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莊,宋安然正在送別秦裴。
面對宋安然,秦裴不由得苦笑一聲。
「我沒想到因為我的歸來,會引發這麼多事。更沒想到秦衷竟然這麼恨我。早知道……」
餘下的話秦裴沒有說出口,只是搖頭輕嘆一聲。
宋安然問道:「如果早知道,你就不回來了嗎?」
秦裴憂鬱了一下,說道:「或許吧。我也不確定。」
宋安然笑了笑,對秦裴說道:「這一系列的事的確因你而起,但是你不必自責。秦家被奪爵,和你沒關係,全是秦衷咎由自取。秦兩家生出嫌隙,同你更沒關係。就算沒有這次的事,秦兩家遲早也會翻臉。你的歸來,只是一個契機,給了秦家一個翻臉的借口。」
秦裴笑了起來,「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好多了。」
宋安然笑道:「我是實話實說。你沒必要將秦衷的錯誤攬到自己上。秦衷不得你死,你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
秦裴說道:「你說的對,我不會在意秦衷的死活,但是我沒辦法不在意秦家的結局。如果有可能,我希將來你們能留秦家人一命。秦家養育了我一場,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死在朝廷傾軋中。」
宋安然面容嚴肅地說道:「沒有人要秦家人的命,秦裴,你想多了。」
秦裴看著宋安然,反問,「我真的想多了嗎?」
宋安然說道:「只要秦家人安分守己,他們自然會長命百歲。」
頓了頓,宋安然又說道?:「為勛貴,不管有沒有實權,都不可能逃開朝廷傾軋。最終會落到什麼地步,不是別人能夠決定的。
秦家想要過什麼日子,端看秦家人自己的選擇。如果秦家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自然有不盡的榮華富貴。
如果秦家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就算被抄家殺頭,那也怨不得別人。秦裴,朝中的事你一清二楚,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你與其指我手下留,不如指秦家人別再自作聰明。」
秦裴面有尷尬之,「安然,你說的對。之前是我意氣用事,請你諒解。」
宋安然笑道:「秦裴,你是一個有同心,有的人。雖然偶爾不合時宜,但是卻可以讓人放心來往。你的擔憂我都明白。不過你可以放心,在能力範圍,家肯定會照顧秦家。」
前提是秦家自己不作死。
秦裴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
秦裴對宋安然說道:「多謝!這段時間太麻煩你們。」
宋安然含笑說道:「我們是朋友,幫你是應該的。」
秦裴點點頭,說道:「以後如果有機會在海外相見,我做東,你不要推辭。」
宋安然笑道:「將來真有那一天,當我們在海外相見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的。此去路途遙遠,你保重。」
秦裴鄭重點點頭,「後會有期,再見!」
「再見!」
秦裴躍上房頂,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宋安然的視線中。
送走秦裴,宋安然的心有些惆悵。宋安然在山莊里停留了半天,然後才坐上馬車回國公府。
回到國公府,宓就問宋安然:「人終於走了?」
宋安然點頭,「嗯,已經走了。」
「他可終於走了。他再不走,我都要將他趕走。」
宓不客氣地說道。
宋安然笑了起來,「你想趕走他,怎麼不趁著他還在的時候當面對他說。」
宓哼了一聲,說道:「我這是給他留面子。」
宋安然抿一笑,「他可不會領你的。」
宓挑眉一笑,說道:「誰會稀罕他領。」
宋安然一笑,宓對上秦裴的時候,就是喜歡。宋安然也不拆穿宓。
秦裴走後兩三日,天還沒亮的時候,白一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將宋安然和宓都從睡夢中吵醒了。
白一告訴宋安然,有人在鎮國侯府縱火。幸虧宋安然派了人一直盯著鎮國侯府,在火勢剛起來的時候就被發現了。火勢已經被撲滅,並沒有驚太多的人。縱火的人也被抓住了,這會正在審問。
白一請示宋安然,接下來要怎麼做。
宋安然聞言,和宓換了一個眼神。
之前宋安然和宓猜測,或許某些人不甘心,還有後續的作。卻沒想到,竟然會派人縱火。
宋安然問宓,「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宓想了想,對白一說道:「將縱火的人給我,我來審問。你和其他人繼續盯著鎮國侯府,或許後續還有事發生。」
白一見宋安然點頭同意,於是說道:「奴婢聽國公爺的,這就去安排。」
白一離去。
宋安然和宓悄聲說話。
宋安然問宓,「你猜是誰派人縱火?目的是什麼?」
宓面無表地說道:「縱火的人不外乎就是那幾個人,不是元康帝看,就是秦家人。至於目的,我猜可能是沖著我們晉國公府來的。
秦家被貶為侯爵,三大國公府默不作聲。如今外面都在議論紛紛,各種謠言滿天飛。
這個時候秦家被人縱火,要是再死幾個人,估計就有人該說三大國公府是在殺人滅口。到時候,不管縱火的事是不是三大國公府做的,三大國公府都吃不了兜著走。」
宋安然和宓的想法一樣。
秦家被人縱火,如果還死了人,肯定三大國公府嫌疑最大。到時候黃泥掉,不是屎也是屎。就算長了一百張,也說不清楚。
宓要趕著去審問縱火的人,宋安然叮囑宓一定要當心。
如果是秦家人自己放火,那問題不大。如果是元康帝命人放火,那問題就大了。
眼宓親親宋安然的角,說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宓這一忙就忙了兩天。
兩天里,宋安然一直提心弔膽。一邊要留意秦家那邊的靜,一邊還要關注朝堂上的風向,還要擔心宓那裡的況。
好在一切風平浪靜,並沒有事發生。
兩天後,宓忙完了所有的事,才回到國公府。
宋安然急切地問道:「事怎麼樣?都解決了嗎?」
宓點頭,「事都解決了。」
宋安然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問道:「縱火的人是什麼份?這件事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
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說道:「縱火的人,表面上的份是一個賣菜的老漢。說秦家欠了他兩個月的菜錢一直拖著不給,他一怒之下就溜進秦家放火。
這個老漢很,用了各種手段,他都沒有改口供。我都差一點被這個老漢騙過,還以為這個老漢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菜販子。後來深調查老漢的關係,才發現這個老漢果然不簡單。」
賣菜的老漢姓張,的確已經在京城賣了將近二十年的菜,從表面看老漢的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這個老漢有個遠房侄兒在五兵馬司當差。
老漢的侄兒背後還有層層關係。宓剝繭,一層層的往上調查,終於查到了宮裡。
一般況下,查到了宮裡,事通常就查不下去了。
不過這種況,只針對一般人。宓可不是一般人。
宓靠著自己在宮裡的暗線,約的查到了鄧公公邊的一個小侍上。
事到了這裡,真相已經昭然若揭。指使人縱火燒秦家的就是元康帝。
到底是元康帝直接授意下面的人這麼做,還是下面的人自行領會聖意,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元康帝這麼做的目的。
所有人都清楚,元康帝自己也清楚,他不可能一次剷除三大國公府。那麼元康帝這麼做,僅僅只是為了試探三大國公府的態度,還是為了給將來的計劃打下一個基礎?
