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沙地上半死不活的那個不是別人，是本該待在潼川廟堂做那定海神針的陳平湖！

薑冬和巧兒將他拖到篝火旁，巧兒了陳平湖幹枯開裂的，說道：“他需要喝水。”

薑冬將羊皮水囊湊到陳平湖的邊，緩緩倒了一些水。清水流他口中，陳平湖抿了抿，抓住薑冬手中的水囊就要傾倒。

薑冬道：“你現在得慢慢喝，不能一下子喝太多的水。”

陳平湖死死地抓住那水囊，薑冬於是又小心翼翼喂他喝了幾口，卻聽他喃喃道：“薑冬，我大概是要死了。”

薑冬輕聲道：“你不會死的……禍害千年，你估計是要長命百歲的。”

陳平湖剛毅的角微微一，“長命百歲……沒有你，那該是多無趣啊……”

薑冬愣了一下，看著他微微皺起的眉心，意識到他現在還沒有清醒。陳平湖繼續道：“我要死了，便見到了你，若有來世，我來找你……”

薑冬手將他頭發中的沙礫彈開，又喂他喝了一些水，不再說話。

夜間頗為寒冷，在篝火堆旁，盯著陳平湖閉目時的側，火將他的臉映照的半明半暗。

想起了很多事，印象最深的還是與他初見時，他坐在昏暗的轎子裏，對說：“不想死，立即滾。”

現在薑冬才終於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從一開始，他就不想讓摻和到太安城的局中，即便最初他對說不上什麽善意或憐憫。

薑冬輕輕歎了一口氣，上眼皮與下眼皮打架，正要睡去的時候，陳平湖醒了，他坐起，薑冬聽到靜立即驚醒，睜開眼睛與陳平湖四目相對。

陳平湖眼神微微恍惚，開口嗓音沙啞問：“你怎麽在這？”

薑冬擰眉：“我還要問你怎麽在這？潼川出了什麽事？我的雲衡呢？”

陳平湖道：“潼川沒出什麽事，雲衡在皇宮中由娘照看，很好。”

“那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涼州巡軍，半路遇上了先生，他將我隨從人馬殺的一幹二淨，我被迫闖這石林，卻迷了路。”

薑冬心說好好的你來巡什麽軍？明擺了是來涼州找我的吧？不過沒說破，而是問：“那先生也進來了？”

“不錯，我想他應該也是迷路出不去。這片石林暗合奇門遁甲的變換，若是不通奇門數，本就走不出去。”

薑冬瞧他說的一本正經，差點就信了，不過好歹接過九年義務教育，當下解釋道：“這隻是經年風沙所造的自然現象。我以前聽說過一個辦法，一個人如果陷其中，隻需要朝著山巖的方向一直走，就可以走出去。”

陳平湖有些驚訝，顯然是沒想到能說出這番道理，不過隨即心中一沉，“你也不知道怎麽出去？”

薑冬道：“是啊，我又沒來過，怎麽會知道呢？”

陳平湖臉凝重，“你怎麽會進來？”

薑冬指了指旁側鼾聲如雷的巧兒，笑道：“你放心，可以帶我們出去的。我要去祁連山，從這裏的小路會比較近。”

陳平湖收回了凝重的神，眸變回了輕淡，他道：“去祁連山做什麽？”

薑冬不說話了，總不能告訴陳平湖，說宋修臣和潘瀞兩個不學好，在祁連山盜墓吧？

說不出口，且事關宋修臣的計劃，也不能說給陳平湖。

哪知陳平湖卻自言自語道：“盜墓嗎？”

薑冬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迷茫問：“什麽盜墓？”

陳平湖冷哼了一聲，潘瀞手中的那張漢墓宮地圖，他是見過的，並且已經牢牢記住。

薑冬見陳平湖臉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了看周圍漆黑一片，有些擔憂，“咱們要是撞上……”

忽然頓住不說，打了自己一，自己一向很烏的，還是開口為妙。

陳平湖重新躺下，“先生要是出不去，也是和我一樣好幾天沒喝水了，厲害不到哪去了。”

“是，那咱們先好好休息，睡一覺明早好有神趕路。”

陳平湖嗯了一聲，雙手枕在腦後，著漫天的星，不再說話。薑冬則是小心翼翼地躺下，裹上狐裘，蜷一團，閉眼睡去。

天蒙蒙剛亮，薑冬被醒，看見巧兒在篝火上烤蛇，而陳平湖站在不遠的小沙坡上，瞭前方茫茫無盡的沙山。

薑冬著巧兒手中子上那一條彎曲的蛇，外麵已經烤黑了，散發著一種蛋白質燒焦後的焦味。駭然道：“你哪裏弄的蛇？不是沒有蛇的嗎？”

巧兒笑道，“夫人別怕，我在巖石下掏出來的。”

薑冬：“人家在冬眠，你把人家掏出來烤了？”

巧兒：“……夫人可真是慈悲心腸……”

薑冬了布袋，裏麵還有幾張幹糧，“我還是吃大餅吧。”

巧兒道：“蛇膽我已經掏出來了，沒毒的，可香了，夫人嚐一下吧。”說著就切了一塊，送到薑冬的麵前。薑冬連忙躲開，“我不吃的，你自己吃吧。”

陳平湖從沙山上走下來，問巧兒：“咱們還要幾天才能出去？”

巧兒一邊嚼著蛇，一邊含糊不清地道：“明天這時候，就該出去了。”

陳平湖沉默不語，薑冬撕下半張餅扔給陳平湖，“咱們吃完了就走。”

陳平湖接過半張餅，卻聽一個沉悶沙啞的聲音從附近沙山後麵傳來，“去哪？”

薑冬渾一抖，幾乎要罵娘，說是烏，還真是烏啊！

巧兒赫然起從馬背下出兩短戟，一手握著一個，對那沙山後麵喝道：“老匹夫，當什麽頭烏，還不快出來死！”

薑冬瞇眼去，隻見一個佝僂的人影從沙山後慢悠悠轉出來。老人一麻，破爛不堪，他麵黃如金帛，眼神卻如鷹一般，掃過陳平湖和巧兒，最終落在薑冬的臉上。

薑冬滿心不自在，往陳平湖後了。心裏嘀咕：不是，看我幹嘛啊？我惹你了？

老人嗓音沙啞，對薑冬招了招手，“丫頭，給我點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