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味道的差異而導致同一地區的銷量不同也已經顯出來。但這才只是一個月, 有差異,卻也不算太明顯。有那等敏銳的掌柜即便發現了自己銷量不如同行,卻也不確定是何種原因造這般結果。正當他們心中疑,西風食肆的信函送到了。
信函都是出自周攻玉之手, 為了確保收到信函的掌柜們能在相同時間段趕來, 周攻玉還特地計算了往來所需要的路程。遠在晉州城的幾家先收到消息, 此時已經在路上。
不為其他,一個多月的時日,酸菜作坊那邊第一批酸菜的味道已經差不多。可以對外售賣。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做生意自然得主出擊。
這不, 一大早, 安琳瑯帶著孫榮等孫師傅的幾個徒弟去到酸菜作坊。
一個月前,第一批酸菜已經放到地窖。安琳瑯到了, 命作坊的工將所有的酸菜搬出來,開壇, 一一嘗味道。這件事由劉廚子親自把關, 一旦味道有不合格的全部剔除。
劉廚子才拿到第一個月的月錢,想著安琳瑯跟他私下說過生意馬上就要來。對這件事自然是上一百個心。不用安琳瑯特意強調, 他親自將所有的酸菜都嘗過。不僅如此,安琳瑯帶著孫師傅的那幫徒弟也來嘗,他們打小學廚,舌頭比一般人靈敏,更方便甄別。
還別說,這一次嘗酸菜, 意外安琳瑯發現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悶聲不吭的,卻有一條十分厲害的舌頭。能嘗出酸菜里頭旁人嘗不出的細微差別。他不僅嘗得出,還能分辨得出味道。都說同樣的食材出自不同人的手, 能做出不同的味道。這一批酸菜除了復刻劉廚子獨特的酸味,還有一個人做出來的偏鮮。
就是鮮,吃到里一子新鮮的味道。雖然與劉廚子的味道不同,卻也安琳瑯驚艷了一下。
“這幾壇是誰腌的?”安琳瑯被小年說過也嘗了一口,抬眸便問。
事實上,酸菜作坊的酸菜壇子都是有標號的。這是安琳瑯的主意,是為了怕丟才標上連號。而孫榮得了啟發,干脆給酸菜壇子對應到人。不得不說,有管理天賦的人想得就是比旁人多。安琳瑯這才一問,孫榮過來往那壇子上一打量,當場就出了腌菜人的名字。
那被到名字的工嚇得半死,巍巍站出來臉都白了。這人年紀看起來不小,得有四十歲往上。臉蠟黃,瘦的,佝僂著腰肢滿臉怯懦。
安琳瑯不由一愣,有那麼一瞬以為看到當初的方婆子。見一副天要塌的樣子,安琳瑯不由放緩了的神道:“不必張,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這婦人心中害怕依舊不減,張地看著安琳瑯點點頭。
“嬸子是會腌咸菜的是麼?”安琳瑯嘗一口就知道這婦人有自己腌菜的一套法子。
那婦人立即急了:“劉掌事腌菜的法子我也能學的,那個三十號三十一號兩壇也是我腌的。就這后頭腌菜腌趁手了給忘了,這才沒留心。東家,我能腌菜的,你莫要辭退我……”
“莫張莫張,”安琳瑯看一副要哭的模樣,連忙安道:“你這腌菜也好吃的。”
“啊,啊?”
“味道雖然跟劉廚子的味道不同,卻也十分好吃。”
“好,好吃?”得到安琳瑯中肯的回答,那婆子垂在腹部的手都微微抖。仰頭看著安琳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東東家,東家說好吃?”
“嗯。”劉廚子的酸菜是夠酸,做一些酸湯的菜會很夠味。但若是做別的吃食就不一定了。酸菜做的吃食有許多,不同的味道適用不同的菜。酸菜作坊雖然主打酸菜魚的配菜,但是不代表只做一種味道。若是能百花齊放,安琳瑯也歡迎,“你是不是會做些泡菜?”
