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畫過國畫的人, 國畫沒到一定水平的人，是不太看得出來顧棠的畫有多麼好的。

　當然這畫好看他們是能看出來的，再細節一點的東西就沒有了。也就是俗稱的外行看熱鬧。

　但是幾個教授這麼又看又照相還臨摹的, 這就讓人很驚訝了。

　總所周知, 臨摹都是臨摹比自己好的，或者非常有特點的, 這說明什麼？

　顧棠這幅畫水平很不一般！

　尤其是往那兩位大牛背后一掃，看他們臨摹出來的東西, 就更能明白這一點了。

　“不太對味。”兩位大牛也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的臨摹畫，一起搖了搖頭。

　“沒有那個覺。”

　“像則像矣，然無靈魂。”

　兩人齊聲嘆了口氣，“再來一遍？”

　不過今天不行了, 這畫前頭就這麼點地方, 除了留給觀眾欣賞畫作, 別人也想臨摹啊。

　所以畫板還在, 后頭的人換了一波。

　學生嘛, 這種事果斷要湊一湊熱鬧。

　下午就有人把自己的模仿作品放到了論壇上。

　“說真的, 不臨摹不知道這畫怎麼難畫。畫之前我覺得我是天降紫薇星, 這用的是淡墨我能看出來, 畫作邊緣清晰，暈染痕跡不強, 所以盡量選靠宣一點的宣紙。下來就是墨, 還是那句話, 因為暈染痕跡不強, 所以肯定是品淡墨加水，不然用濃墨加這麼多水，再的宣紙都沒用。”

　下頭是他的畫作照片。

　1L：頭, 能看出來是在模仿啦~

　2L：你要是不加那個“啦~”，安的效果可能更好一點哈哈哈哈。

　4L：我的作品[照片]。

　很快有十幾個人發了作品，還有學生把上午看的大牛的作品也發上來了。

　這樓很快蓋過了一百層。

　104L：我們來仔細分析一下他們究竟有什麼區別，意境這種玄學就不說了，咱們主要說說畫法跟運筆。

　105L：[腳印對比截圖]，顧老師這個畫出了的覺，腳印部那一圈邊緣清晰，然后朝外暈染，是很厚的雪。兩位教授畫的，雪稍顯。其他人畫的……雖然用的還是淡墨，就看起來臟臟的。

　107L：這我也能看出來，問題是怎麼畫的！

　110L：這誰知道……說起來你們看這個云霞和薄霧，這個肯定是暈染出來的。真的用的是宣？

　115L：樓主估計已經自閉了，他主樓的推測快被我們推翻了。

　樓主：我又去用生宣畫了一副[照片]，我現在就想問，是怎麼在一張紙上又能畫出生宣效果，又能畫出宣效果的！！！

　120L：不知道……

　121L：你這是在為難我！

　下來足足七八十層，同學用各種梗和匪夷所思的方式表達了“我不知道”這四個字。

　過了兩百層，終于有人破壞隊形了：沒關系，反正顧老師的作品一向是捐獻學校的，反正我還兩年才畢業，我還有機會嘗試。不過要是畫不出來我覺得也就算了，朋友們同學們伙伴們，這種大手明顯不是我等凡人能及的，小心被帶里去……連原本的傳統畫法都忘了。

　后頭又是一陣唏噓。

　康國畫專業，每屆就收40人，本科研究生加上博士，就算連教授都算上，也就是將將不到兩百人。

　這樓里發言的，已經到了600多人次了，各種模仿作品一共四十多張，可見顧棠的熱度。

　到了六月底，研究生畢業典禮，顧棠還給牛月珍和顧慶華發了個消息，“爸爸媽媽，我畢業了，我本科畢業你們就沒來，現在我研究生畢業了，你們要來看看我嗎？”

　天氣熱人本來就煩躁，牛月珍只覺得事事不如意，就回了兩個字，“沒錢。”

