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門郎隻好清咳一聲，“聖上旨：賜陳卿與江氏和離。”

薑冬愣在當場，什麽？沒聽錯吧！

黃門郎說完旨，小心翼翼看著舟頭站立的陳大人，有些犯怵。當下太安城中誰人不知中書令陳平湖與兵部侍郎宋漁勢水火，隻因一名江姓子。

如今皇上居然旨賜陳大人與江氏和離，不知陳大人聽了旨會作何反應啊？

黃門郎抬起袖子了額頭，雖是春寒時分，他卻驚出一頭的薄汗。

薑冬愕然向陳平湖，見他負手於後，麵不改，輕輕說了兩個字：“遵旨。”語氣輕淡的仿佛是在說一件尋常小事。

黃門郎如釋重負，躬退下。陳平湖向呆若木的薑冬，他道：“如你所願。”

薑冬緩過神，心中猛然一驚，回想昨天老皇帝帝對的態度，不會是給自由後就要納宮吧？這也太悲催了，剛逃虎口又狼口……如果是這樣，寧願保持現狀啊。

陳平湖再渣，也比那油盡燈枯的老皇上要好啊。不想去陪葬……

陳平湖見一臉懊惱的表，心中微，他並不認為會留他什麽，可是看這表卻又不像是裝的，“為何怯？”

薑冬收斂思緒，慘兮兮道：“現在咱們能不能先別和離？”

陳平湖皺了皺眉，“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薑冬無比淒涼，垂頭喪氣地道：“算了，還是和離吧。你都已經遵旨了……”

陳平湖表麵平靜，心中卻起軒然大·波，他道：“你若不想……”

薑冬擺了擺手，愁眉苦臉地走了。陳平湖站在舟上看著有些失落的背影，他輕輕握了握拳，“你也會後悔嗎？”

薑冬收拾了金銀細，跑回宋修臣的侍郎府。剛進府門，就看見了一個小黃門恭恭敬敬站在堂門下，裝束與適才給陳平湖宣旨的黃門郎一樣，隻不過這一位手中拿了一卷黃帛書，看樣子像是聖旨。

黃門郎看見薑冬，站直了道：“江小夫人，皇上有旨，請跪接聖旨。”

薑冬咬了咬牙，隻好跪地聽旨。黃門郎展開聖旨，朗聲道：“清河江氏，天縱和，聰敏，六行克昭，四德聿備，朕心甚，可封……”

薑冬一顆心都提了上來，隻怕皇上封個貴妃娘娘，那就悲劇了。

“可封還珠公主……”

薑冬一口老，我日……什麽玩意？咋不直接還珠格格啊！

黃門郎繼續宣讀：“賜還珠公主府，賞龍涎八兩，蜀錦十匹，良田三百畝，黃金一千兩，欽此。”

一臉的不可思議，“大人……您沒讀錯吧？”

黃門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接旨吧。”

薑冬舉起雙手，從黃門郎手中接過聖旨，自己又細看了一遍，果然是還珠公主沒有錯。癱坐在地上，這老皇帝什麽意思？不會把當做薑嬈那個未出世孩子的替代了吧？

這麽一想，立即歡喜起來。很有可能啊！老皇帝看和薑嬈長得像，昨天還說薑嬈的孩子如果沒死，應該與差不多大了。

薑冬如釋重負，起拍了拍裳，對小黃門笑道：“有勞大人前來送旨。”

黃門郎微笑退下，剛走沒一會，宋修臣就穿著朝服從外麵進來了。薑冬道：“臣臣，我有兩個驚天地的好消息！”

宋修臣顯然對這個稱呼有點不適應，挑了挑眉，問：“怎麽？天降橫財砸你頭上了？”

薑冬得意洋洋，將手中的聖旨到他麵前晃了晃，笑盈盈道：“你自己瞧！的確有橫財，要按照陳平湖買我活的價錢，夠我活兩次的。”

宋修臣接過去看了一眼，點頭道：“嗯，不錯。”話雖如此說，卻並沒有很驚訝很激。

薑冬則是激不已：“第二個好消息，皇上給陳平湖下了一道旨，短短不到十個字，你猜是什麽？”

宋修臣隨口道：“不會是賜他與你和離吧？”

薑冬有點沒意思，切了一聲，“你怎麽不配合我啊？這都能猜到！皇上是不是在朝堂上說了什麽？”

宋修臣笑道：“既然是旨，豈會在朝堂上說？欽天監有讖語，稱陳中書是扶龍之人，皇帝就算要打他的勢頭，也會顧及他的麵。”

薑冬皺了皺眉，納悶道：“皇上為什麽這麽做？就算我與那薑嬈長得像，也沒必要封我個公主當啊。這公主可不是隨便就能封的，我又不是他兒，他也太抬舉我了。”

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狗屎運，薑冬還保留著些許理。其實到高興的並不是得了個公主的封號，雖然宋修臣並沒說什麽，但也能覺到這太安城的暗流湧，隻怕李氏王朝已經到了朝不保夕，風雨飄搖的地步。

公主不公主的，其實沒那麽在乎。讓真正高興的是皇上既然封公主，就絕對不會再意圖不軌封嬪封妃。

既可以和陳平湖和離，又不用給老皇帝當陪葬擺設，與宋桃花未來可期，還有黃金一千兩，一千兩啊！能不嘛？薑冬咧著，眉眼間都是笑意。

宋修臣無奈搖頭笑道：“好了啊，都咧到耳朵邊了！”

薑冬晃了晃他的胳膊，“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

宋修臣有些憂鬱：“我高興什麽？又沒封我個駙馬當。”

“你要當誰的駙馬？”

“那個什麽……華衍……哎錯了錯了，是還珠公主。”

薑冬白了他一眼，心裏甜滋滋的，忽又擔憂起來：“不過這樣一來，皇後和華衍恐怕都要看我不順眼……”

宋修臣安道：“有得必有失，不必太介懷。皇後娘娘本就不是善類，與虎謀皮，不如直接撕破臉敞亮說話。”

薑冬嗯了聲，忽又問：“你怎麽不提華衍公主？”

宋修臣一笑：“你就算不當這個還珠公主，不還是看你不順眼？如今更不順眼一點，又能如何呢？”沒說華衍如何單純不知世故，這個回答近乎完，無可挑剔，求生強。

薑冬滿意地換了個話題：“今天在朝堂上，皇上任你為淮州節度使了嗎？”

宋修臣點點頭，“上元節後赴任。”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的去我另有安排。”

薑冬“喔”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他娘的為什麽要這麽聽宋修臣的話？瞪了宋修臣一眼，“你安排我去哪？”

宋修臣笑道：“你帶著那黃金一千兩跟著我不太好吧？總得先把金子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薑冬點點頭，很認真地思考起這個問題。李朝江山不穩，肯定要取現金出來。存折的話，一旦真的打仗，錢莊恐怕是不會認的。

著下愁道：“八兩等於半斤，這一千兩折合起來也有六十斤，這麽多金子，我藏哪好呢？”

忽然外麵響起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如大雨落石板，一個聲音朗朗傳來：“皇後娘娘口諭————還珠公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