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爺遇刺一案，隨著一斷手倭寇切腹自殺的被發現，而徹底陷了僵局，沒有了這個最明顯的特徵，想要在海岸線漫長的松江府抓到那幾個蒙面倭寇，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所以松江知府張宗衡和松江總兵楊翼城儘管使出了渾解數，但始終是一無所獲，甚至就連倭寇刺殺張大爺使用的明軍水戰縱火武火龍出水來自那支軍隊、什麼時候從水軍中流失出去，張宗衡和楊翼城都是一頭霧水，不明所已。無奈之下，時間又急，張大爺也只好死了追查幕後真兇的心，在六月二十六這天返回蘇州。

讓張大爺欣的是，這趟松江府他也不算白來，臨行時，反覆考慮好幾天的徐啟終於答應出山，重新擔任職領導火研究，但徐啟提出的條件是研究火的資金和人力力必須充足，絕對不能斷檔——徐啟天啟元年憤然辭，就是因為當時被東林黨人控制的朝廷不肯為他提供充足的研究資金，而天啟三年魏忠賢重新啟用徐啟遭到拒絕，也是因為魏忠賢用人不當舉薦徐啟去當禮部侍郎，沒有把徐啟安排到掌管火開發的工部當職，所以徐啟才沒有心。

面對徐啟的這個要求，張大爺趕拍著口保證，「徐大人請放心，只要你老肯重新出山，下一定舉薦你一個可以全心全意研究火的差，保證沒有一個人敢剋扣你一分一文的研究經費，徐大人要多有多。」而徐啟搖頭苦笑，說道：「張大人，你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朝廷上那些事，老朽只求經費不剋扣，已經是難為大人，大人還想讓老朽的經費要多有多，那可就是難如登天了。」

「徐大人，你是擔心那些會嚼舌不幹實事的言史吧？你放心，對付這些人，正是晚生的拿手好戲。」張大爺大笑，滿臉的自信。徐啟疑的看一眼張大爺，笑道：「好吧，那老朽就拭目以待，看看張大人又會幹出什麼驚天地鬼神的大事。」張大爺得意大笑，這才與徐啟拱手告辭，同時又看一眼遠的張儀和馬湘菱妯娌，見們妯娌兩人面無表，對自己視若無睹，半點上來客套告辭的意思都沒有，張大爺不由又輕輕嘆了口氣，低聲嘀咕道：「可惜，好標準的模特材啊。」

張大爺背上的傷口還在收口，不敢騎快馬，所以這次回程足足走了兩個白天才回到蘇州，到得蘇州城時，浙江巡潘汝禎和蘇州知府胡瓚宗不得又領著一大群員士紳過來請安問好，虛偽客套，足足又折騰一個晚上。而到了第二天清晨、同時也就是六月二十九的清晨，江南織造太監李實派人快馬送來消息，說是張大爺委託他指揮江南印書局印刷的東西，已經基本準備完畢，同時東廠監賑太監宋金也報告說首批購置的二十萬石糧食已經開始裝船，一兩天就可以出發，詢問張大爺何時返回應天府開始行事，還有運糧船隊何時出發？

「回去告訴李公公，就說我明天就回應天府。」張大爺向信使代道：「還有通知宋金宋公公，糧食裝船之後立即出發，首先送往災最嚴重和災民最集中的濟南府，一定要安排兩名江南文人隨船監督。」信使應諾而去，張大爺又吩咐道：「來人啊，去把潘汝禎潘大人和胡瓚宗胡大人都請到這裡來，本有話要對他們說。」

又過片刻，兩個還算配合張大爺工作的地方大員就被請到了拙政園，見面之後，張大爺也不客氣，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道：「潘大人，胡大人，下明天就要回應天府了，多謝你們這些天來對下籌款賑災的全力支持，下不勝激。兩位大人不用挽留，下是要去辦一件大事，同時下也希你們能派幾個親信陪下同去應天，觀和學習下的籌款手段，說不定可以為朝廷和你們江南地方府開闢一條新的財源。」