　想讓去丟人，沒門！

　考慮到高達四層，總面積超過1000平方米，前后都有花園的大別墅，顧慶華倒是想去的，但是每次一出門，看見鄰居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有點不敢。

　學校？那可是顧棠的地盤，他要是真去了，估計得被白眼白死。

　所以顧慶華也委婉的拒絕了，“最近爸爸不太好，天氣太熱了，你自己保重。”

　原本這就算完事兒了，顧慶華鬼使神差般又加了一句，“等你博士畢業，爸爸一定去看你。”

　顧棠挑了挑眉，沒跟這兩人說要讀博士，是打算一點點循序漸進鈍刀子割的，要是一開始就說還打算讀博士，這兩人非得崩潰不可。

　但是顧慶華這句話——最好的理由啊！在爸爸的鼓勵下決定讀博士了。

　計劃通。

　畢業典禮上，顧棠作為畢業生代表講話，還獲得了優秀畢業生的榮譽。

　暑假兩個月，背上行囊旅游去了，看遍了至一半的名山大川，也爬到了山頂領略了不一樣的風。

　九月份，新學期開始，的博士正式開始了。

　博士讀的是在職，同時接了康的聘書，正式為了康的教職員工——目前的級別是講師。

　顧棠的日常任務，除了讀博士之外，一共有兩種，第一是跟著魏教授上課，魏教授有一門本科生課程，兩門研究生課程，顧棠就相當于助教的角，收發作業，做做準備工作等等，魏老師如果出差，那就是頂替上課。

　第二就是學校給開的課。

　首先還是刺繡跟剪紙的選修課，下來就是本科的國畫基礎實踐課，每周兩次，一次兩個小時，都在下午。

　郝院長還特地囑咐了一頓，“你那個簡約風格的水墨淡彩，不管學生怎麼要求，千萬不能教給本科生，一定要按照教程，老老實實從畫石頭畫小開始教。”

　對的，學院里兩位大牛都有點走火魔，暑假推了流會，就在校史館里畫畫了。

　當然大牛控制力強，畫了一個多月畫得差不多了，又覺得這東西要徹底顛覆他們以往的風格，所以過把癮就算過去了。

　可本科生還什麼都不會呢，為了升學率跟畢業率，千萬不能跳坑。

　顧棠點頭答應了，石頭也畫得很有力道的好嗎。

　到了十一月，天氣漸漸涼了下來。

　牛月珍卻越發的煩躁了，如今退休了，原先的朋友不太來往，雖然還有個姐姐，但是每每想起來，就是牛敏一開始勸管孩子嚴厲一點，后來又說好在顧棠有出息，好像錯全是的一樣。

　沒錯，牛月珍也開始覺得都是刁民在害。

　而且還跟別的退休人士不一樣，有些人有自己的好，就算沒有什麼朋友來往，日子也過得充實，但是牛月珍不一樣，每天想的都是“我有多委屈”，“我有多凄慘”。

　這天，牛月珍住了顧慶華，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牛月珍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沒出息的男人！你哥那麼有錢，指不上，你兒手里攥著金山，一樣指不上！我當年真是瞎了眼睛，找你這麼個窩囊廢！”

　顧慶華天天被罵來罵去的，早就皮實了，再說他們兩個都奔著六十去了，這兩年也不太手了，畢竟萬一一個沒扶好，戰損比殲敵還要高。

　那就真了自損一千，殺敵五百了。

　“我窩囊，就你好，還不就跟我似的混日子。”

　牛月珍深吸一口氣，“你去聯系你兒，畢業都兩個多月了，就算手慢點，也能繡出七八塊手帕了吧？這就是一百萬，說也得給我一半！”

　顧慶華一邊說著“你做夢”，一邊拿出了手機。

　他跟牛月珍雖然已經分房睡快十年了，甚至早點的時候，連飯都不一起吃的，但不管怎麼疏遠，這屋子就這麼大，牛月珍是個什麼生活狀態，他看得清楚。

　再一想他也快60了，過完年就能退休申請，他可不想過牛月珍那個樣子。

　所以顧棠了他的救命稻草。

　顧慶華發了消息，“棠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你也不用太著急，上了這麼多年學，休息休息也好換換心。”

