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通過那邊訂做了一批極細的繡線,比頭發還要再細一點點,基本上力氣稍微大一點就直接斷了。
送貨的人是人親自帶來的,臉上還帶著笑容,有點驕傲地跟半真半假的抱怨幾句,“我們也是做了很多年繡線的廠子,你這要求一出來我們就知道你是行家了,不是高手不敢用這種線。”
“這玩意難做啊,次品率特別高。機拉著拉著就斷了,還得是我們老師傅手工手工染。”
顧棠安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爭取咱們都選上。”
圓臉的老板大笑起來,“我看好你!”他稍微低了聲音,“在我們廠子釘線的一共三個人,你要的線最細。”
“有一個似乎想繡江南山水,訂做的都是青、灰系的線。”老板一邊說一邊搖頭,“這個肯定不行,國外領導人也是老年人啊,老年人就喜歡鮮艷的,你加油好好做。”
老板稍微了一點幕就離開了。
顧棠的構思有兩種,一塊繡,一塊繡植。
第二天一早,拿著學校批給的5000塊經費。顧棠先去了園,直奔大熊貓館而去。
而且這次來得特別巧,今天天氣好,大熊貓館把剛生出來半年的小團子搬出來曬太了。
熊貓館周圍一圈完全是滿了人,中間的木質大平臺上躺滿了十幾只小團子。
看得人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顧棠也是一樣,有才能繡得好,有才能有靈魂嘛,顧棠決定就繡這個了。
第二種是植,顧棠打算繡一塊牡丹的,一塊梅花的。
所以看夠團子之后,顧棠又往植園去了。
寒假五周,看了兩周的植,接下來三周顧棠閉門不出,專心刺繡。
因為用的極細的繡線,繡上去基本看不出什麼痕跡,就跟畫出來的一樣,尤其是絨絨炸開的樣子,就跟真的一樣。
但是這麼一搞,工作量比用正常線增大了不止三倍。
魏教授中途過來看過一次,然后就震驚地摘了眼鏡又帶上,還滴了兩滴眼藥水了眼睛,最后什麼話都沒說直接走了。
當然回去之后他就給院長和校長發了消息,“穩了,不穩我辭職。”
能讓一向穩重的魏教授說出這種話來,校長哭笑不得之余,倒是也放心了。
開學第二周,顧棠繡好了的三幅作品。
《熊貓嬉戲圖》、《牡丹真國》和《紅梅報春》,同時還有一份計劃書。
說熊貓嬉戲圖可以每個國家都繡一份,另一份可以繡該國的國花,既有自己的特,也照顧到與會方的特。
最后還寫了整個項目需要用多長時間等等。
總之計劃書做得非常不錯,給加了不分。
不過最終結果沒這麼快下來。于是教務的老師又開始為難了。
顧棠這學期的選修課還要不要開了?
要開吧……校長跟郝院長都很興,天天念叨著“我們學校又出了一個大人才”,這明擺著又上不了課了。
不開吧……畢竟結果還沒出來。
不過教務的老師沒為難多久,顧棠其實也關注的,前頭剛開始征集作品的時候,國家博館的諸多專家學者們幾乎是聯名在推薦。
專門負責會議的書組也去博館看了顧棠的手藝,總之顧棠的作品一完,他們就先期審核了。
手帕一拿出來,這些人就集震驚了。
總之就算換個角度想,如果后頭真的有人比還強……那這個人的知名度必定是響徹云霄了。
但是他們敢確定,后頭的人沒有一個響徹云霄的,所以顧棠名正言順的選了。
接到通知,教務的老師放心大膽的又出了個公告:《關于顧老師兩門選修課本學期暫停的通知》。
論壇上,學生們哀嚎一片。
“我拳掌的,正打算搶課呢,這就完事兒了???”
“我顧老師又去哪個博館公干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顧棠收拾收拾行禮,去會議所在地的賓館閉關繡手帕了。
一共要繡十七套一共三十四張手帕,一塊是熊貓的,一塊就是與會國的國花。
雖然有17張都是熊貓的,不過顧棠沒打算繡一樣的,唯一能保證的就是每塊手帕上五只熊貓,兩大三小,至于怎麼分,那就不是的事兒了。
熊貓手帕大概六天能繡好一塊,國花這個得先各種研究圖案,還得畫畫線稿設計繡法,所以稍微慢一點。
而且也不能一直繡,每周還得休息一天天換換腦子,等到34塊手帕繡完,顧棠的研二下半學期已經過去了,連研三的上半學期就都快過完了。
12月底,顧棠再次回到了學校。
魏教授看見就說了一句話,“你可以開始準備畢業作品了,我倒是想讓你多讀一年的,但是院長不太樂意,校長也希你早日加教職員工行列。”
畢竟一旦了教職員工,再想跳槽就困難多了。
當然校長也是提供了很有競爭力的薪資跟福利。
比方青年教師公寓,兩室一廳,還能有一間當書房;還有青年教師獎勵基金,10萬;還有學校的財政補等等。
總之是在規則允許的范圍,給了最大程度的幫助。
顧棠再次進了閉關狀態,臨閉關前還懟了次牛月珍。
“我要準備畢業作品,你再這麼擾我,我一輩子都畢不了業,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牛月珍已經退休了,沒退休的時候工資加上補,單位再發點東西,每月到手能有六七千,但是退休之后工資掉了一大截,補完全沒有,每月就三千出頭了。
這落差大的讓幾乎睡不著覺。
滿腦子想的都是顧棠繡一件服能賣兩百萬,迫切的想從顧棠手里扣錢出來。
但是現在跟以前又不一樣了,牛月珍不敢罵人,也不敢催得太厲害,只能又耐住子,抑自己的本,自覺低聲下氣忍辱負重發了個消息。
“媽媽最近真的很辛苦,現在每月只有3000的工資,還要看病吃藥,媽媽全指你了。媽媽辛苦把你養到22歲,家里的錢都是著你花,從來沒虧待過你,你不能不管媽媽。媽媽真的很想你。”
這就是放屁了。
顧棠回道:“我記得以前你說過,我上高中的時候,一個月伙食費差不多一千五,還天天都有吃。我上大學的時候,你跟我爸一個月就吃七八百,現在沒我了,我爸也不用你管,你反而花得多了?我覺得不管什麼時候,人都不能浪費。”
牛月珍:“時代不一樣了,價漲了。”
顧棠:“也不用什麼都讓時代背鍋吧?你以前攢得錢呢?咳,我就是問問,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等我畢業好嗎?最近關鍵時刻,我絕對不能掉鏈子,我也不能沾商業的東西,很快你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你耐心點好嗎?”