“有,有,”老婦人腌酸菜這麼多年還沒誰夸過好吃,木木地點頭,“鹽水泡一些蘿卜白菜梆子。”
安琳瑯了然,點點頭:“泡過鮮筍麼?”
方家村后山一到春冬時節,到都是筍。安琳瑯早就想打這些筍的主意了。臊子面正在暢銷,若是有酸筍,螺螄還遠麼?
“沒泡過,東家若是想吃,我可以試試看。”
安琳瑯沒有立即回復,淡淡一笑:“不急,此事后面得了空再說。”
那婦人懵懵的,似懂非懂的站著沒懂。
邊一個婦人看不過去,眼疾手快地將人給扯回去。那婦人看的神就知沒聽懂安琳瑯的意思,想著老婦人家里的況,又將心里的那點兒酸意給下去。小聲地提點老婦人一句:“老姐姐,你腌菜的本事被東家看上了,撞大運了。”
那老婦人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安琳瑯。
安琳瑯這邊已經看向別的壇子,沒有再看這邊。心里將這事兒碾碎了品,品了許久似乎品出了意思,心頓時就失了序,咚咚咚地跳起來。
耗費了整整三日,安琳瑯和劉廚子將酸菜作坊的所有酸菜都嘗了個遍。這一批酸菜的質量還算是可以,除了味道不夠的兩壇事先剔除。又檢查出一種新味道的酸菜,剩余的都達到了安琳瑯需要的標準。檢查完第一批,能夠對外售賣的酸菜大約四百三十壇。
劉廚子親自把關,將這品重新封口,送到地窖。
事都準備好,收到信函的掌柜們也到達了武原鎮。不是所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差別,有些人從頭到尾都沒分辨出差別。不過基于食譜是西風食肆自創,他們還是半信半疑地跑了這一趟。
五月下旬的時候,一共九家合作方的掌柜和廚子都抵達西風食肆。
不過在推銷酸菜之前,周攻玉讓他們把這一個月的紅利給結了。雖說酸菜的種類不同達不到最佳,但新鮮的菜式還是為這些店家賺了不銀錢。他們的生意靠著新菜蒸蒸日上,尤其那等客流量大的酒樓,一個月就這一道菜凈賺三百多兩。
這家酒樓自然是晉州城的,也正好就是方婆子的娘家人劉玉夏所辦的玉滿樓。玉滿樓算是晉州城最大的三棟酒樓之一,日常出的都是城中的達貴人。本菜賣的就貴,一頓酒席賣到上百兩。酸菜魚作為新上桌的主打菜,劉玉夏定價二十兩。
一個月下來,三半的是驚人的。這一個月的七十五兩,其他幾家也不,加在一起,了將近二百兩。安琳瑯看著這麼多銀子,差點沒高興得跳起來。
很好,現在不只是推銷酸菜,幫助這些店主提高銷售業績也在安琳瑯的職能范圍之。
短暫的歇息一日,次日一大早,所有人齊集西風食肆的后廚。
安琳瑯不整那些虛的,上來就單刀直,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每樣食材的作用都給詳細講了一遍。其中關于酸菜的作用,重點強調了三遍:“這道菜的味道是偏酸偏辣,重在開胃,講究的就是一個清新爽口。重點自然在于酸。若是酸菜的味道不夠酸爽,魚的味道也會大打折扣。”
這話一出,底下頓時一陣議論之聲。
事實上,在來之前的信件中周攻玉已經提起了關于安琳瑯此次要說事的容。他們原以為會試配方上的改良,或者是做法的變化。沒想到竟然只是在說酸菜。
“酸菜不就是酸菜?”有的人不以為然,“酸菜就只剩一個咸味兒,能有什麼講究?”
不是他們小看酸菜,老實說,這東西一直以來都是窮苦人家對付日子弄出來的吃食。窮人家能有什麼好東西,不就是用鹽腌一下。最多鹽放多放咸淡有分別,別的能有多大分別?咸菜味道淡了,多放點鹽。味道重了,拿水泡一泡,哪有那麼多講究?
