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原煬就醒了。

他有早起跑步的習慣，生鐘特別準。可是懷裡抱著顧青裴的覺真是太好了，又暖和又舒服，鼻子裡充斥著顧青裴的味道，臉頰著顧青裴溫熱的皮，那種合的覺，讓他能夠格外清楚地展示自己的所有權，他竟然捨不得起來。

他用鼻子拱著顧青裴的頸窩，手輕輕地著顧青裴的後背。如果顧青裴就這麼一直睡在他懷裡就好了，至他不用聽到那些他不想聽到的話。

這麼一，顧青裴還是醒了，他半瞇著眼睛，沙啞著說：“你醒了？幾點了？”

“五點。”

“你去跑步？”

“嗯。”

顧青裴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我得……我得回客房。”

原煬悶聲道：“回不回無所謂。”

“早上被保姆看著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

顧青裴低聲道：“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我們在你家，你父母隨時可能發現。”

“發現又怎麼樣？”

這句話說完，倆人都愣住了，房間裡異常地安靜。

誰也不知道，發現了會怎麼樣。

原煬可以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這句話，顧青裴卻連想想後果都膽心驚。

原煬也為自己說出這句話而到震驚。他從來沒想過讓自己的父母知道他和一個男人有牽扯不清的關係，倒不是害怕，只是想想他們的反應，就覺得心煩。

可是如果是顧青裴的話，知道了又怎麼樣。說不定所有人都知道了，顧青裴就不能反悔了，就會心甘願地跟著他過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想法，他明知道這個想法錯的離譜，卻無法抑制地往那方面去想。

他甩了甩腦袋，跳下了床，一邊穿服一邊說：“起來吧，我帶你回客房。”

顧青裴這才鬆了口氣，默默地下床穿服。

那一點都不想和他沾惹上關係的態度，一不落地被原煬收進眼底，他暗暗揪了服。

給顧青裴安排的客房就在原煬房間的隔壁，原煬將他領回去了房間，然後自己去跑不了。

顧青裴回到客房後，儘管才早上五點多，卻是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了。其實他明明很困，不僅這些天一直在忙於工作，昨天晚上的一場事更是耗盡了力，他應該是閉著眼睛就能睡過去的狀態，卻怎麼也睡不著。

顧青裴是個特別認床的人，環境陌生，味道不對，床墊太，枕頭太高，都讓他難以眠，最重要的是，他邊應該有的一個人，也沒有。

所有他悉的睡眠條件這裡都不備。他意識到，他在原煬的房間睡得著是因為有原煬給他提供了類似的環境，在客房睡不著是因為……

顧青裴翻了個，眼神空地看著落地燈架，腦子裡是原煬。

他有種奇怪的覺，就是自己和原煬的關係被某種東西卡住了。他們中間好像隔著一層玻璃，看得見彼此的影子，卻看不見彼此的真面目，他們究竟欠缺了什麼東西，才會讓關係逐漸趨於惡劣？

顧青裴想不通，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什麼東西矇蔽了，那種模模糊糊、黏黏著著的覺糟了。

和原煬弄得劍拔弩張的顯然沒有任何好，可想想那天彭放無意中說出來的話，他就無法放下締結對原煬和悅，而原煬更是像只炸了的公，咄咄人。

很多事他遇見了弊端，卻無力更正，這讓他疲憊不已。

顧青裴閉上了眼睛，深深嘆了口氣，口悶得幾乎不上氣來。

早上六點多，保姆來顧青裴起床。

顧青裴洗漱了一下就下樓了，原家一家三口已經早早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顧青裴笑了笑，“不好意思，起來晚了。”

吳景蘭看了看錶，笑道：“不晚，這時候吃飯上班正好。”

顧青裴看著他們一家人，心裡有幾分慨。

他在京城混了十多年，從最基層的小助理混起，一直到現在能被人客氣地一聲“顧總”，這多年來，形形的人他見得海了去了，接過的太子黨、富家子弟更是多不勝數，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壞人，卻多都有一堆讓人看不慣的臭病。原煬也一樣有很多臭病，但他絶對是顧青裴見過的所有太子黨裡面，最勤快、最不吹求疵的一個，原煬雖然專橫跋扈，卻沒見他用原家的勢力迫過誰，最對只是用自己的拳頭。

