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寂寞的,郝漠風總是能守住寂寞。但是今天的夜晚一定不是寂寞的,比如現在……
“徐端,趕回去睡覺吧,你都喝多了,明天還得早起下山呢。”郝漠風勸著走出來的徐端。
“沒喝多,沒喝多。”徐端擺擺手道:“這點酒還真不算什麼,躺在那也睡不著。啊,這山裡真呀!哎……要走了,捨不得,捨不得。”
據說喝酒喝到一定程度反而會變得清醒,郝漠風覺得此時的徐端就是這種況:酒喝的太多了,反而變得清醒了,除了滿的酒氣。
“瘋子,其實呆在這裡也好,不是嗎?”徐端指著盆地道:“以前來的時候一直在罵,可要走的時候才覺得這裡真不錯。我跟你說啊,這裡就是個磨人的地方,只有要走的時候纔會發現這裡的。是墳墓嗎?是,可它又不是墳墓,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這是哨所。”郝漠風說道。
“對,你說對啦,這就是哨所!”徐端摟著郝漠風道:“但是,你不能在這個哨所呆,你得走出去。哥幾個陪了你快一年了吧?哥幾個都想在離開前看著你走出去,知道爲啥不?你不懂,你不懂……這是爲了面,爲了臉。人活著就是爲了一張臉,咱們都是康納哨所的兵,哪怕所有人都走不出去,只要有一個能走出去,就能擡起頭跟人說咱們不是廢。”
都要走的徐端還惦記這件事,對他來說,或者對他們來說,這都是一個殘缺。
“放心吧,我一定會走出去的。”郝漠風沉聲道。
“對,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已經夠努力了,夠堅持了,別的不說,你把那些所謂的兵王給拉過來在這裡試試?都是一羣廢!我跟你說啊,必須得做到,哥們要走了,看不到了,可你必須得做到。你做到了,咱臉上就有啦……就這麼一個憾的事,我給你說到了啊……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你都是康納哨所的兵!我這個……這個……”
徐端說著說著,一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他真的喝多了,走出來只是因爲還有憾。
“瘋子,進漠北蒼狼,啊,要是進不去的話就進蘭特!”蘭特晃晃悠悠的走出來,指著郝漠風道:“我們……做不到的,你來做。你,代表我們,這就夠啦,夠啦……”
面對兩個醉漢,郝漠風都無奈了。他把徐端扛起來,又攙著蘭特,重新把他們扔在牀|上蓋好被子。
兩個老兵要走了,他們的夢想被這裡掩埋,可他們的夢想又從未消失。當見到郝漠風的堅持之後,當見到郝漠風大半年如一日的努力之後,心中的夢想又活了。
只是他們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所以把一切的夢想都寄託在郝漠風的上。每一個從這裡離開都不會忘記呆過的康納哨所,因爲這是跟他們的夢想息息相關的地方啊……
把兩個老兵送進去,郝漠風揹著槍繼續站哨。其實他也覺得這裡是墳墓了,真的,只是這個墳墓多多還能讓人永遠去懷念,去惦記。
凌晨三點,房子裡的呼嚕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睡了。通宵上哨的郝漠風一點都不困,他沒有站在旗桿下上上哨,而是在房子後面,從明哨變暗哨。
哨所的位置是一片凸起的巖石,想要上來就只能從房子後面上來。當郝漠風朝這裡一,就可以控制上來的必經之路。
這種暗哨是老丁班長教他的,而在這裡正好可以用上。
在大石頭後面,郝漠風開始變得一不,呈現出絕對的靜態。這也是一種訓練,也是老丁班長教他的。老丁說了,任何優秀的偵察兵都可以一不的呆在一個地方一天一夜,而特種兵甚至可以爲了一個目標三天三夜一不。
這是一種特殊的訓練,許多人都不了,但是郝漠風非常習慣。他打獵的時候爲了等待一頭必得的獵,都可以天天的趴著;他裝傻子的時候也是天天的坐在那裡一不。
這樣好,絕對的靜止狀態讓人有種難以言喻的覺。不是痛苦,是愜意。
……
盆地外,一行六人的小隊終於到了口。
“頭兒,那裡就是哨所,凸出的巖石部分。”
“傑克,遠鏡。”
隊員把紅外遠鏡遞給領頭的。
遠鏡裡,領頭的可以清晰的看到佇立在那的哨所。
“非常安靜,所有人都睡著了,沒有哨兵。”領頭的說道。
“嘿,頭兒,萬一有暗哨呢?”傑克問道。
“暗哨?這裡會有暗哨?”領頭的笑道:“給你了,做利索點。”
“明白。”傑克笑了。
一行六個人立刻進盆地,悄無聲息的過去。其中五個人安置炸藥,剩下的一個去哨所,把裡面的所有人都抹掉。他們計劃的很好,炸掉墓地,再把哨所所有人的腦袋高高掛在旗桿上。
名傑克的拔出軍刀,順著山路向哨所來。
“咔!”
一塊鬆的石頭被蹬掉,順著山坡滾下去。
聲音很輕,聲音很小,可卻清晰的傳到郝漠風的耳朵裡。
“嗯?!”
聽到細小的聲音,郝漠風的眼睛瞬間瞇起來,右手慢慢的拔出腰間的獵刀,靜靜的等待著。
這裡只要到了晚上,所有的都會休息。石頭突然鬆的可能不是沒有,但那微乎其微,因爲這會都沒有風。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一個輕到不能再輕的腳步聲響起,雖然來人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但是他的腳步聲對於郝漠風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要知道,他很多時候守獵,完全依靠耳朵與嗅覺。
漠北蒼狼部隊來的時候,他都能聽到腳步聲。很明顯,來人的腳步聲要比漠北蒼狼的腳步聲大的多。
是誰?敵襲還是普通人?
郝漠風心裡做出判定,開始把自己的呼吸放的越來越慢,收斂上一切可能被覺察的氣息。而當他收斂氣息的時候,就算是對生人最敏的野也無法覺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