他們心中如此想,上不由就說出來。
他們的食肆或酒樓才出售酸菜魚,即便酸菜的味道差強人意,但總的售賣狀況還是不錯的。除了幾個在同一地段賣的食肆能分出高下,其他人還沒察覺什麼。
安琳瑯聽著聽著,翹起的角就見見垂下來。
為一個專業的廚子,很討厭別人對食材的輕視。高級食材有高級食材的好,平民食材也有平民食材的好。食材沒有高低之分:“諸位此言差矣。沒有真的研究過差別,你們如何能斷定?”
“難道不是?”有那賺了大錢被分走不的掌柜不高興。此時千里迢迢趕過來,沒聽到什麼厲害的食譜改變,就在說酸菜,自然心中不滿:“酸菜不就那味道?除了咸就是酸。”
“可不是?這腌咸菜的都是鄉下吃不起的泥子。他們能有什麼好東西放進去。”
別的幾個掌柜沒說話,但那神是很贊同這個說法的。
“用說,你們不一定有。”
安琳瑯眼中泛著幽,道:“不如我取兩種酸菜,做出來讓你們比較比較?”
聽到安琳瑯這麼說,立即就坐直了子:“那依侄媳婦兒的意思,酸菜魚該怎麼做?”
安琳瑯看了一眼,喚道:“杜宇。”
杜宇那邊立即搬著兩壇酸菜。
酸菜啪嗒一聲放到桌子上,壇子上赫然了大大的標簽——“劉廚子酸菜作坊”。杜宇面無表地標簽轉過來,正對著底下的這群掌柜們。安琳瑯見狀淡淡一笑,杜宇從壇子里取出一顆酸菜,再從另一邊端來一盤。孫師傅木著一張臉端了兩條魚過來,當著眾人的面手腳伶俐地片起來。
下首坐著的劉玉夏臉不好看。孫師傅本是手中的得力大廚,轉頭就了安琳瑯的。不過心中再不是滋味兒,面上卻不會顯出分毫。
很快,孫師傅就片出兩盤魚片出來。
安琳瑯將食譜上所需要的配料當著眾人的面,一一撒魚中,放到一旁腌。手腳極快,但是為了讓這些人看得清楚,故意做一步便講解一步。安琳瑯就是這般當著眾人的面兒,按早先賣出去的食譜上的做法重新演示了一遍。
做法,調味料,魚本的食材,統統一樣。
酸菜魚出鍋很快,約莫等了一刻鐘,兩盤酸菜魚就端上來。一子相似又不相似的味道彌散開來,酸菜酸酸的味道刺激在場所有人的味蕾,讓人忍不住里口水泛濫。
小梨已經拿著碗碟過來,一一擺放到他們的面前。
“先嘗嘗看劉廚子酸菜作坊這家酸菜做出來的魚。”
掌柜們半信半疑,端著碗碟就過來嘗了嘗。
一塊魚,他們臉上的不以為然的神就消失了。有那嘀嘀咕咕小話說不停的掌柜也閉了。安琳瑯看著他們臉上突變的神微妙一笑,只等他們自己品。
這酸菜魚他們店里做了快一個月,不得不說,不同人出手就當真不同的味道。剛才他們還在信誓旦旦沒有多大差別的話歷歷在耳,此時這過于鮮的魚就仿佛一個掌狠狠地扇在了他們的臉上。剛才說的最大聲的人此時最安靜,腦袋都沒抬起來。
安掌柜可是當著他們的面一模一樣的步驟做的酸菜魚。這子酸爽順口的味道,完全刷新了他們往日在自家廚子手下吃酸菜魚的記憶。
“味道這麼好,當真就只是酸菜不同?我不信。”還有那的死撐著不認。
“是不是酸菜的差別,吳掌柜嘗嘗另一盤便是。”安琳瑯保持著營業的微笑,“畢竟剛才兩盤都是同樣的手法,同樣的調料。你們看在眼里,總不能我作假。”
掌柜的們猶豫片刻,聽從安琳瑯的話去試了第二種口味。
這剛一吃進里立即就覺出差別。這魚還是一樣的,但吃到里卻了那酸爽干脆。有了珠玉在前,比對出來的味道高下立見。所有人放下筷子,看向安琳瑯的目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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