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譚天恩所在的工廠迎來了第一批實習生,正是在這個機緣下,譚天恩遇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許昕,是市區一所中專院校的畢業生,比譚天恩小2歲,實習時譚天恩是的帶班老師。在實習的一年裏,許昕每天都要和譚天恩一起跑市場,悉商品從進貨到銷售的整個渠道。
許昕的長相併不出眾,屬於耐看型。「一見鍾」指定用不到上,但「日久生」就不好說了。那時候跑市場,全靠「11路」,一天下來,沒有一定的力肯定吃不消;而譚天恩對自己要求很高,即使沒有廠里的監督,他也必須保質保量地完當天的工作計劃。像譚天恩這樣的老業務員早就習慣了這種工作模式,可對許昕來說,還真有點兒扛不住。實習的第一天,許昕的腳上就磨出了泡,看著步履維艱的模樣,譚天恩心裏多了一歉疚。
「我背你吧!」他把公文包咬在裏,蹲下子把還在愣神的許昕背了起來。
「你……我……」許昕只是象徵地掙扎了兩下,便乖乖地趴在譚天恩的上不再言語。
那個年代男間的都很純粹,有時候私訂終,可能簡單到只需要一首歌,一次回眸。
都說「男追隔座山,追男隔層紗」。許昕的默許,讓兩人在3個月後便確立了關係。一年後,實習結束,譚天恩22歲,許昕20歲,兩人都到了郎要娶妾要嫁的年紀。
當譚天恩提出要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時,他這才知道,原來在他眼裏普普通通的許昕,竟然是「微服私訪」的顯貴。許昕的父親許強柱是大名鼎鼎的木材商,家族企業更是涵蓋多個門類,地產業、化工業、建材業、餐飲業、娛樂業都有涉獵。許昕在家排行老五,上面有4個哥哥;雖說南方「重男輕」比較普遍,可「以稀為貴」,許昕作為家裏的掌上明珠,許強柱自然不希兒嫁給譚天恩這種「三無產品」;可許昕的執拗,又讓他不得不做出退讓。於是許強柱提出,由他出資置辦企業,許昕掌權,譚天恩負責經營,幹得好,兒就嫁他;干不好,就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
自從當年考試被冒名頂替,譚天恩就不相信命運這個東西。一塊牛,是做牛排,還是做牛丸子,關鍵是看能力,所以譚天恩上從來不缺與命運抗爭的勇氣。為了心的人,也為了證明自己,他不能退,唯有迎難而上,才能找到出路。
二十四
許昕的父親在商界混了這麼久,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讓譚天恩知難而退,他故意把一家經營不善的木材廠扔給了譚天恩。這家木材廠以加工廉價傢為主要經營渠道,主公司淘汰下來的廢舊木材全都運到這裏,在許昕幾個哥哥眼中,這裏就是「廢品收購站」,誰也不相信譚天恩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可他們忘記了一點,譚天恩在沿海城市當了那麼多年業務員,什麼千奇百怪的商品他沒見過。在別人眼中沒辦法利用的廢木料,在他手裏卻能變廢為寶。
著滿倉庫「七個窟窿八個」的原材料,譚天恩想起了兩年前在建材市場遇到的一個老外。國外對環境保護尤為重視,所以木材利用率很高。據老外介紹,他們國家20世紀80年代就研究出了用木材碎末木板的技,也就是現在「強化複合板」的雛形。因為間隔時間不長,憑藉著對市場的悉程度,譚天恩並沒有費太大的周折就找到了這個老外。在答應給他20%的技分之後,新的經營模式在這家木材廠開始試運行。製作複合木料的前提是徹底打散木材組織、破壞木材脹干的特。相比天然木材,它有更好的可塑,用它做的傢,很符合年輕人的審。
