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咱們藥多，炸著哪現在也能給你治好了。”

　“老趙家祖宗顯靈，是喜事！”趙掌柜勻了氣，眼泛淚花地給兒子一個大大的擁抱，也不嫉妒張阿公了，拉著趙聰便跑到二樓將窗戶大開，門也大開，激地問他：“還有半截呢？”

　趙聰看他爹也很開心，得意地說：“這個是我和魚姐兒他們一起拿到的，要用來救慈姑呢。”

　趙掌柜也是個人子，捂住狂跳的心口道：“這麼說，你們要讓我拿我的出來換了？”

　“不然我們就虧了。”趙聰看著他爹舉起來的手，趕使出殺手锏：“你打我就沒下半張了！”說完想起慈姑說要撕紙的話，轉眼就將手里的紙撕了個天散花。

　趙掌柜看著紛紛揚揚的紙，手都抖了，氣得跺腳，看著兒子心說，怎麼就你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別人都是往家里拐的！

　只是此刻為了方子不得不忍氣吞聲，老臉強出一個笑問他：“你跟我說說他們是怎麼說的。”

　趙聰躲在柜子后頭看著他爹道：“我們也不在外頭用這個，大家一起做出藥給顧慈吃，等他好了跟我一塊兒念書去。”

　趙掌柜恨不得立刻給他一掌，什麼我們他們的，你跟我才是一家的，蠢兒子！

　不過眼見著兒子靈了許多，還混到縣學去了，趙掌柜心里也不是不高興，便溫聲道：“你把他們幾個帶過來，我仔細跟他們說說，看看到底怎麼換。”

　趙聰無師自通道：“爹，你跟我去顧家，我們過來這不是明擺著送質子麼，你掐住慈姑一個，大家不都得跪地求饒了。”

　“小兔崽子！”趙掌柜無法，只得上了馬車，心說明日你能下床，就讓你做我老子！

　馬車很快就到了顧家，趙掌柜月月都要來顧家好幾次，小丫鬟都不要通報就將人往阮氏跟前帶。

　見過禮后，趙掌柜便激地小跑著往顧慈房里去，顧家的丫鬟看到都眼泛淚，驚道：“我們家小公子難不這是、這是要——”

　趙掌柜問得此言趕停下來，慢慢地平了氣，笑道：“我年紀大了，這樣小跑著對好，跟慈姑不相關。”

　趙聰見他爹在后頭磨蹭，便邁兒就去通風報信。

　于是趙掌柜一進門便對上一排亮晶晶的眼，心中第一次升起一我為魚的荒謬。

　昭終究是善良的孩子，之前他一直不知道家里是怎麼發的家，聽得只言片語還當是同行構陷，如今他長大了許多，已經能明辨是非，心中已經清楚事的真相，此時又知道保和丸的事，他自認做不到視而不見，便站出來對趙掌柜端端正正地說了句對不起。

　趙掌柜欣地看著這群孩子。

　路上他已經猜到方子是被淳拿走了，以前他也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只是始終不見仁安堂有藥賣，才將疑消散，如今想來只是家太廢，沒研究出來。

　總之不管淳做過什麼，但昭是無辜的，他也在家吃了不苦頭，也是個好孩子。

　趙掌柜他的頭道：“你們能玩在一起，都是緣分，大人的事你們不用管。”

　昭鼻子一酸，得他不過氣的大石隨著趙掌柜的話逐漸煙消云散。

　張知魚將他拉到后，其實本不在意是不是要看趙家的方子，只要趙掌柜能救慈姑就行了，想到這里，張知魚手往袖子里一掏想給趙掌柜，不想卻掏了個空。

　顧慈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前邊的三個人，朝趙掌柜張開手掌，張知魚看過去，上頭被疊兩半的可不就是昭寫下來的第二張方子麼？

　顧慈掌心朝上，慢慢走到了大家前頭站著，將紙遞給趙掌柜，眼睛亮亮地笑：“如今這張方子完璧歸趙，你們家又把它找回來了。”

　又看一眼大家小聲道：“我不要大家為我不開心。”

　張知魚握他冰冷的手，只覺天下再沒有比慈姑更可的人，心中一嘆，抬頭對趙掌柜道：“以后趙大夫可得好好治我們慈姑。”

　趙掌柜看著這張失去多年的方子又回到手中，心中幾乎落淚，低頭對上幾個孩子純凈的眼神，眼前便浮現這一兩年保和堂欣欣向榮的景象，和這幾個孩子的變化。

　考慮良久才對張知魚笑：“你要看方子也可以，保和堂離開它這麼多年，不也沒垮掉麼？如今的保和堂靠它，但也早就沒靠它了，我還可以讓你以后隨意出趙家書庫。”

　顧慈靜靜地趙掌柜道：“你要小魚做什麼？你如果要賣，那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下輩子我再活久點。”

