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士兵的彙報,徐榮平以頷首,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朝傅芷璇隔壁那間屋一點下:「打開看看。」
徐榮平懷疑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樓下聽到樓上有異,判斷肯定沒有那麼準確,有偏差很正常。因而傅芷璇左右兩間房也是重點懷疑對象,他這排查不能說不對。
只是這間房屋名義上是苗夫人放置私的地方,被人懷疑,苗夫人的臉不大好看,不過是個聰明的人,不但沒與徐榮平置氣,反而著手帕笑盈盈地說:「徐大人言之有理,既然二樓都搜遍了,那民婦的房間也不能例外,請大人一併安排人搜查一遍,不然若是有歹人藏在民婦房裏,不但連累大家,民婦也跟著累,查一遍,民婦也放心。」
說罷,讓小桐雙手奉上鑰匙。
這幅深明大義的模樣功地博得了在場所有人的好,就連徐榮平也用晦的眼神安地看了一眼。
傅芷璇瞧見這一幕,連忙低垂下頭,裝作沒看見。
這次,徐榮平仍然讓一個士兵、一個夥計一組,相互監督,去搜查餘下的房間。
「走水了,走水了……」忽然,隔壁船上傳來一聲驚呼。
幾人立即扭頭向聲源的地方,只見那艘船上竄起一人多高的熊熊大火。
「大人,水火不容,你看……」一直跟在徐榮平邊那人小聲建議道。
他還未說完就被徐榮平一口打斷了:「郭旗,不用理會,船上那麼多人都是吃乾飯的,給我搜,你親自去。」
越是出現意外,徐榮平越是懷疑這房裏有問題,否則為何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半夜三更的,隔壁那艘船就這時候突然走水了。他懷疑這是有人使的調虎離山之計,故而更不肯放棄。
郭旗明白了他的意思,領著一個士兵和一個夥計進去,細細的搜了一遍,最後卻空手而歸。
他還沒說話,徐榮平已經猜到了,他一手,制止了郭旗的彙報,令他站到旁邊。
郭旗微微點頭,往旁邊一站。
很快,搜索餘下兩間房屋的人也回來了,這二人同樣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徐榮平一對鬥眼瞇一條,靜默半晌,忽然一腳踢開了門,親自走了進去,挨個挨個的盤查。他就不信了,這裏真沒有貓膩。
但令人失的是,他把房子裏每一都找了個遍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眼看隔壁船的火勢越來越兇猛,徐榮平終放棄了繼續搜索的打算,他一扭頭領著士兵和夥計像來時那樣,急匆匆地踏下了樓梯。
這下走廊里只剩苗夫人主僕和傅芷璇。
苗夫人握住傅芷璇的手,憐地說:「你委屈了。」
傅芷璇忙搖頭:「夫人言重了,如同夫人所言,徐大人也是為了保護我們滿船人的平安,若有宵小,早日查出來對大家都好。」
「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苗夫人點頭贊道,話題忽地一轉,打了傅芷璇一個措手不及,「那阿璇,你今晚有聽到什麼異響沒有?」
傅芷璇心中一凜,沒有過多的猶豫,苦笑道:「好像是有,當時我正睡得沉,腦袋迷迷糊糊的,也沒抬放在心上,若不是劉安提起,我都不記得了。」
苗夫人聽完臉沒任何的變化,只是輕輕拍了拍的手,聲囑咐道:「最近不太平,晚上睡覺反鎖好門,有事我們,你大聲呼喊,我與小桐都能聽到。」
傅芷璇輕輕頷首:「多謝夫人關心。」
頓了一下,目西移,向底下那艘船,輕聲道:「夫人的傷還未徹底痊癒,讓阿璇代你去看看吧。」
