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默不作聲，掀起車廂簾子用玉勾掛起。夕餘暉落車，落在陳平湖的臉上，他微微瞇起眸子，有些不適應刺眼的亮。

薑冬的手上沾染了一層金黃，沉靜的芒使的指節顯得異常纖細。陳平湖的目落在的手上。

薑冬忽然問：“你平日宿在哪裏？行宮嗎？”

陳平湖微微搖頭，“行宮有皇宮娘娘和華衍公主居住，我在行宮旁邊的文淵閣。”

薑冬“哦”了一聲，再次靜默無聲。

馬車駛向薑冬的宅院，薑冬下車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明天是端午節，你來這裏吃午飯吧。”

陳平湖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再說。”

薑冬在門前空站了一會，看他的馬車轉出巷弄，才轉回到院中。

第二天陳平湖沒有來，潘瀞也在城防營，林方淩堅持在門外站崗，不敢與薑冬同桌吃飯。薑冬忙活了一大桌子菜，隻有和杏花還有陸老郎中三個人吃。

杏花屬於那種你不跟說話，絕不主說一個字的古板，再加上最近知道宋修臣死，越發的沉默寡言。陸老郎中近來得了一本醫，裏來來回回念叨著“不對，不對”，吃飯時也是心不在焉。

薑冬越發的沒胃口，隻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去屋床上躺著。樹上的蟬鳴不絕於耳，不知不覺睡著，遊遊地來到一個空穀之中，有一個人在瀑布下的水潭邊，端坐彈琴。

不管怎麽看，都看不清那個人的臉，想要睜大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想要上前幾步，腳卻不控製，整個人好像被夢魘住，想要掙紮，卻掙不出。

許久許久之後，那個人影散去，水潭散去，瀑布散去，空穀也散去，悠悠睜開眼睛，汗津津的，看窗外的景，已經是夕西下。

屋，細小的灰塵在影中沉沉浮浮，薑冬愣愣地盯著那浮的灰塵，眼角下一滴淚水。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敢哭，才知道自己的心裏有多疼。

潘瀞在院子外麵道：“杏花兒，你家公子媳婦呢？”

杏花垂著腦袋蹲在地上，勾勾畫畫，不知道在想什麽，把潘瀞直接當空氣。潘瀞習慣自然，沒指著杏花能給他答案。上前幾步上石階，在薑冬房門前拍門喊道：“薑冬，還睡覺呢？都幾點了你也不怕晚上睡不著！”

薑冬抹了抹眼淚，心極差，隨手拿起枕頭摔在門上。

潘瀞笑嘻嘻推門而，“聽說你中午做了一桌子菜肴，可惜無人賞臉。”

薑冬翻了個，背對他，“有事嗎？”

潘瀞咦了一聲，老實不客氣坐在床沿上，著脖子往薑冬的臉上看，“這是咋了？哭啦？誰欺負你了？”

“你才哭了呢！到底來幹什麽？沒事快滾，別煩我！”

潘瀞道：“你那八皇弟定在初十登基。”

“哦。”

潘瀞想了想，又道：“去城防營看看？我陪你去散散心，別老是悶在屋裏，心不好。”

薑冬翻坐起，“杏花！”

杏花立即推門而，潘瀞嚇得連忙從床上跳起，“杏花兒，你怎麽聽牆呢！”

杏花上前走了幾步，潘瀞馬上離薑冬遠了點，小心翼翼道：“別惱，我沒調戲你家公子媳婦。”

薑冬了肚子，“杏花，把中午的飯熱一下，我了。特別是那個萵苣木耳拌豆皮，我想吃那個。”

杏花轉出屋，潘瀞在一旁道：“是該吃多點，瞧你瘦的這樣！”

飯菜很快就端來了，蓮子粥熬得清甜，淡香怡人。薑冬一邊吃著菜，一邊喝著粥。潘瀞也厚無恥去廚房盛了一碗粥，夾菜喝粥，“好吃！好吃！不愧是媳婦炒的菜，就是酸！”

杏花這次沒有翻白眼，因為也覺得公子媳婦炒的菜很酸。公子媳婦炒了一次菜，用去半瓶子醋，看來公子媳婦肚子裏懷的一定是個男孩！杏花一想到這，就覺得安，至公子還能有後。

薑冬吃飽了肚子，打起神問：“城防營的蛇蟲多不多？”

潘瀞搖頭：“不多，你跟我，那些蚊子毒蟲就不敢咬你了。”

“為什麽？難道你有傳說中的麒麟？”

“什麽麒麟？”

“看來你沒有。就是小說中描寫的一種可以抵毒蟲的。”

潘瀞道：“我沒有麒麟，但我有雄黃。”

薑冬記起今天是端午節，“你那雄黃給我一點。”

潘瀞搖頭：“那不行，你懷著孕，接這些東西不好。而且，我怕你現出原形。”

薑冬終於被逗笑，罵道：“你才現出原形呢！”

潘瀞看著，笑著點頭道：“嗯，這樣好多了。你笑起來好看。”

薑冬率先走出小院，潘瀞拎著一盞燈籠走在側，看著過於輕細的肩頭，他有些出神。

薑冬著前路，忽然問：“宋修臣真的死了嗎？”

潘瀞抬頭看向天上的星星，他道：“我有時候也在想，我娘真的死了嗎？”

薑冬自言自語：“我夢見他了，夢見他在瀑布下彈琴。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我知道，是他。”

潘瀞不再說話，他隻是著天空，娘親死前曾說，要去當天上的星星了。

薑冬兀自笑了笑，“我為什麽還看不開，在那個世紀的我不也已經死了？也許宋修臣隻是跑到另外一個時空去了。死亡，隻是超出了這裏的時間。”

潘瀞拍了拍的肩膀，被默不作聲跟在一旁的杏花斜了一眼，他連忙收回手，顧左右而言他，“哎對了，華衍那小妮子似乎好久沒來找我罵戰了。”

薑冬被他這句話拉回思緒，沒好氣道：“你收斂一點吧，別禍害單純了！”

潘瀞笑嘻嘻道：“好啊，我不禍害單純，我禍害妙齡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