　趙掌柜看著站在顧慈旁的魚姐兒，又看了看和昭眉弄眼的兒子，嘀咕道：“我是那樣的人麼？只要以后魚姐兒除了保和堂不去其他醫館坐堂，手中所有的藥方都跟保和堂四六分，我就知足了。”

　其實去不去別家醫館張知魚倒是不在乎：“但我還要去婦舍，以后我家開了醫館怎麼辦？”

　趙掌柜早就盤算好了，便說：“以后你家開了，你人若不在保和堂，新藥和藥方也得跟保和堂一人一份不就了。”

　張知魚想著自己的新方子還不知道在哪里，說不得羊出在羊上，去了趙家書房真得出新方，給保和堂也完全不虧。

　便滿口答應，顧慈地看，悄悄道：“你要是不喜歡就不要答應。”

　張知魚笑：“沒什麼不喜歡的，有人包銷，還能看更多醫書，這不是好的。”有付出才有收獲嘛。

　趙掌柜覺得這幾人都是天然的樂天派，心中更滿意了，只怕張阿公回家，跟他對著打，便趕跟人白字黑字地簽了契。

　張知魚將契揣在懷里，送走趙掌柜后看著慈姑道：“你是金蛋孵出來的不，給你治病的錢都能修做水晶宮了。”

　雖然沒花銀子，但顯而易見藍藥趙掌柜肯定也得一并算進去，這銀子可就不了。

　顧慈荷包，往下倒出幾兩銀子道：“我攢的月錢還了娘，就剩二兩了，以后掙了再還你。”

　昭和趙聰都同地看著顧慈，心有余悸道：“豈非這輩子上都留不下一文錢了？”

　兩人如今已經知道賺錢不易，不由齊齊打了抖。

　顧慈心說，奇怪，這銀子越欠越多怎自個兒還著樂，這不是瘋了麼，當下便斷定自己這是害病的前兆，晚上便給自己念了一卷《清靜經》祟。

　第二日還起了個早跳上馬車將張知魚送到顧家，等人下了馬車，還嘀咕道：“多看點回來，看個回本回來默下來，以后便是沒錢了拿來賣也不虧。”

　張知魚嚴肅點頭，一下地就跟著趙家小廝往書房走，趙掌柜已經吩咐過家里，魚姐兒一來就把往書房帶。

　顧慈在車上等，他老覺著趙家是龍潭虎，一個看不住，小魚就魚骨頭了。

　張知魚跟趙家老夫人見了安，便往書房去，趙家是百年大族，雖然他們素來人，但往前也有過不名醫，趙家的書房比起顧家便大了許多，里頭麻麻都是醫書，大多數都是手抄本，原書已經被收了起來。

　張知魚在里頭坐著看，趙家的醫書很雜，滯下病的書也有不，甚至還有專門講生產的，不過更多的是關于小兒癥的醫書。

　張知魚最近也要去婦舍了，又剛給淑娘做了剖腹，便了兩本說保胎接生的書出來，趙家幾代人都沒人學癥，這堆書早落了灰。

　張知魚看到一本《病論》心中想起《醫雜言》便出來翻看，不想里頭竟然寫了剖腹，還洋洋灑灑地寫了兩三頁紙。

　張知魚翻到前邊一看，史若云三個字赫然印眼簾，轉眼就想起芹娘。

　不由心中長嘆，這就是家族底蘊了，趙家往前數二十年一直有人在宮中就職，所以就連獻上去的醫書也能想辦法抄了回來。

　張知魚對史若云很有興趣，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這個世界第一個做剖腹產的大夫。

　雖然當時閔大夫只說了郡王妃，但是這本書里一共卻記載了三例。

　史若云晚年無數次回給郡王妃做的手，一直相信這個方法能救活無法順產又命懸一線的孕婦。

　另外兩例就是后來在瓊州也嘗試的，但是這兩個娘子最后還是死了，一個風邪，一個取子立死。

　總結了很多方法，猜想如果輕輕緩慢地將嬰兒取出，產婦腹中不會空得那麼突然，或許第二個就不會那麼快去世。

　史若云只進行過三次剖腹，但是顯然天資卓絕，已經將合手法很清晰地寫在書上。

　張知魚合上書，回家路上就對顧慈說：“史若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已經能夠總結出七的剖腹法，其實，離活人已經很近了。”

　但這一線卻需要上千年來越。

　沒有現代醫療和抗生素，剖腹產的功率實在太低了，往往十死其八，只有足夠幸運的產婦和古醫才能等到剩下的兩機會，來保住命，論證自己的猜想。

　但這可能要在手上沾上更多的人命，就算這些子被所有人都斷定活不了，但萬一呢？

　后來史若云沒有再繼續，張知魚猜測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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