苗夫人輕笑著點頭:「如此正好,那就勞煩阿璇了。」
傅芷璇一福:「夫人客氣,這是阿璇應該做的。」
等下樓,影子都不見后,苗夫人臉上的笑忽然收了起來,對小桐低聲道:「去把劉安上來。」
劉安就是剛才那個站出來說聽到樓上有響的夥計。
小桐點頭應是,連忙悄悄下去把劉安了上來。
「劉安,你知道我你上來是為什麼吧?」苗夫人坐在太師椅上,直接切正題。
劉安彎著腰,不住地點頭:「小人明白。夫人,小的的真沒撒謊,小的當時真的聽到樓上傳來一道很響的聲音。」
他就差指天發誓了。
苗夫人頷首:「你能說得點嗎?這聲音有多響,為何大家都沒聽到,就你一人聽到?還有這聲音的位置在哪裏?」
劉安滴溜溜地眼珠子一轉,撓腮想了一下,說到:「小的沒記錯,應該就是從傅夫人的房間周圍傳來的,這聲音蠻響的,像是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牆,小人也說不卻清楚。」
見從他口裏問不出什麼來,苗夫人揮揮手,讓他下去。
小桐把他送出門,又塞了二兩銀子給他,囑咐他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
西邊這艘船的火勢並不大,傅芷璇下去的時候,火已經快被撲滅,徐榮正在盤查今晚值夜的人,尋找走水的原因。
傅芷璇沒打擾他,走到一旁,安排苗家的夥計盤點今晚的損失,等他們那邊查完后,又吩咐人收拾這堆狼藉。
這艘船甲板上被燒出了好幾個,若非船艙底部包了一層鐵皮,船早進水了。因為明天就要趕路,船工連夜不休,趕工把船修好。
此事馬虎不得,傅芷璇盯著他們忙完,這才回去。
當站在房門口時,東邊天際已泛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輕輕打開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陸棲行靠在柜子旁,半合著眼,見到,他翻起來,走過來,若無其事地問道:「怎麼這麼晚?」
傅芷璇不答反問:「你們在船上做了什麼?」
看著嚴肅的臉,陸棲行沒有否認,只說:「這事跟你沒關係,你當做不知道就是。」
傅芷璇蹙眉,苦笑道:「我也是這船上的一員,出了事我也不了干係,你說這跟我有沒有關係?」急之下,連謙稱都忘了。
陸棲行定定地看著:「知道多了對你沒好。你只需明白一點,只要徐榮平和姜氏沒做違反律法之事,本王亦奈何他們不得。」
這個答案並不能讓傅芷璇安心,深呼吸了一口氣,又問:「你剛才如何躲過他們的搜查?」
陸棲行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又拿開了床板,床下出一個尺余高的空,僅容一人平躺於。
傅芷璇吃驚地看著他,自己在這船上呆了近一個月都沒發現,他是如何得知的?
陸棲行蹲下,著邊上不大平整的壁,解釋道:「這應該是有人故意鑿出的,遇上水匪不敵時,躲進來倒是有可能暫時逃過一劫。」
「王爺真是慧眼,這都被你發現了。」傅芷璇不得不嘆陸棲行運氣好。
陸棲行搖頭,一臉淡然地說:「你平時躺上去時,發出的聲音不對。重在上面,實木與中空差別很大,本王早有所懷疑。」
傅芷璇眼神詭異地瞟了他的耳朵一眼,這人的耳朵究竟是什麼做的,這麼小的差別都能聽得出來。
他的耳朵如此厲害,想必船上很多事都瞞不過他。
傅芷璇很是羨慕,轉而問道:「你怎麼沒走?」
陸棲行展了一下手臂,笑道:「不是說過本王亦要去順嗎?正好順路,本王也懶得換了,到了順再下船吧。」
聞言,傅芷璇心裏先是鬆了一口氣,他在也不怕徐榮平暗中手。只是陸棲行會無緣無故賴在船上不走嗎?
