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杜雋清臉上才終于慢慢浮現出一抹淺笑。
“扶風子你說什麼呢?答應收小犬做徒弟,不是你自己決定的嗎?本侯從沒有脅迫過你。現在你卻說本侯給你下套,你可真是冤枉死本侯了!”
這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真跟一只純潔的小白兔似的。
扶風子咬牙。“你們這些所謂世家里養出來的男果然詐狡猾,我斗不過你們!”
不過再看看一旁還眼看著他的杜逸,他還是一甩手。“罷了,我男子漢頂天立地,自然說到做到。這個徒弟我收!”
杜雋清立馬頷首。“扶風子果然是真英雄,本侯佩服之至。”
扶風子冷哼。“雖然收了世子做徒弟,但這并不代表我就認同你了。你們父子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這個你只管放心,本侯也從沒指過因為這點小事就被你理解認同。本侯又不傻。”杜雋清淡聲說道。
扶風子又輕哼一聲,轉就進了鑄劍室。
杜逸屁顛屁顛的又想跟進去,卻不想杜雋清一把將他給拽了回來。
“跟我回去。”
“阿爹,你都答應我了!師父他也同意了!”杜逸頓時焦急得不得了。
杜雋清眼神一冷。“我讓你跟我回去,是準備拜師大典的一應事宜。”
杜逸一頓,他連忙眨眨眼。“阿爹,你說真的?”
“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謊?”杜雋清冷聲問。
杜逸連忙抿抿,神還有些不定。
顧采薇則是他的小腦瓜。
“對于這件事,既然你的態度這麼堅決,那我們難道還真能阻攔不?既然這就是你要的,那我們也只能順你的心意了。”
杜逸這才笑了。
“阿爹,你真好!”他大聲道。
杜雋清則是沉下臉冷哼一聲,立馬轉走人。
杜逸這次乖了,他連忙拔跟上,乖乖的跟在杜雋清邊,仿佛一個這世上最最乖巧聽話的小娃娃。至于之前和杜雋清對著干、好些天連家都不回的事?他全忘了!
回家之后,杜雋清就拉著顧采薇著手安排給杜逸和扶風子裁制新、給永興縣境的貴人們送去請帖請他們來觀禮,還要籌備各種拜師典禮上的各種事。
兩個人忙得熱火朝天,好容易才在兩天將一切都準備妥當。
然后,杜逸的拜師典禮就在礦山那邊舉行了。
原本杜雋清是想在侯府里辦事來著,但是扶風子堅持不離開礦山。用他的話說:“我喜歡這里。礦山上風景好,地方開闊,短時間我不想離開這里。”
他也是個任的人。當然,更多的原因還是他就是看杜雋清不爽,凡事都想和他對著干!
杜雋清拗不過他,就干脆人將東西都搬到了他的鑄劍室前頭。
因而這一天,不止永興縣里的顯貴們都來了,還有礦山上的民夫,許多人烏央烏央的將鑄劍室四周圍都得嚴嚴實實的,里三層外三層幾乎都沒有下腳的地方。
在這許多雙眼睛的見證下,杜逸穿著顧采薇新人給他做的短打,畢恭畢敬的將一盞茶送到扶風子面前:“師父,請喝茶。”
扶風子接過茶盞卻沒有喝,而是定定看了他好一會,才慢聲說道:“我師門,第一個要求就是三年之不得歸家,這個條件你能否答應?”
三年?
杜逸聞言小臉微微一變。坐在一旁的杜雋清也眉頭皺,他立馬轉頭看了眼顧采薇——這個你沒和我說過!
顧采薇干笑:“你們要是不同意,現在反悔也可以。”
可能嗎?杜雋清心中冷哼。
而那邊的杜逸不過只是稍稍猶豫了一會,他就堅定的將頭一點:“徒兒答應!”