顧青裴有時候覺得原煬流氓混帳，有時候又覺得，這小子真是做事全憑喜好，單純直白得讓人咂舌。

原煬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粥往他面前推了推，“快點吃，不然會遲到。”

原立江含笑看了他們一眼，“原煬，不錯啊，你現在也有時間概念了。”

原煬撇了撇，“我時間概念比你們強一百倍，難道你試過十五秒拆彈？”

“那你剛上班還老遲到。”

原煬不咸不淡地說：“那也得看那件事值不值得我準時。”

原立江哼了一聲，“現在就值得了？”

原煬看了顧青裴一眼，不置可否。

顧青裴掩飾道：“現在原煬有遵守公司規定的意願了。”

吳景蘭笑道：“這是對的。原煬，任何一個地方都有需要你遵守的規矩，在這一點上，部隊和公司沒有差別，千萬不要覺得自己可以得到差別待遇。顧總，原煬現在能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跟你無差別的教導有直接關係，作為一個母親，我要謝你。”

顧青裴客氣道：“是原煬自己有這方面的天分，我只是在恰好的時機起到了一個引導的作用。最近的訴訟案件和幾個項目，都有他的參與，而且做得都不錯。下個星期我就打算下發個文件，獎他一筆獎金，原煬，這才是你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筆錢，靠你自己得來的。”

原煬角微微上揚，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

他在乎的並不是獎金，而是顧青裴當著他父母的面兒誇獎他，那覺竟然讓人雀躍不已。

原立江和吳景蘭都很高興，對顧青裴連連謝。

吃完飯後，原煬載著顧青裴去了公司。

由於原煬他家離公司遠，今天又不知道什麼原因特別堵，他們到公司還是遲到了二十多分鐘。

顧青裴道：“我們倆遲到了，讓張霞記錄一下，遲到懲罰從工資裡扣。”

原煬道：“知道了。”說完他將車熄了火，然後扭頭看著顧青裴。

顧青裴已經打開車門打算下車了，卻在接到原煬的眼神後頓了下，“怎麼了？”

“真的給我發獎金？”

“當然，言出必行。”

原煬垂下眼簾，“你真的覺得我幹的不錯？”

“比起以前，進步很大。”

原煬彆扭地說：“就算你誇我，就算你給我了錢，我也不會從你家搬出去。”

顧青裴僵了僵，推門打算下車，“隨便你。”

原煬從背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低聲道：“我喜歡和你住在一起，我不想搬走。”

顧青裴怔住了。

原煬咬了咬牙，著頭皮說：“反正你別想趕我走。”

顧青裴沒有給他一個正面的回應，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走吧，已經遲到了。”

原煬在車裡看著顧青裴的背影走出好幾米遠了，才失地下了車，跟著他上了樓。

一進公司，張霞就迎了上來，神有幾分古怪，“顧總，有位士找。”

“哦？誰呀？”

“說姓趙，是您的老朋友。”

顧青裴想到可能是趙媛，於是吩咐張霞把會議延遲，就往會客室走去。

原煬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瞬間肝火燒了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顧青裴上。

顧青裴開門一看，一個人站在窗前，背對著他看著窗外，烏黑濃的秀髮披散在背上，優雅人。

“媛媛。”

趙媛回過了頭來，臉蒼白，笑了笑，“青裴，你來了。路過你公司，正好上來看看。”

原煬也了進來，充滿敵意地看著趙媛。儘管他看過這個人的照片，但是證件照過於呆板，看上去相貌普通，可看著真人才發現，這個人極富魅力，渾上下散發著和知的氣息，雖然五不算緻，著不見骨，卻非常嫵。

趙媛驚訝地看了原煬一眼，“這位是？”

顧青裴敷衍道：“我的助理。”他注意到趙媛臉不太好，肯定是有事找他，於是道：“跟我來辦公室吧。”

他把趙媛領回了自己辦公室，原煬依然想進去，顧青裴卻回關上了門，並給了他警告地一眼。

原煬微微一愣，顧青裴已經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那道門，這把他氣得不輕。

他拚命克制著想一腳踹開門的衝，在門邊，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可是總裁辦公室這扇實木門非常厚，勉強能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原煬的手放在門把上，猶豫著要不要衝進去。