「為朝廷和江南地方府開闢一條新的財源？」潘汝禎和胡瓚宗面面相窺又有些提心弔膽，胡瓚宗好心提醒道：「欽差大人，請恕下直言，這江南一帶雖然富甲天下，民間相對富足，可我朝太祖親定稅法，田地三十稅一，商貿五十稅一，並下旨永不加征，歷代先皇也沒有誰敢越雷池一步。欽差大人倘若加賦加稅，只怕江南軍民不服，皇上和九千歲也不肯答應。」

「是啊，欽差大人你要慎重行事啊。」潘汝禎也好心提醒道：「大人你在江南籌集到了一百多萬兩銀子，雖然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也救了北方的萬千災民，可朝廷給你的嘉獎還沒頒布下來，民間污衊你的流言和員彈劾你的奏章就已經滿天飛了，不是東林黨的言史彈劾你在江南橫徵暴斂，勒索小民，就連並非東林黨的員也有不眼紅欽差大人你的功績，群起上書，對大人你污衊攻訐，說是風聞大人你在籌款過程中貪污納賄，中飽私囊，要求朝廷嚴格核查你的賑災帳目——據下所知，南北十三個承宣布政使司的道史，已經有超過一半的人上表彈劾大人你了。大人你如果在這個時候加賦加稅，只怕會被那些人抓到把柄。」

「兩位大人，多謝你們的好意，下正不怕影子歪，不怕他們彈劾。」張大爺含笑答應，又搖頭說道：「還有你們放心，下不會向百姓士紳加征一分一文的賦稅，而是要讓百姓士紳心甘願的掏銀子送給朝廷。」

如果換別人說這樣的話，在江南當了多年地方的潘汝禎和胡瓚宗能往他臉上吐一口濃痰——讓江南百姓士紳心甘願的掏銀子白送給朝廷，真有這麼容易，那老子們也不會因為向他們收稅被罵得狗淋頭了！可這話從張大爺裡說出來，潘汝禎和胡瓚宗卻又抱有三分希——畢竟，他們可是親眼看到蘇杭織商搶著給張大爺送銀子的景象的。好奇之下，潘汝禎和胡瓚宗一起問道：「欽差大人，那你打算怎麼辦？」

「短期，發行即開賑災彩票。」張大爺笑著說道：「長期嘛，定期發行六合彩，百姓士紳就會乖乖掏錢了。」

「即開賑災彩票？六合彩？」潘汝禎和胡瓚宗再度面面相窺，對張大爺裡冒出來的這兩個新名詞弄得滿頭霧水。直到張大爺花費了相當不的口舌把這兩個名詞解釋清楚后，潘汝禎才眼睛放的驚道：「欽差大人，下對你可真是佩服得五投地了，這樣的東西，下怎麼就想不出來？」胡瓚宗則擔憂的問道：「欽差大人，你這不是變相的賭博嗎？朝廷上會答應你這麼做嗎？」

「胡大人此言差矣，下發行彩票，不過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讓百姓士紳心金錢雙收。」張大爺搖頭，微笑說道：「至於朝廷方面——大明律里，有那一條是止地方府發行彩票籌款賑災的？再說了，就算這是賭博吧，與其讓民間的賭場去賺賭徒的銀子，不如讓朝廷和地方府自己賺？最起碼，朝廷和府把銀子收到手裡，除了自己吃點用點，還能用來造福百姓對不對？」

「話是這個道理……。」胡瓚宗還想反對，潘汝禎則撞了他一肘，又使個眼，滿面堆笑的說道：「欽差大人說得對，江南發行賑災彩票和六合彩，實質是為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想必朝廷也會全力支持。再說了，自古至今，歷朝歷代的法典之上，有那一條止府發行彩票籌款賑災的？我們先輔助欽差大人把這個賑災彩票搞起來，如果確實有效果，我們繼續發揚推廣，奏請朝廷立法管理，如果沒有效果，我們又有什麼損失呢？」