傅芷璇覺得有些為難,苗夫人對有恩,藏著這麼一個對苗夫人來說敵我不明的人,萬一他在船上弄出什麼事來,怎麼對得起苗夫人。
陸棲行看著糾結的模樣,輕輕拍了拍的肩:「你一夜未睡,先睡覺吧,睡醒再說。」
傅芷璇垂下眼瞼,點點頭,和躺到了床上,閉目思量起來。也許,可以想個辦法,盯著陸棲行,不給他手腳的機會。
但等醒來后就發現,早晨的煩惱完全不是煩惱。
因為二樓的走廊跟樓梯的界多出了四個著冰冷鎧甲,一臉兇相的士兵。
這是徐榮平派出的心腹,兩組共八人,一天十二個時辰,流值夜,其名曰,是為了保護船上的眷,但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是徐榮平不放心,特意安排人在這兒盯著。
昨晚那場火,雖然最後被證實只是意外,但徐榮平越想越不對勁兒,總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擔心出了岔子,今兒一早他就安排了幾個信得過的人守到二樓。
傅芷璇見了,鬆了口氣,這下哪怕陸棲行手腕通天,也不敢在這些人眼皮子底下手腳了吧。
果然,有了這些人守著,陸棲行別說手腳,連晚上出去找地方睡都小心翼翼的,往日裏三天兩頭的食書本等玩意兒也全落了空。
這可苦了傅芷璇,還得想方設法給他弄食。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節約自己的口糧,兩人這幾天都沒吃飽飯,好在,順終於到了,大家都可以解了。
船速漸漸降下來,即將停泊,陸棲行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傅芷璇,沉眉囑咐道:「苗家乃是非之地,你還是趁早離這個漩渦吧。」
傅芷璇點頭:「多謝王爺提點。」
這一趟實在是提心弔膽,即便陸棲行不說,回京后,傅芷璇也會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阿璇,走了。」門外傳來小桐的催促聲。
傅芷璇拿起包袱,回頭深深地看了陸棲行一眼:「王爺多保重。」
「保重。」陸棲行笑道。
傅芷璇大步走到門口,拉開了門,苗夫人與小桐已經等在走廊里,三人在士兵的目送下步下臺階。
下船后,岸邊早有兩輛馬車候著。
順的渡口頗大,規模不下於苗家在京城的渡口,這裏客商雲集,很是熱鬧。
苗夫人把傅芷璇帶到了渡口的一間兩進的院子,解釋道:「這是我苗家在此地的落腳點,阿璇先歇息,等把軍糧給接好后,咱們就返程。」
傅芷璇點頭應好。
接下來數日,苗夫人每日早出晚歸,但卻沒有毫要帶傅芷璇的意思。
傅芷璇也不知是防備自己還是因為不便讓自己知道。想到臨別時,陸棲行的囑咐,傅芷璇下心裏的好奇,對苗夫人的行為不聞不問,苗夫人想讓知道的,就聽著,苗夫人不願意說的,也不去打聽。
幾日下來,的安分落到苗夫人眼底,苗夫人心裏的那點憂也散了。
這一日,苗夫人又早早的出了門,傅芷璇閑來無事,便跟守宅的老僕說了一聲,帶上銀子準備去逛逛順的這個渡口。
瞧苗夫人那樣子,事似乎已經辦得差不多了。說不定哪天突然就啟程返回京城,難得來南邊一趟,得給家裏人帶些東西才是。
逛了一路,不知不覺,傅芷璇又逛到了渡口,遠遠地就看到他們的船停在西北角,上面安安靜靜的,甲板上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
傅芷璇瞧了一眼,折轉另外一條巷子,才走兩步,忽然一道人影衝到了面前,高興地說:「夫人,這麼巧,你也出門買順的特產?」
傅芷璇看著久未見面的史哥,也很高興,自上船后,史哥被分去了其他船隻做夥計,兩人就幾乎沒見過面。
「巧,這是綱首放你們的假了?」
史哥笑著點頭:「是啊,前日南軍那邊就派人來吧糧食拉走了,現在船上什麼都沒有,咱們待在上面也沒事可做,綱首就放我們兩天假,讓我們逛逛順。我準備給張柳那小子買點稀奇的東西回去。」
傅芷璇心裏咯噔了一下,笑道:「朝廷作蠻快的,咱們才停船四日,他們就把糧食給拉走了。」
史哥聳肩笑道:「可不是,不過換了我,我也會跑快點,領糧食都不積極,做什麼能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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