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完顧慶華, 顧棠放下手機，聽見門外好像有聲音。

　在學校有個獨立的小工作間，是魏教授幫申請的, 雖然大家都知道在這兒, 不過一般也沒人來打攪，做藝這行的, 靈很重要，大家都很克制。

　顧棠打開門, 外頭是剛才上剪紙課的學生。

　“顧老師！你能申請世界紀錄！”學生舉著手機，興地臉都紅了，“你剪A4紙完全沒有斷，學校還有錄像作證, 可以申請！他們什麼記錄都接！”

　這還真是個刷知名度的好法子, 顧棠回頭看了眼還沒扔的那一大團紙, 就是量起來有點困難。

　反正也不是量。

　顧棠微笑著點頭, 道：“好的, 我去院里問問, 要一份錄像的拷貝。”

　學生們心滿意足的走了, 臨走還說了一聲, “等消息出來，一定要說啊。”

　顧棠很快遞了申請, 寄出了證據。

　日子一天天過去, 顧棠的生活非常規律。

　今年研二, 因為去年在國家博館待了半年, 有一門課沒上，今年得補，所以這學期要上三門課, 下來就是每周三跟周五給別人上課。

　剩下的時間顧棠全部用來消化在國家博館那半年學習的各種知識，以及臨摹過的各種作品。

　到了臨近期末的時候，先是世界紀錄證書寄到了學校。顧棠在剪紙課堂上展示了證書。

　一張標準尺寸的A4紙，剪了147.237米的細紙條。

　搶到剪紙課的學生都開始狂歡了，論壇上帖子一出，頓時就有人圖上去。

　17L：雖然大家都照的是一張圖，但是我也要發我自己照的！我要跟所有人分我的開心！

　23L：說真的，一開始我心里還是有點暗的，總覺得剪紙課不如刺繡課，但是現在——嘻嘻嘻嘻，顧老師可太強了！

　28L：神恍惚，視頻里還有我……

　29L：是我們！視頻里有我們！我們都是記錄的一部分哈哈哈哈！

　35L：你們算過沒有，標準A4紙的尺寸是210mmX297mm，顧老師剪了147.237m長，也就是剪的紙條寬度在0.424mm，你們拿出自己的尺子看一看，不到0.5mm啊！我看著都眼暈。

　38L：原來是想嘲笑35L眼暈的，直到我試了一下……[圖片]，顧老師這麼牛的嗎？我機緣巧合都剪不出0.5mm的紙條來，這手這眼睛都是怎麼長的。

　41L：[圖片]給大家看我剪的紙條。

　42L：笑死，仿佛龍須面跟帶面的區別。

　44L：跟帶的區別。

　45L：吸溜，我還吃帶的，火鍋必備！

　47L：土豆yyds！

　50L：這話題轉換的……了，中午三食麻辣燙的走起！

　消息漸漸傳開，因為還算有點流量，顧棠出生地北的也小幅度的報道了一下這事兒，標題非常正能量：《勤加練習，能生巧，變不可能為可能》。

　這麼一報道，顧慶華跟牛月珍兩口子也看到了，兩人對視一眼，幾年的爭吵辱罵以及生活不如意，讓這兩人看起來都比實際年齡要大了一點。

　牛月珍：“世界紀錄？應該有獎金的吧？”

　顧慶華還惦記著他的大房子呢，生怕平常小錢要著，到時候顧棠不高興就不給他買別墅了，他道：“拿點錢算什麼？上大學這幾年，你一分錢都沒給，你還想問要錢？還得學費呢，還得吃飯呢！”

　牛月珍沒有住大房子的野心，覺得現在這屋就好的，但是這話不能當著顧慶華說，到不是吵不過或者打不過顧慶華，就是覺得累。

　牛月珍嘆了口氣，道：“我就是想拿了獎金吃頓好的。”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眼神里都是：我還不知道你了？

　這一對夫妻同時起回房，都拿出手機來聯系顧棠。

　顧慶華：“獎金收好，你媽想問你要錢，別太實心眼了。”

　牛月珍：“你差不多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吧？媽媽明年就滿55了，過完年就要開始辦退休手續，到時候就要你稍微幫襯些了。”

　顧棠畫畫的時候手機是靜音的，看到消息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這兩人又分別刷了幾條。

　顧慶華：“你別傷心，你媽就是這樣的人。”

　牛月珍：“你不會不想養媽媽吧？你小時候媽媽可沒在你上花錢，你得孝順媽媽。不能賺了大錢就連父母都不認了。”

　顧慶華：“唉，好好去散散心，別給自己那麼大力。你媽最近心不好。”

　牛月珍：“做人可不能沒有良心。”

　顧棠一人回了一條。

　給顧慶華：“沒有獎金，世界紀錄是沒有獎金的，就一個證書，我已經把復印版寄回去了，給你們看看也高興高興。”

　給牛月珍：“在忙。我還在上學，沒有收，你就算去法院告我也不會勝訴的。”

　兩個人都躲在屋里生悶氣。

　期末考完試，顧棠了一副中規中矩的國畫作品。

　魏教授研究了久，覺得好像看出點什麼來，不過他的方向是年畫，看得不太清楚，便又請系里國畫專業的教授來研究研究。

　“可以，這是在形自己的東西。”國畫方向的教授一臉的驚喜，“我記得你原先說過，想走寫意山水的路子對吧？”

　魏教授點點頭，道：“我一直讓臨摹董迅昌的作品，這個是寫意派的大家，前無古人。”

　“是這麼個路子。臨摹最好的。”國畫教授贊許的點頭，“一般來說，學畫畫都是這麼個學法，就跟小時候學寫作文一樣，先模仿優秀范例，然后寫多了看多了，才能把自己的想法加其中，最后胎而出，形自己獨特的風格。”