宋安然同宓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裡頭都有些沉重。
元康帝步步,顯得急不可耐,讓人想大罵一句蛋。
宋安然說道:「縱火不,接下來元康帝應該不會輕易搞小作。如此一來,我們倒是可以輕鬆一段時間。」
宓說道,「只怕輕鬆不了。元康帝已經開始收拾幾個年皇子。說不定這把火最終還是會燒到我們三大國公府的頭上。」
宋安然輕聲問道:「秦家被貶為侯爵,承郡王那邊是什麼反應?秦娟沒有回娘家看一眼嗎?」
宓面無表地說道:「承郡王府閉門謝客,如今是門前冷落。至於秦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走出過王府。」
宋安然笑了笑,「你說承郡王會不會認為元康帝收拾秦家,目的是為了敲打他?」
宓一聽,也跟著笑了起來,「很有可能。承郡王這人喜歡胡思想,說不定真以為元康帝是在借秦家敲打他。」
宋安然抿一笑,承郡王現在這麼老實,估計也是被元康帝的雷霆手段給嚇住了。
宋安然同宓一起,將目前的局勢仔細梳理了一遍,發現最大的弊端,就是宓的職太小,很多事都不能名正言順的去做。
如今擺在宓面前最迫切的事就是陞,至要升到四品,從三品的位置上。
宋安然幫著宓出謀劃策,宓現在在戶部當差,以宓的資歷不足以升到戶部侍郎的位置上。但是宓和旁的人不同,他本就是國公,以國公的份出任戶部侍郎,綽綽有餘。
兩人制定目標,劍指戶部侍郎。然後敲定方案,勢要讓元康帝著鼻子升宓的。
宓想做戶部侍郎,歸結底還是要在糧食和銀錢上面做文章。當然,宋子期的支持也是不可缺的。
敲定了方案之後,兩人就開始行起來。
宋安然給四海商行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隨著命令的下達,在眾人沒有察覺的時候,四海商行已經悄然發生變化。
同時,原先坐在戶部侍郎位置上的兩位老大人,莫名的遭到了來自各方面的打,承著從政以來最大的力。
時間轉眼到了三月初,正是青黃不接的時節。
全國各地,出現小範圍的旱災水災,況不是很嚴重,但是如果不賑災的話有可能釀大禍。
賑災是戶部員的職責。既然要賑災,就需要糧食和以前,還要準備足夠的種子。
兩位戶部尚書開始調度資源,原本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卻不料最終還是出了問題。
戶部派發下去的種子,竟然是假種子。因為假種子的事,上萬人發生了械鬥,差點釀了一場造反暴。
這個消息傳到宮裡,當場就將元康帝嚇出了一冷汗。
做皇帝的最怕什麼,不怕朝中有權臣,而是怕老百姓揭竿起義。
當一個王朝遭遇大規模的揭竿起義,也就意味著這個王朝走到了末路,最終結果實在是難以預料。反正史書上記載了很多這方面的信息,每一次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元康帝很張,大周要是被滅了,當的可以繼續當,他這個當皇帝的卻必死無疑。
元康帝命人徹查此事。
隨著調查深,黑幕越來越多。不僅種子是假的,就連賑災的糧食也摻了假。一斤糧食裡面至有半斤是石子。
看到這個調查結果,元康帝氣的頭頂冒煙,恨不得當場殺了戶部所有員。
戶部尚書站出來表態,他一定會嚴查戶部,誰做的事誰負責。
只可惜,元康帝這會信不過戶部尚書。
元康帝命錦衛調查戶部,這下子又激起文們的怒火。錦衛就是皇室的鷹犬,從立那天開始就被文抵制。
現在元康帝讓朝廷錦衛調查戶部的事,真是欺人太甚。這是要將文踩到地上,再狠狠碾兩下嗎?
在所有文的反對聲中,元康帝不得不改變主意,讓都察院介此事,調查戶部這場爛事。
都察院介,宓的計劃才進行到了三分之一。
宋子期私下裡讓宓不要著急。做一定要有耐心,沒有耐心是做不好的。
宓對宋子期說道:「岳父大人教訓的是。不過小婿並沒有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