“媛媛，這麼大清早來找我，肯定有事吧。”顧青裴給趙媛倒了杯水，示意坐。

趙媛卻不肯坐，只是喝了口水，對著他慘然一笑，“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可能過不下去了，心裡難，所以想來找你聊聊。”

顧青裴嘆了口氣，“因為什麼？”

“他太稚了，真的，你看得出來嗎？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卻一點都不，跟你比，簡直差遠了，你以前……”

顧青裴打斷，一針見地說：“媛媛，你不能總舀別人跟我比。”

趙媛愣了愣，隨即眼圈紅了，哽咽道：“那你說該怪誰呢。”

顧青裴沉聲道：“怪我。”

趙媛吸了吸鼻子，“青裴，這麼多年了，有時候仔細想想，還是忍不住恨你。”

顧青裴點了點頭，垂下眼簾，“我知道。”

趙媛摀住，嗚咽道：“我特別恨你，為什麼不能上我。”

顧青裴手把抱進了懷裡，溫地著的頭髮，聲道：“媛媛，對不起，真對不起。”他抬起了頭，臉上混合著愧疚和痛苦。

趙媛閉著眼睛，在他懷裡小聲地哭了起來。

這時候，門突然被暴地打開了，原煬一臉不虞之，邦邦地說：“顧總，九點鐘開會，到時間了。”他看著趙媛窩在顧青裴懷裡哭泣的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恨得想把這個人順窗戶扔出去。

趙媛驚地抬起頭看著原煬。

顧青裴厲聲道：“推遲了，出去。”

原煬咬牙道：“沒接到推遲通知，所有人都在會議室等著你。”

張霞辦事一向穩妥，顧青裴本不相信原煬所說的，他分明就是在找茬的。

顧青裴黑著臉，冷道：“我再說一遍，出去。”

原煬一腳進辦公室，砰地甩上門，“如果我不出去呢？你們可以當著我的面繼續。”

趙媛驚訝地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看，順便明白過來了什麼，了眼淚，表難掩驚訝，“青裴，你和他……算了，我先回去了。”

“媛媛，你不用走，我們好好聊聊。”

“不、不用了，我今天失態了，我走了。”趙媛使勁了眼睛，抓起自己的包就跑了。

顧青裴追了兩步，就頽然停下了腳步，他惡狠狠地瞪了原煬一眼，怒道：“滾出去。”

原煬瞠目裂，“你他媽不是不喜歡人嗎，跟自己的前妻摟摟抱抱的是他媽什麼意思！”、

顧青裴整個人都被惹火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跟你有個屁的關係。”

原煬鮮見顧青裴如此憤怒，第一次是他給顧青裴下藥之後，還有就是這次。難道在顧青裴心裡，冒犯他和冒犯他前妻，是一樣的不能容忍？

那個人，就那麼重要？！

原煬怒喝道：“就他媽一個臭娘們兒，至於你這樣？”

顧青裴上前兩步，甩手就是一個耳。

原煬愣住了。

顧青裴指著他的鼻子，冷聲道：“別在我面前說的壞話，你不配。”說完大步往門外走去。

原煬整個人都被點著了，他猛地扭過，抓著顧青裴的肩膀把他按到了牆上，他惡狠狠地說：“你再說一次，你、你個傻，你為了一個人，你敢……”

原煬從來沒覺得這麼委屈過。

倆人怒瞪著對方，良久，顧青裴才垂下肩膀，“放開我。”

“放開你？我他媽想弄死你！”

顧青裴疲倦地看了他一眼，“原煬，恐怕給你一輩子時間，你也不會懂事。我欠趙媛太多，我幾乎毀了一輩子，我顧青裴這一生沒做過虧心事，唯一辜負的、對不起的，就是這個真心過我的人。你能理解就理解，理解不了就算了，現在放開我，我不想跟你多說一句話。”

原煬抖著說出話來。

顧青裴推開了他，開門走了。

原煬狠狠一腳踢在沙發上，他頽然坐了下來，抱住了腦袋，心痛如絞。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很多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