　國畫教授長吁一口氣，“現在就是在掙別人影響的階段，的練習量是夠的，各種畫法都很練，要有自己的風格了。”

　“我是真的羨慕你。”國畫教授笑道：“我這十幾年，帶了上百學生，真正走到這一步的，不超過5個人。多人都留在什麼小董迅昌、小梅廣濤這一步了。”

　跟國畫教授羨慕的笑容不一樣，魏教授笑得就有點欠欠的了，“這種事羨慕不來的。”

　國畫教授翻了個白眼，“是啊，誰讓我沒上油畫三班呢。可恨至極！”

　顧棠過年照例是留校的，的兩門選修課所有人都通過了，沒有一個掛科的。

　而且還有幾個蹭課的也上了作業，雖然從學分這一項是沒有他們的，不過顧棠還是批改了作業，告訴他們未來從哪個方向努力。

　多數人都在論壇曬了顧棠的評語。

　于是無辜的魏教授又被沖了一波，收到了許多匿名的短信。

　“顧老師什麼時候能研究生畢業！什麼時候能正式當老師，什麼時候才能升教授，什麼時候能開刺繡剪紙必修課，什麼時候才能帶研究生啊！”

　魏教授收到這消息的時候正跟顧棠說話，他笑了一聲給顧棠看了手機，道：“現在這些學生，你研究生還沒畢業呢，就先盼著你當教授了。”

　顧棠手快的，立即回了一條，“難啊，要有技評級，還得要學歷，要先從事本科教學一定年份，還要有項目有資金。教授不是那麼好當的。”

　魏教授手慢了點，手機拿回來這一長條已經發出去了。他瞪了顧棠一眼，也回了一條，“胡說！的技全國人民都知道，本科教學也有了，項目也不缺，資金只要張開手就來，很快的。”

　這兩人是完事兒了，手機那邊的學生郁悶了。這……

　屏幕截圖，發到了論壇上，名字還起的能勾起人好奇心的。

　#萬萬沒想到，魏教授跟顧老師竟然……#

　現在論壇上只要帶顧字，那是個人基本都要點進來看一看，而且院校，期末考試不太張的，考完了也不回家，都悠悠閑閑的，大把的人都沒事兒做呢。

　2L：噗，我顧老師有點皮。

　4L：我一開始怕魏教授的，沒想到他還開朗。

　7L：等一下，這不是說，我只要再拖過三年，就能報顧老師的研究生了？

　9L：再拖三年？你為什麼要用再字，你拖了幾年了？

　13L：你可以先畢業再回來考啊。

　15L：上過顧老師選修課的人在此。我應該是有優勢的。

　18L：本科一年級興！我們來分析一下顧老師什麼時候能帶研究生。我去教務查了一下研究生導師資格。

　第一條要熱教育事業，這個不用說，我顧老師肯定是熱的。

　第二條健康，思想積極這個也不用說，顧老師本科運會拿了6個項目的第一名。思想積極就更不用說了，顧老師每年都有主旋律作品出來。

　下來是學位，本科及以上這個滿足。

　高級專業技職務這個也沒問題，的作品在國家博館呢，誰敢說不高級，國家博館第一個不同意！

　每年要有半年時間指導學生，這個也沒得可說，我可以跟著顧老師走，確保指導時間充足！

　接著是本門學科的基礎和專業知識，能做研究、開創的工作，能解決復雜問題。這點應該也沒異議吧？

　了解本門科學的國外發展現狀。笑死，顧老師就是現狀！

　本科教學要一年以上，顧老師再帶一學期的選修課就滿足了！

　最后就是項目跟資金了。這點我都覺得可笑，顧老師隨便繡個龍袍就有資金了，隨便找哪個博館說要合作復原織，我倒是想看看哪個博館會拒絕！

　版主很快吧18L樓提出來開了新樓并且加：#顧老師帶研究生的可行分析#

　下頭很快有了結論：這麼說……限制顧老師的就是半學期的選修課跟考級了？

　7L：笑死，我跟我導師一起研究生畢業。

　12L：你這是看不起誰，顧老師今年都研二了，肯定比你先畢業的好嗎。

　論壇上熱熱鬧鬧的。

　辦公室里，魏教授正在跟顧棠說未來的安排，他遞給顧棠一紙公函。

　“這是今天發到學校的，不算是特別正式的那種。”

　顧棠接過來飛快一掃，大概是說明年有個全球經濟論壇在我國召開，一共有17國的領導人參加，現在正在征集紀念品階段，想邀請顧棠設計手帕供參考。

　這就是給一個機會參加評選啊。

　這必定是要參加的，顧棠嘆了口氣，道：“明明我的主頁是國畫，我的剪紙比刺繡水平高多了。”

　魏教授給氣笑了，都沒理，道：“以前學校有老師參加過，如果選，大概要空出四到五個月的時間，有專門的地方封閉管理。”

　然后他又解釋一句，“國畫你還不夠出名，而且國外的人基本欣賞不了，我猜如果有國畫選，也會是個細筆工筆畫的專家，畫書簽之類的。”

　“至于剪紙……”魏教授恨鐵不鋼看了一眼，“147米，現在是個人說起你，就是能把A4紙剪到147米的人，你說這怪誰！”

　顧棠一聽這個就樂了，咳嗽兩聲岔開了話題，“我這研一出去半年，研二出去半年，這豈不是要延畢了？”

　“你先選上再說吧。”魏教授哼了一聲，“好好繡！這事兒要是了，你資歷就足夠了，研究生一畢業就能當講師。”

　顧棠想了想，又拿公函看了看，上頭還有個電話，說明有問題請練習他們。

　“我倒是有個思路。”顧棠道：“我先去打個電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