扶風子才又將師門里的其他條件說了。這些就簡單多了,不過是告誡他門之后要聆聽師父教訓,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得拈輕怕重,怕苦怕累,如此等等,杜逸自然也答應了。
等他全數答應,扶風子才頷首,將手里的茶一飲而盡。
“禮!”
馬上,司儀一聲高喊,杜逸連忙沖著扶風子連磕了三個響頭,他們的師徒關系就正式確定了。
扶風子放下茶盞,主上前將杜逸給扶起來,他也就擺手:“好了,既然事已經辦完,你們都可以走了。阿逸留下,接下來三年就就跟在我邊,寸步不離。”
“是,徒兒知道了!”杜逸趕忙點頭。
顧采薇聽到這話都不有些驚訝。“阿兄,我們還擺了酒席等你們一起去慶賀呢!”
“你們去就行了,我不湊熱鬧。”扶風子只道,就直接拉著杜逸進了鑄劍室。
杜逸還笑呵呵的回頭朝他們擺手,就屁顛屁顛的跟著扶風子走了。
現如今,這小家伙的一顆心都已經完全撲在了扶風子上,連他阿爹阿娘都不在乎了!
顧采薇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開始嫉妒扶風子了。
想當初,這小家伙最黏的人是呢!為了從那里討一口吃的,他也一天到晚在自己邊跟前跟后的,那悶的小模樣讓人真喜歡得不行。
結果現在,他遇到了更崇拜的人,就主又湊了過去,把給扔下了!
這個小沒良心的!
“風水流轉,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當初的了吧?”這個時候,杜雋清冰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顧采薇轉過頭,就見這個男人正冷著一張臉,雙眼還直勾勾的盯著杜逸和扶風子兩個人消失的方向。
雖然杜逸不是他親生的,但這麼多年兩個人相依為命,已經親如父子。尤其當初杜逸因為的緣故,一直和他形影不離,他都習慣了邊有這個小家伙的存在。結果現在好了,杜逸跟扶風子走了,而且一走就是至三年。他才像是被挖走了一塊心肝一般,現在心里指不定有多難。
顧采薇連忙握住他的手。“你別太難過,阿逸他只是長大了。你看,這些天他在這里,不是連礦上的飯菜也吃下去了嗎?這就說明他心里有了追求,意志力戰勝了的高要求,這真的是他喜歡做的事。咱們作為長輩,那就應該站在他邊,支持他鼓勵他。”
“我知道。”杜雋清頷首,“只是,我口還是有些悶得難。”
可以理解。
顧采薇頷首。“好了,他們倆不吃酒席,咱們還是要出席的。以后,阿逸也算是找到了一門營生,不至于一輩子就靠著家里傳下來的爵位混吃等死,這可是件大好事呢!”
杜雋清聞言撇撇。“這個營生我也沒見好到哪里去。”
他就吧!杜逸能得到扶風子的同意被收門中,這中間還不了他的幫助。那就說明他心里也是認同扶風子的本事的。
只不過……因為扶風子的份問題,還有和顧采薇之間剪不斷理還的關系,他一時半會還不過這個坎罷了。
顧采薇不聽他口是心非的話,就連忙拉上他。“走吧,咱們給客人們敬酒去了!今天是個好日子,礦上的工匠們也都全放假一天,他們心里對咱們都激得不得了呢!”
杜雋清才勾勾角,反一把握住的荑。“走吧!”
雖然沒有那兩位做師徒的主角在,但本來縣城里的賓客們之所以來湊這個熱鬧,就是沖著杜雋清的面子來的。礦山上的工匠們更不必說,他們只要能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然后還有酒喝有吃,他們就樂得很,還管他什麼主角在不在場?