牛月珍再發消息去問,顧棠就什麼都不說了。
不過到了四月份,牛月珍還是知道了。
經濟會議自然是全程有方報道的,記者還專門介紹了一下給各國領導人準備的禮品,這算是嚴肅會議報道中的小曲,專門調節氣氛用的。
牛月珍看見禮賓帶著白手套,把手帕從禮盒中拿了出來。
記者一臉的笑意,介紹道:“這是顧棠的最新作品。繡工湛,非常完,相信大家都會喜歡的。”
屏幕上還顯示了高清大圖。
一邊是兩年前繡的龍袍,一邊是最新的熊貓手帕。
龍袍還能看出繡線的痕跡,到了手帕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當然這個跟用的線也有關系,但是牛月珍又不知道,滿腦子都是:這是主流嚴肅!
一塊手帕能賣多錢!
牛月珍迫不及待又拿了手機出來,給顧棠發消息,“你什麼時候賣手帕!我看網上有人說,20萬一塊他們也買的!媽媽真的過得很辛苦,你能不能諒諒媽媽。”
顧棠到晚上出工作室才看到消息。
除了這一條,后頭還有好多類似于“媽媽真的沒辦法了,媽媽也不想這麼求你”之類的。
顧棠撇了撇,“我還沒畢業,你的眼能不能放長遠一點,我要是現在沾上了銅臭氣,以后好多機會就沒我的了。當然以你的眼,你就只會殺取卵。”
牛月珍氣了個半死,再發消息過去,顧棠不理了。牛月珍甚至想去法院告不贍養父母了。
但是也知道,要是這麼告了,以后顧棠有多錢都跟沒關系了,就只能拿著最低的贍養費,跟乞丐一樣!
牛月珍再一次失眠了。
到了六月份,顧棠的畢業答辯完,所有參與答辯的教授都笑瞇瞇地一點沒為難。
除了開頭幾個專業相關的問題,后頭就全是:“什麼時候舉辦個人作品展啊?”
或者:“齊老先生也去了,你們上面了沒有?”
答辯之后,就是畢業生作品展了。
顧棠畫的是國畫,還是最傳統的那種只用墨跟水的,題名《日出》。
這畫依舊像顧棠以前的作品一樣,從展覽開幕的第一天開始,前頭就沒了人。
郝院長、院里資歷最老的國畫專業的任教授,加上顧棠的指導老師魏教授,這三個人恨不得一天24個小時,有一半都黏在這幅畫前頭。
任教授:“我覺得怕是開創新流派了。”
郝院長也是國畫出,雖然后來走行政路線了,但是鑒賞的能力沒落下。
“的確是跟別人不一樣,走得是簡約路線。”
他拿了手機出來,調出他這些年收集的各種名家名作的照片來看。
“別人的國畫,都是回畫很多東西,就像這個日出,也不是沒人畫過的。”
“巍峨的山峰,想要表現奇峻二字,就得舍得用筆——”郝院長頓了一下,嘖了一聲搖了搖頭,“跟別人比,這個構圖非常簡單,而且非常省墨,只用寥寥數筆,就能表現出主題。”
“是意境。”魏教授唏噓一聲,“是另辟蹊徑。”他湊過去往郝院長的手機上看了幾眼。
“別人的日出畫的都是遠景,近是群山,中間云霧繚繞,云海之上是太。的呢?”
三個人的視線都落到了這幅國畫上,旁邊還有不圍觀群眾鸚鵡學舌一般跟著來了一句,“的呢?”
“畫的是近景。”任教授的聲音都有點飄了,“高山之巔,一排腳印向上,消失在山背后,山邊半個被擋住的太。真的會有這麼高的山嗎?”
“最絕的還不是這個。”旁邊又有教授過來了,“只用墨,是怎麼表現出來云霞跟紅日的?別人話日出,至要用紅,是真的只有黑白灰。”
“對,我來的時候特意捂住了標題走過來的,這個太真的不會讓人誤會,不會覺得這是日落,這就是日出。”
“不行。”任教授這兩個字把人嚇了一跳,“我得臨摹一下,這個雪上的腳印畫得非常有質,我都能覺到踩上去是的,還有咯吱咯吱的響聲。還有這個云霧,這個朝霞,最可怕的是居然用的是淡墨。”
郝教授深吸了一口氣,“非常有想象力,有一不符合實際的夸張,但是又非常符合人們的認知,沒有人會誤會的創作意圖。就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座山一樣。”
到了下午,來參觀的學生們驚訝地發現,顧棠這幅日出邊上架起了兩個畫板,一左一右只留出中間一人通行的道路。
畫板后頭,是書法繪畫學院的兩位大牛,都在臨摹顧棠的畫。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20點了!
Flag:明天要寫個30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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