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皇上點頭,太醫肯定是不能留在后宮里頭,畢竟太醫也不是太監啊。
寧城公主抹著淚也沒能讓皇上改變心意,宋賀還抬起手替淚,小聲說:“娘,不哭。”
這孩子說話聲音這樣小,聽起來怯生生的,可見膽子也確實不大,但是嚇到昏厥過去,這也確實有點兒過了。
怕是這孩子有點兒不足之癥。
顧昕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對皇上實話實說了。
“是不是讓太醫給宋賀好好瞧瞧,若真有什麼病癥,也好早早診治。”
皇上只說:“若是需要,自然會傳太醫的。”
看剛才寧城公主的神態,這事兒八另有。
折騰一番回到會寧宮,晚膳是涼了。顧昕換了裳,倒也不覺得,就讓人端了一個西瓜盅上來。
皇上看了一眼:“今天雨天,天也涼,吃這個不合適。”
顧昕趕分辯:“我就吃兩口。”
西瓜里面已經挖空了,爪殼里面堆著削好的各種水果點心,看上去五十,別提多人了。
可惜皇上盯著,顧昕只能老老實實的吃了兩口。
吃了一口梨片,又吃了一口中削圓球的西瓜瓤。
梨子清甜,西瓜多。
顧昕還想勸皇上也嘗嘗……自己說不定還能跟著多蹭兩口。可惜皇上對甜的東西一向不那麼鐘,糕點也好,瓜果也好,素來用的不多,顧昕的小心思沒能得逞,只能眼看著人又把西瓜盅端下去了。
外頭雨勢漸歇,這會兒已經變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幸好如此,不然宮里低洼的地方保不齊也要淹水了。
皇上今天倒沒有惦記著要去查顧昕的功課,反而問:“要不要讓太醫給你看一看?”
“啊?我好的啊。”顧昕自己的頭:“雖然說那雷聲響的我也嚇了一跳,但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也要喝碗安神湯藥吧?”
皇上看了一眼,似乎有幾分無奈:“剛才去長春館,你上也淋了雨。”
“哦,那個沒事。”顧昕頗有幾分豪邁的揮了下手:“就那麼點兒雨,就子了一塊,我也換過了。”
但皇上覺得還是看一看穩妥,顧昕反對也沒用。
于是郝院判又給召到會寧宮來了。讓顧昕稍稍覺得安的是,郝院判換了一兒袍子,比剛才那個看著舊一些,但是起碼是干爽的。
要是讓人家再一嗒嗒的干活兒,顧昕心里還是會覺得過意不去。
郝太醫給顧昕診過脈,果然說法同顧昕自己的覺差不多:“娘娘康健,并無什麼不妥,藥可服可不服。”
顧昕馬上拉皇上一起下水:“那郝院判給皇上也看看。”
皇上轉頭看了一眼,顧昕出十分無辜的,正直的笑容。
郝院判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一聲不吭。
平時給皇上診脈的差事也不到他頭上,那是院正的活兒。
皇上搖搖頭,不過還是把手了出來。
郝院判寵若驚,皇上倒很坦然,他的手倒是忍不住要抖了。
學醫快三十年,進宮當差也二十年了,他還是頭回給皇上診脈呢!而且,托貴妃娘娘的福,他不用跪著伺候,甚至還撈著個圓凳可坐。
“皇上……龍康健。”好不容易這個脈診完,郝院判回話的時候顯得不那麼練。也是,平生頭一次有說這話的機會。
顧昕笑著點頭:“沒事兒就好。郝院判辛苦。”
郝院判趕說:“不敢,不敢,這是下份之事。”郝院判猶豫了一下,輕聲說:“下有件事想要稟告皇上。”
說這話的時候郝院判也是下了莫大決心的,雖然他還沒有徹底拿定主意,但是他平時能夠面見皇上的機會極,就算有機會,皇上多半不會象在貴妃這里一樣有耐心聽他回話。
顧昕有些意外,站起來:“那我去書房。”
猜著,郝院判要說的事,多半和長春館有關。
顧昕總覺得寧城公主母子三人有點兒怪異,但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又說不上來。郝院判剛才給宋賀診脈開藥……
難道宋賀其實有什麼大病?
這倒真有可能——要是康健的孩子,總不至于被雷聲一嚇就昏迷不醒吧?
香珠也有猜測這事,小聲同顧昕說:“娘娘,聽說寧城公主因為駙馬之死,那一胎生的不大順當,好象未足月就生了孩子,是不是這孩子先天不足,有點弱癥?”
顧昕給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其實香珠說的和猜的差不多。
寧城公主對兒子的保護確實有點過頭,他們母子三人進宮也有段時日了,可是顧昕也就見過宋賀兩三次,每次都是匆匆行了禮,簡單的問個安,寧城公主就急慌慌的讓孩子離開。
難道是怕被人看出宋賀有病?
可有病不是應該趕請太醫看診,好好醫治才對嗎?這藏著掖著,諱疾忌醫的,對孩子可沒有好。
也許寧城公主是怕旁人知道了宋賀有病,影響這孩子將來的前程?也是……倘若宋賀真是有難治的病癥,那將來他不管是想做也好,想娶妻也好,都會影響。干什麼事兒不得先有個好板兒?打個不怎麼恰當的比方,就連后宮這些嬪妃也是一樣,象陳妃這樣子不好長年臥病在床的,想邀寵也辦不到啊。
宋賀要是真有大病,那首先他讀書就得影響。
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對于宋賀念書的事,到現在寧城公主也沒個準話?
要是連讀書都費難,那這病肯定是不輕啊……
顧昕心不大好。
宋賀這孩子還不到十歲呢,看著也還乖聽話的,要真得了什麼治不好的大病,那多人惋惜。
雖然這事兒沒有實證,純粹是顧昕在這兒猜,但覺得自己猜的應該有六七分準。
郝院判和皇上沒說太久的話,大概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郝院判就離開會寧宮了,是李得福送的他。李得福試探了下郝院判的口風,當然什麼也沒問出來。
話可以瞞,但是人的神總是會出些許端倪。反正李得福看著郝院判的臉不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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