尤其更想到堂堂長寧侯的嫡長子,他都還不到十歲呢,就被長寧侯留在了礦山上,以后都和他們同吃同住……長安城那邊來的貴人都和他們一樣的活法,那他們心里就寬多了,心里、上的抱怨都了許多。
因此這一場拜師宴可以說是賓主盡歡。
不過……宴席過后,有一個人卻很不高興,他赫然就是這些日子天天和杜逸混在一起的顧天元。
眼看著杜逸真個跟扶風子走了,剛才他過來的時候杜逸都沒有和他說上一句話!他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個滋味,從一開始臉上就沒有笑意。
而等酒席完畢,工匠們酒足飯飽回去休息了,來客也都紛紛告辭回家。顧采薇他們也打算收拾東西回去了,顧天元的小臉就更垮得厲害。
“以后我就一個人了呢!突然覺得這日子好沒意思。”他傷心的向顧采薇訴苦。
顧采薇一挑眉。“你以前不也都是一個人過嗎?中間和阿逸也就好了半年不到,怎麼就這麼深義重的,都不舍得分開了?”
“這個我哪知道?反正自從他走后,我就覺得邊冷冷清清的,心里也孤零零的,很是難。再想到接下來三年時間里我都不能再和他一起暢快的說話玩耍,我就更難了。”顧天元低聲咕噥。
顧采薇就勾勾角。“你要真這麼覺得的話,那這事要解決也簡單。”
“阿姐,你有辦法?”顧天元頓時雙眼大亮。
顧采薇點頭。“你也留下來不就行了?他不是跟著扶風子嗎?你就跟歐神子咯!”
顧天元臉一變。“阿姐,你坑我啊!”
“我是認真的。”顧采薇卻一本正經的回答,“你看,五郎、你,還有阿逸,你們三個人一起過來這里,結果現在,五郎和阿逸都留在這里了,你卻一個人要跟著我們回去榮華富貴,這事我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回去沒辦法向大伯代。所以干脆你也留下吧,正好趁機也向歐神子多學點本事。順便,這里的礦醫醫也不高,要是真遇到什麼大麻煩,你也能出手幫幫忙。”
“阿姐,我學毒的!”顧天元連忙提醒。
“哎呀,醫毒不分家,我相信你。”顧采薇拍拍他的小腦袋,就連忙拖著他送去歐神子那里。
歐神子對這個主送上門來的小跟班自然是異常歡喜的笑納了。
“多謝小娘子關心!正好我的確覺得手頭一個徒弟不夠用呢!現在你就放心的將青玄山人放到我這里,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把他給鍛造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嗯,絕對不能讓他被阿逸給比下去了。他可是舅舅。”顧采薇說道。
“那還用說?”歐神子想也不想就點頭,“我好歹也是師兄呢!我教導出來的人,絕對只有比他教出來的更強,不會更差!”
顧天元一聽這話,他頓時雙肩狠狠一個哆嗦。
他可以想見,接下來他的日子會有多難過了。
不過,給這三個小家伙都各自找到了歸宿,顧采薇深覺大功告,立馬拍拍手,一清爽的和杜雋清一道打道回府。
只不過……等到了侯府,當看到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屋子,平日圍在他們邊嘰嘰喳喳的杜逸和顧天元都沒了蹤影,顧采薇心頭又浮現出一抹凄涼。
“突然覺得,這屋子里的確空得可怕呢!”低嘆口氣。
習慣了一天到晚都有小家伙在邊打打鬧鬧的,現在突然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好不習慣。
“嗯。”杜雋清也頷首,“是太空了。”
這一瞬間,顧采薇心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要不,他們再生一個吧?
但這個想法剛出現,就被給趕拍了回去。
現在可不是生孩子的時候!想都不該多想的!
而這個時候,杜雋清已經轉向,然后從袖子里出一樣東西來遞給。
“這是什麼?匕首?”顧采薇見狀一驚,連忙將東西接過來,發現果然是一把匕首。
開一看,頓時發現這把匕首大致看上去和當初杜雋清送給那一把一模一樣。但仔細看看,就能發現這把匕首打造得更輕更薄,刀上還刻上了幾道致的暗紋,可比最初那一把要貴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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