挽月幽幽的問,蠱著導著,想看見蘇梨慌失措,崩潰害怕,最好能跪在腳下向臣服求饒。
可蘇梨沒有。
在聽完的話以後,蘇梨依然很平靜,清冷的眸中出一憐憫,像在看一隻可憐蟲:“貴妃娘娘份高貴,願意用腹中龍嗣和蘇家滿門給我陪葬,我此生無憾,只是娘娘若沒了龍嗣和蘇家支持,在這深宮之中的日子恐怕會過的生不如死吧?”
說完,蘇梨的五指微微收,到指尖在腹上施加的力量,蘇挽月猛地後退兩步,眼神惶恐的看著蘇梨,好像剛剛蘇梨真的會害死腹中的孩子一樣。
對於的反應蘇梨並不意外,蘇梨在意的擁有的,早在五年前就丟得差不多了,而蘇挽月在意的,不僅僅是貴妃之位,還有可能是後位是帝王給予的萬千寵。
在意的東西那麼多,註定沒有豁出一切的決心和蘇梨,所以,這是一場勝負已分的角鬥。
見蘇挽月那麼害怕,蘇梨也沒有再朝蘇挽月,只是站在原地‘好心’爲提出建議:“娘娘如今已經失了陛下的寵,這腹中的孩子萬萬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不然,娘娘手裡可就一點籌碼都沒有了,我與娘娘雖有舊怨,可孩子是無辜的,畢竟從緣上講,孩子生出來也該我一聲姨娘。”
“閉!”
蘇挽月低吼,口氣得急劇起伏,呼吸重,失了貴妃娘娘的端莊優雅,反觀蘇梨還是那副淡漠怡然的模樣,二人站在一,誰更勝一籌,一眼便可看出。
蘇挽月自小最討厭的便是蘇梨這副模樣,好像蘇梨永遠都是有對的,別人都是錯的。
無論是學識氣度還是容貌,這個嫡,永遠都比不上蘇梨這個庶。
旁人都羨慕十歲便與太子定下婚約,可那又如何?就算側妃的名號再響亮好聽,說破天也只是太子的妾!
嫉妒蘇梨,嫉妒蘇梨可以拜顧遠風門下,跟著第一才子唸書識字,顧遠風雖然長蘇梨七歲,可他對蘇梨的好,早已遠超過了師徒之!
還嫉妒蘇梨可以明正大的和楚懷安走在一起,而只能拼命剋制著愫嫁給自己並不喜歡的人!
明明纔是尚書府嫡,爲什麼要做妾,而蘇梨能這麼多寵?
積年的惱恨涌上心頭,蘇挽月表猙獰的看著蘇梨,一字一句道:“蘇梨,以前我是嫡,你是庶,他日我爲後,你是民,此生此世,你都只能被我踩在腳下,永無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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