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麻麻布鞋的老人從五王爺邊走過，徑直走上樓在一挨窗子的空位上坐下。采秀娘不理會堂下問話的五王爺，卻親自走到麻老人的桌子邊上，“您吃什麽？”

不知為什麽，薑冬覺采秀娘此時的語氣特別恭敬。不由正視起那個老人，老人並不很惹人矚目，相反由於太過於樸實，像個鄉間耕種老農，還著些許與繁花樓旖旎氣態的格格不。

他的麻有些單薄，微微佝僂著背，眼睛過窗戶看向樓外街市的車水馬龍，聽到采秀娘詢問，也並沒回頭看向采秀娘，隻是甕聲道：“就來一碗春麵吧。”

此時，繁花樓後院小門前，幾個稚正撅著屁蹲在青石板地麵上戲耍，一頂轎悄然而來，穿白袍的太監蘭若雲躬掀開轎簾。一位著並不如何華貴，卻很得的婦人走下車轎。

婦人相貌平平，並不是那種可以讓人過目不忘的人，可周的尊貴氣勢不容小覷。幾個稚仰著腦袋呆呆地看著那婦人，都不約而同退後幾步，扭頭跑開了。

樓，宋修臣扯了扯角，對站在樓下的五王爺抬了抬酒盅，臉上笑意玩味，對薑冬低聲嘀咕道：“你說，想安安靜靜吃個飯怎麽就這麽難？”

薑冬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我就說不能下館子。你偏不聽！”

五王爺抬步走上二樓，對薑冬視而不見，隻對宋修臣抱拳笑道：“恭喜宋大人即將赴任淮州節度使。”

宋修臣歎道：“淮州苦寒孤寂，聽說連個像樣的勾欄都沒有，甚是無趣啊！”

薑冬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宋修臣一腳，宋修臣麵不改，將手中的桂子酒一飲而盡，喃喃補充道：“清心寡，才好過日子。”

五王的目有意無意落在薑冬臉上，好像才看見，“呦！這位不是我那新妹妹還珠公主嗎？怎麽今日索連男裝也不換了，直接就這麽堂而皇之逛進來？”

薑冬笑了笑，舀了一勺酪含在裏，果然是清香甜，不不慢地道：“這不正應了那句人逢喜事神爽嘛？以後還請五哥哥多多關照啊。”

五王一笑，“不敢，妹妹如今正得聖寵，我還想請妹妹幫忙在父皇麵前多多言幾句呢！”

薑冬自顧自喝下一杯桂子酒，不接五王的話茬，連與他廢話的興致都沒有。

五王眼中閃過一抹殺氣，嗬嗬一笑：“父皇冊封妹妹為還珠公主，想來是還君明珠之意。以我看，璧歸公主豈非也妙？”

話音未落，就有個糲的聲音譏笑道：“五弟錯了，咱們這位新妹妹並非完璧，五弟這麽說，豈非要讓新妹妹無地自容？”

薑冬眸一暗，見三王爺一綠袍，走上二樓。

薑冬語氣輕淡：“都當和氏璧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在我看來，也隻不過就是一塊頑石。一塊石頭爭來爭去，原屬楚國，後來為趙國所得，又為秦國騙取。你說這強者得之，其餘小國湊什麽熱鬧？隻顧看著眼熱都想去一，怎麽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也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宋修臣忍笑道：“多看幾本書了不起？酪都堵不住你的，這就學人講道理了？”

薑冬哼了一聲，斜斜瞥了眼走上樓的三王爺，暗罵一聲：“死綠奴，我呸！！！”

三王爺臉鐵青，“小賤人，得了個封號就不知天高地厚？真當自己是天家脈了！”

五王爺連忙一本正經道：“三哥慎言，畢竟這妹妹是切切實實得了父皇冊封的！”

三王爺重重冷哼一聲，“父皇年邁，老眼昏花，定是了這小賤人的蠱！本王就偏不信這個邪，明明是個鄉野農婦，何德何能授金冊、皇籍。”

薑冬淡笑道：“總好過有些人，自詡為天之驕子，卻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三王爺聞言然大怒，橫眉倒豎，不過難聽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宋修臣給堵了回去。宋修臣笑道：“這繁花樓的炭爐充足，兩位王爺就別在這站著當炭盆了啊。差不多得了，真點燃了炮仗，你們二位確定得了？”

五王笑道：“宋大人此話何意？莫非本王連花樓吃酒的閑都不能有了。”

薑冬嗤笑道：“五王爺恪己守禮，還是別老來這風月之地。天有不測風雲，萬一惹火燒，這麽多年辛苦經營的賢德名聲碎一地可不好。”

饒是五王擅於忍，聽了這話卻也有些變，“妹妹好厲害的口齒，隻是不知你這潑天權貴能維持多久，勸你小心消，可別急吞咽，燙爛了肚腸！”

薑冬將手中酒杯往桌麵上重重一放，冷聲道：“五王和三王是專門來找茬的？”相貌本就清豔，沉下臉的時候更是如同薄霜落玫瑰，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豔。

三王爺很難得的與五王同仇敵愾，怒喝一聲：“本王來教教你規矩！”

一直悠哉遊哉的宋修臣此時收斂笑意，輕輕“哦？”了一聲，“三王確定要教規矩？”

在繁花樓後院的一間廂房，華衍公主坐立難安，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正是皇後娘娘的婦人皺眉輕斥：“華衍，坐下！為嫡公主，就得有嫡公主的樣子，如此浮躁能什麽大事！”

華衍公主癟了癟，跺腳委屈道：“我不要大事，我隻想宋公子喜歡我！”

皇後在桌上重重一拍，恨鐵不鋼：“出息！”

華衍滿臉憂慮：“母後，你說三哥和五哥會不會對宋修臣手啊？”

皇後實在對這個傻兒沒轍，緩了緩呼吸，沉聲道：“就怕他們不手！三王是個愣頭青，今日隻是單純過來給他妹妹出氣的。五王卻心思活絡，想著來演一場好戲，給陳平湖示好。哼！他也不睜大眼睛看清楚，陳平湖何時將他放在眼中過！”

華衍對這些不興趣，不屑道：“怎麽都喜歡傍著姓陳的那塊木頭，難道就因為欽天監出了個讖語，他就了香餑餑？我看他就是個偽君子，麵冷心更冷，拿什麽跟宋修臣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