　顧慶華一發完，牛月珍就把手機搶了過來，一邊看，一邊道：“虛偽。”

　顧慶華冷笑道：“你不虛偽，你要來錢了？你兒回來看你了？”

　牛月珍翻了個白眼，“你這麼捧臭腳，對你比對我好？也就跟我似的。”

　顧棠今天閑的，今天是書法繪畫學院的全員大會，員大會，為了明年的全國畫展。

　院長還在上頭講場面話，各種思想員，這個時候不走神的除非已經睡著了。

　所以顧棠一看見手機亮起來，立即就回了消息。

　“我讀博士了。[圖片]要不是爸爸鼓勵我，我還不能下定決心讀博士呢。你跟媽媽說，不用擔心我，我現在每月各種補助加起來有三千多呢，學校還報銷一部分耗材，我錢夠花。”

　誰X媽問你錢夠不夠花了！

　牛月珍當即就了口，等點開圖片看清楚這是什麼，直接一掌就拍在顧慶華頭上了，“你有病是吧，讓讀博士？博士要讀幾年？讀出來我怕是都死了！”

　圖片是顧慶華上回發的“等你博士畢業，爸爸一定去看你”的消息截圖。

　下頭還P了一個雙手拿著緞帶揮舞，不住喊“加油！”、“努力！”的小人，手里的緞帶還是七彩的。

　看著圖片大小，應該是做了手機屏保。

　牛月珍氣兒太不順了。每次收到顧棠消息，都會覺得從來沒有這樣生氣，直到下一次收到顧棠消息，發現：哦，還能再生氣……

　顧慶華被一掌拍在頭上，力氣倒是不大，也不疼，但是冷不丁被人來這麼一下，又是在頭上，屈辱的意味很強。

　顧慶華道：“我有病？當初你不是一樣打算讓讀博士？然后當老師，怎麼你就沒病？我看你才有那個大病！”

　兩人眼看著就怒火沖天準備小范圍坐在沙發上一下手，顧棠的第二條消息來了。

　“爸爸，我忽然想起來，等再過兩年我積攢了足夠的經驗，我就能帶碩士生了，你可以考我的研究生啊！”

　“一會兒下午我去給你買一套生專用的五三，真是的，我以前怎麼沒想起來呢，生高考只要考到300多分就行了，聯考你不用擔心，我訓練你，保管你過！”

　字里行間，顧慶華都能到顧棠的歡欣雀躍。

　“這簡直是個再好不過的主意了！一門三進士，父子三探花。爸爸，我們在一個學校讀書，以后也能為佳話的。”

　顧慶華從來沒有到如此的窒息跟無力。

　他連罵人都沒神了。

　旁邊牛月珍倒是大笑了起來，“你兒的確看重你！哈哈哈哈，老子讀兒的研究生，哈哈哈哈哈！你丟不丟人！”

　顧棠很快又發了一條，“爸爸，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你看我天分這麼足，那肯定是傳的呀，所以你放心，你肯定也有細胞的！”

　牛月珍還想看，顧慶華直接把手機搶走了，就算讓牛月珍在手腕上咬了一口也沒松口。

　“你是狗嗎！”

　康的多階梯教室里，直到開完會，顧棠也沒收到消息，憾的收好手機。

　多好的機會啊，他們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顧棠又給牛月珍發了個消息，“媽媽，你想考大學嗎？你想讀研究生嗎？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年輕的時候服都是自己做的，你可以讀我們學校的服裝專業，我跟那邊的老師也的。”

　牛月珍又想咬人了。

　員大會開完，顧棠又被郝院長去開了個小會。

　全國畫展分了好幾個類別。

　除了按照比方油畫、水彩、國畫等等類別分，正組比賽就是全國畫展，下頭還有兒組、年組、青年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