雖說那時候加工複合板的工廠也有,但是本形不了核心競爭力,要知道許昕的父親可是當地木材行業的龍頭,譚天恩創新的經營模式,把原本的「廢品收購站」變了現在的「鈔票印刷廠」。如此賺錢的行當,肯定不能再讓譚天恩涉足,譚天恩辛辛苦苦努力兩年,最終廠子還是被許昕的幾個哥哥接手。
2000年,經歷了7年長跑的譚天恩和許昕步了婚姻殿堂。許昕的父親最終還是認可了這個有真才實幹的婿。可就算得到了認可,也沒有什麼用,老頭子年事已高,許家如今的掌門人是許昕的幾個哥哥。
如果譚天恩是個廢,許昕的哥哥們或許還不會視他為眼中釘,可要命的是,譚天恩偏偏是個人才,就算給他一坨屎,他都能給你整「金粒餐」。在家族企業中,越是能事的人,越有威脅力;許昕的哥哥們很怕這個曾經不待見的妹夫「謀朝篡位」,所以譚天恩這些年一直都在家族經營的各個行業中擔任一些費力不討好的「要職」。
很多人不明白,既然譚天恩這麼被人排,為何還要繼續?在家裏逍遙自在豈不哉?如果譚天恩真的走到這一步,就等於中了所有人的下懷。譚天恩如此賣命,說白了,就是「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他想向所有人證明,他與許昕結婚,並不是貪圖許家的富貴,他花的每一分錢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過拋開婚姻不說,在許昕哥哥們心中,譚天恩還有一個不人待見的地方——不能生育。兩人結婚多年,許昕一直無法孕,去醫院檢查,竟然是兩人的染相互排斥,也就是說,許昕只要跟著他,就不可能有孩子。因為這件事,許昕的大哥還勸過許昕,讓趁年輕趕離,否則年紀一大,這輩子都別想當媽了。大哥的建議,讓許昕然大怒。在一次家族會議上,許昕當眾翻臉,警告幾個哥哥,生意的事可以不參與,但是的私生活容不得任何人手。都說長兄如父,許昕的4個哥哥從小對這個妹妹寵有加,這次爭吵,以大哥賠禮道歉收場。這件事在許昕上看似有了個了結,但在譚天恩這裏才是噩夢的開始。
二十五
2004年,國家出臺了治理環境污染的鐵腕政策,許家的經濟也因此面臨著轉型,那些重度污染的工廠要麼直接關停,要麼轉移到經濟欠發達的城市。人們都說「無不商」,雖說第二條路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但有總比沒有好。
於是乎,譚天恩被無奈,只能打著總經理的旗號前往灣南省雲汐市投資建廠。雲汐是以煤炭為經濟主的能源城市,而許氏家族的化工業正好適合這樣的城市,把工廠建到這裏,一來可以省去煤炭運輸的本,二來又可以到地方政府的扶持。
2007年,許昕的大哥和雲汐市市政府簽訂了投資項目發展合約,由當地政府出地,他們出資,建立多元化發展的化工廠,以解決雲汐市煤炭資源輸出問題,整個項目的進程由譚天恩負責。
在發展合作上,建廠之事已功德圓滿,然而當地老百姓卻是怨聲載道。雲汐市建起的化工廠不是一座兩座,可無論哪家化工企業,所帶來的污染問題都絕不容小覷。
聽說又要建化工廠,生活在附近的村民集抗議,每次聲討,都以譚天恩出面協商賠錢解決。項目啟初期,許昕還跟在譚天恩後幫忙打理,可隨著項目深,附近居民集聲討的次數越來越多,項目進展也因此步履維艱。眼看項目結束遙遙無期,為了不讓許昕跟著遭罪,譚天恩便把送回了北京的家中。
2010年8月8日,化工廠終於在千難萬難中剪綵運營。晚宴結束之後,譚天恩覺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也許是繃的神經終於有了一些鬆懈,不勝酒力的他當晚喝得酩酊大醉。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清醒之後,卻被綁在了山中的一棵松樹上。
