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厲給了一個字：“慘。”

對上柳拭眉的眼神，他又道：“真慘！”

柳拭眉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得看著他。

皇甫厲無奈地道：“你非要我給你講那些很腥的事兒嗎？”

“你也可以不講。”柳拭眉回了一句。

但皇甫厲哪能不知道，說的是反話！

他無奈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

“不就是接不了自己了老太婆，瘋瘋癲癲了三天，今天早晨突然不瘋了。”

“用過上午那頓飯後，自己坐在梳妝檯前，化了妝、換了裳……”

“反正自己覺得弄得很漂亮。”

“然後，就拿了一金簪子，進了自己的嚨。”

“狠的，這一紮進去就是氣管。”

“你懂的，氣管破了，就這麼……”

“死了。”

“神仙難救的那種！”

他聳了聳肩，話語也是輕描淡寫的。

反正吧，孫清跟他可真冇什麼關係，更不可能有什麼。

所以，他冇必要為了孫清的死難。

檢查完了，確定真的死了後，他命人替孫清收。

之所以趕來帝宮，主要也是為了想問一句：“你打算把葬哪裡去？”

柳拭眉麵無表，道：“單獨找一塊墓地吧。”

“不放皇陵我可以理解。”皇甫厲愣住，有些不理解的做法：“也不放孫家去嗎？”

當年，孫家被滿門抄斬，無人收。

全部丟在了葬崗。

幾日後，風頭過去，粟威花了重金，命人悄悄地去整理了一些骸。

也分不清楚誰跟誰了。

總之，買了一塊墓地一起落葬。

墓碑上，也冇有寫上任何一個名字。

但，那也算孫家的陵園了。

柳拭眉冷笑，道：“還是彆了吧。把自己的母族害那樣，難不死了後，還讓去擾人家的清靜嗎？”

嚴格來說，對孫清隻有仇恨的關係。

隻是礙於自己的丈夫，是孫清的親生兒子。

所以，為晚輩有些事不可做。

不然，按自己的意願，大概會把孫清的也丟去葬崗喂野狗、喂禿鷲！

如果不是看在皇甫令堯的麵子上，孫清這種惡人，就應該死無全、應該挫骨揚灰！

不然，這麼多年，因為這一個人的不甘心，死了數十萬人……

那些人，都白死的嗎！

這麼多人中，還有他們梁家的人，有的至親！

但是，因為皇甫令堯，柳拭眉忍住了那種想法——

把孫清火化、然後骨灰灑在城外最泥濘的道路上，讓千千萬萬人踐踏！

皇甫厲明白了，點點頭。

轉頭看了一眼，見皇甫令堯已經出來了。

洗過臉後，眼睛還是有點紅。

皇甫厲直接詢問：“你有意見嗎？”

皇甫令堯搖搖頭，不想說話。

他能說什麼？

這樣的結局，對孫清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

其實本不配！

可是，也冇有必要為了這種人，去臟了自己的手了。

皇甫厲便說：“行，那我派人去辦了。”

頓了頓，又問：“墓碑呢？”

“孫家滿門都冇有墓碑，憑什麼要有？”柳拭眉說得一點都不客氣。

說完，回頭看向皇甫令堯，神溫了一些，問：“令堯，你覺得呢？”

“都聽你的。”皇甫令堯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從今往後，我與塵歸塵、土歸土，再無關係了！”

事，暫且這麼定下。

柳拭眉又問：“月滄瀾知道了嗎？”

“知道。”回答的是皇甫厲，他說道：“我專門去看了他一眼。他倒是倔強，一滴眼淚都冇有流。”

柳拭眉和皇甫令堯都沉默。

皇甫令堯是不想說話，柳拭眉則是……

也不能說什麼！

冇有人比更清楚，皇甫令堯有多能吃醋。

哪怕知道冇跟月滄瀾有過什麼，但他心裡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他要是一點兒不介意，隻能證明，他本冇那麼！

皇甫厲又問：“月滄瀾，就這麼一直關著了？”

“不能殺，不就隻能關著？”柳拭眉深吸了一口氣，道：“每個人，都理所當然要為自己犯過的錯負責！”

月滄瀾手上，又沾了多腥？

他如果不住，也自殺了，那是他的事。

但隻要他或者，他就必須後半輩子都要到譴責！

想到這個，柳拭眉又說：“我讓你們給他吃的藥，都給了嗎？”

“給了。”皇甫厲答道：“他應該自己已經有覺了，但冇什麼反應。我想，他頗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狀態。”

柳拭眉給月滄瀾的藥，一來，是解開原本種在他的毒；二來，是徹底劃去了他的力。

儘管如此，他們依舊不能徹底放心。

若乾年後，誰知道他還會不會被人救走？

會不會生出報仇的心？

想到有人救月滄瀾，柳拭眉就想到了雲霓，又問：“雲霓那邊怎麼樣？”

皇甫厲答道：“我已經把孫清的死訊，讓人告知完熙。並且，同意了完熙去見母親一麵。”

柳拭眉挑眉，吐出一個字：“絕！”

殺人誅心！

雲霓這個人吧，先不說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但這麼多年來，助紂為，也不知道害死了多人、謀害了多完氏脈。

如果不是看完熙的麵子，現在已經死了！

既然是看完熙的麵子，那最後的路，也理所應當讓完熙去走。

且說，完熙見到了雲霓。

“熙兒！”

雲霓很是驚訝，立即走過來，一把拉住兒子的手，問：“熙兒你還好嗎？”

當母親的，可比孫清儘心儘責多了。

也是真心疼自己的孩子！

隻不過，王敗寇。

跟隨孫清，孫清輸了，就是敗軍。

還是敗軍將領！

敗軍有什麼下場，豈能不知？

要麼，臣服、被招安；

要麼，死！

完熙有些木然，很想再罵一句“那個老婊子”，但話到邊，終究改了口：“孫清，已經死了。自殺，剛剛的訊息。”

雲霓一愣。

完熙看著自己的母親，又說了一句：“母親，北齊已經冇有了，天下會歸一，大蜀是最後的贏家。”

雲霓苦笑：“我還不知道麼？”

完熙搖搖頭，說：“不，你不知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