「哦，對對。」胡瓚宗也醒悟過來，心說對啊，欽差張好古要搞這個賑災彩票和六合彩就讓他搞去，搞了，我們跟著沾不說，以後還能多一條發財的門路，就算搞砸了，我們又有什麼損失？朝廷就算要追究罪責，還不是他張好古一個人扛？盤算到這裡，胡瓚宗趕高舉雙手擁護，「欽差大人，下覺得你說得很對，賑災彩票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既可以鼓勵百姓行善募捐，又可以為朝廷增加收，下堅決支持。」

「很好，本的意思是，先在應天府發行一期即開賑災彩票，如果效果好的話，再在蘇州、杭州、松江和揚州這幾個富裕州府發行，最後再向全江南推廣。」張大爺笑說道：「不過在這之前，還兩位大人切配合，在這幾天狠狠打擊蘇州和杭州的大小賭場。——不瞞二位大人說，應天巡一鷺大人那裡已經手了，在這幾天里，已經借反賭為名，查封了一百多家賭場。」

「欽差大人放心，下這就去安排。」潘汝禎和胡瓚宗心領神會，異口同聲的說道：「杭州（蘇州）賭場猖獗，違法紀，禍害百姓，擾治安，是該好好打擊一下了。」說罷，張大爺和潘汝禎、胡瓚宗三人對視大笑，又各自心裡嘀咕，張大爺心裡嘀咕的是，「他娘的，你們想讓本爺當擋箭牌探風，本爺能不知道？只是本爺如果不搞這個即開彩票，這趟來江南就真正白辛苦了。」

計議一定，胡瓚宗和潘汝禎當場表示要親自陪張大爺去應天府，觀學習彩票發行，對彩票發行信心十足的張大爺一口答應。潘汝禎和胡瓚宗大喜告辭，張大爺卻又想起一事，忙住蘇州知府胡瓚宗，厚著臉皮向他問道：「胡大人，下有一件私事問你，請問這蘇州城中，可有一位陳圓圓的蘇州名？」

「陳圓圓？沒聽說過啊？」胡瓚宗茫然搖頭。張大爺大失所，又不死心的追問道：「那有沒有幾個柳如是、李香君、顧橫波和董小宛的名？」

「下愚鈍，這些名的名字都沒聽說過。」胡瓚宗還是搖頭，又說道：「現在蘇州城裡，最紅的名當數楊宛楊姑娘，自從來到蘇州之後，蘇州的尋芳客就幾乎把花船停靠的吳縣古碼頭給踏平了，人氣之盛，蘇州城裡沒有一家院子和花船能比得過。」

「哦，那算了。」張大爺大失所，心說看來我是來得太早了，陳圓圓和顧橫波們現在應該還小，還不出名，不過關係不大，本爺還年輕，還可以等們長大。那邊潘汝禎和胡瓚宗見張大爺再沒有其他話，也就拱手告辭，可他們前腳剛走，仍然穿著一男裝的張清韻就從後堂里踮了出來，板著臉向張大爺哼道：「怪不得吵著喊著要來蘇州，果然是別有所圖，陳圓圓，顧橫波，柳如是，還有什麼李香君，相好還真多啊。」

「怎麼？吃醋了？」張大爺笑著說道：「可你別忘了，咱們都姓張，我這輩子都註定被你管不到個人私事。」

「就算我不姓張，也懶得管你這個賊！」想起那天晚上張大爺的水底襲，張清韻就面通紅，怒氣沖沖的沖張大爺吼道：「你有本事就去找啊？剛才蘇州知府胡瓚宗不是說了，楊宛的花船就停在吳縣古碼頭，去找的文人墨客差點把碼頭給踩塌了，你也去啊？！」

「算了，免得你吃醋，我還是不去了。」張大爺笑著搖頭，張清韻更是大怒，正要衝上來和張大爺計較話里的弦外之音，張大爺卻猛的一拍大，道：「對啊，楊宛在江南的名氣這麼大，我如果把請到賑災彩票的發行現場，唱上一首《的奉獻》宣傳造勢，還不怕那些有錢人把賑災彩票的發行現場給滿了？對，我得馬上去找一趟楊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