「譚老闆,我們今天綁你來,一不求財,二不傷及你的命,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別做禍害我們雲汐市老百姓的事,否則咱們以後走著瞧!」
頭腦昏昏沉沉的譚天恩,本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他只是約覺到,有人在他的手中塞了一塊玻璃片,那個人叮囑他,要想離開山林,就全靠這塊玻璃片,否則他只能自生自滅。
當對方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時,譚天恩開始嘗試活雙手,然而想解開繩子,遠比想像中要困難,他的雙手全部被反關節捆綁,稍微一,便能覺到鑽心的疼痛。
不用想,這又是一場心策劃的謀,雖然對方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當地的老百姓,但譚天恩兒不相信對方的說辭。他始終堅信,這件事是許昕幾個哥哥搞的鬼。因為同樣的事並不是頭一次發生,當年許昕在家族會議上發飆后,的幾個哥哥就曾找人教訓過譚天恩。俗話說,家醜不能外揚,發生這種事,跟誰說都是添堵,所以譚天恩只能默默忍。
在山林里困了三天三夜,譚天恩幾乎就要丟了命,好在他奄奄一息之時,一位路過的小夥子救了他。那天晚上,小夥子將他領進飯店熱招待。從小夥子上,譚天恩看到了自己青年時候的影子。
飢腸轆轆的譚天恩顧不上嘆人生,幾盤菜被他風捲殘雲般咽下肚后,他接著起離開了飯店。譚天恩並非忘恩負義,他不辭而別也有他的苦衷。雖說譚天恩這些年一直寄人籬下,但對外他還是功的企業家,他擔心小夥子回來后,詢問況,他真不知該如何回答。所以他從店老闆那兒打聽到了小夥子的個人信息,並留下紙條允諾日後報答。
二十六
工廠剛剛建立,接著譚天恩又失蹤了3天,可想而知他回去后場面有多麼混。上至各級政府領導,下至進貨供出渠道,每一樣工作都需要他親力親為,等譚天恩閑下來時,已是兩個月之後。
那個楊超的小夥子,他一直惦記在心上,其實他完全可以打發手下送點兒錢表達謝意,可譚天恩很重,救命之恩定要當面重謝,否則他也不可能拖了兩個月之久。
為了不讓對方有所芥,譚天恩隻打車前往。趕到地方時,他剛好看見楊超正從車廂中一塊一塊地卸下腌。
「小夥子,你還記得我嗎?」譚天恩上前搭訕。
楊超撓撓頭:「您是……」
「我譚天恩,兩個月前你請我吃了一頓飯,我今天是來報恩的。」
「哦,我的天,原來是叔啊!」
「叔?我有那麼老嗎?」譚天恩「嘿嘿」一笑。
楊超笑瞇瞇地遞給對方一支煙:「沒,我們那兒習慣這麼。叔,我這邊有點兒忙,您稍等我一會兒,我把腌分完,咱再聊。」
「得嘞,你忙你的。」譚天恩叼著煙在門口找了一片空地蹲了下來。
1支,2支,3支……直到譚天恩踩滅第5支煙時,楊超這才點頭哈腰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
「叔,您別蹲著啊,進來坐。」
「哎,行。」譚天恩起走進修理廠,「你這兒怎麼搞得跟棋牌室一樣?」
楊超拿起掃帚,掃了掃地上堆的瓜子殼:「咱們這鎮上經濟落後,路又不好走,很有人來這兒修車,於是我就幹了點兒兼職。」
「兼職?是賣腌嗎?」
「不是賣,我只負責進村收,賺個跑費。」
「那剛才這一屋子人是?」
「哦,都是大老闆的司機,來買正宗的黑虎山腌送客戶。他們替老闆跑,我替他們跑。」楊超把垃圾掃進桶里接著說,「要說給大老闆開車真是爽,老闆吃啥他們吃啥,老闆到哪兒玩,他們就到哪兒玩,工資還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