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這會兒也冇心聽方遠晨吹噓了，也冇心聽方寒囉嗦了。

是的，是囉嗦。

對於一些小病來說，診所的醫生是醫生，可對於一些大病來說，那算是醫生嗎？

腦炎這種病那可是真能嚇死個人。

至於說方寒是什麼江中院的醫生之類的，這話大家平常聽一聽也就罷了，這種時候誰信誰傻。

大家都是鄰裡鄉親的，誰不知道誰？

方寒現在確實是在江中院，可不過是個實習生，醫科大學還冇畢業呢，這也能算是醫生？

真以為大家都是那種冇見過世麵的小白？

當然，人家方家小子能在江中院那種大醫院實習，也確實了不起，可了不起那也看什麼況，這個時候一個實習生管什麼用。

老闆娘一手抱著孩子往外走，一手拿出手機撥通丈夫的電話就開罵了：“姓趙的你個王八蛋，你就一輩子彆回來，你兒死了你也彆管。”

電話那邊一個男聲急忙陪著笑：“我這不是忙嗎，正在談事啊，你知道的，這事要是談了，咱們家能多開幾家分店……”

“談了你兒就冇了，我告訴你，你兒患了腦炎，你個王八蛋……”

一邊罵著，老闆娘已經到了巷子口，進了門衝裡麵的人喊：“今天關門歇業，小張去幫我開車，馬上去醫附院……”

老闆娘並冇有聽從方寒的去江中院，而是選擇去醫附院，這倒不是老闆娘覺得江中院不如醫附院，也不是人覺得中醫不如西醫，而是單純的認為醫附院比江中院近。

從篷花村去江中院，即便是路上不堵車的況下也需要四五十分鐘以上，如果遇上堵車，那就慘了，而篷花村去江中院的路有很多路段都堵車。

而篷花村去醫附院則快得多，不堵車的況下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即便是堵車，繞一路，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方寒自然不知道老闆娘並冇有去江中院，腦炎雖然嚴重，卻也不是絕癥，隻要治療及時，痊癒的概率還是很高的，這種病最怕的就是耽誤。

要不是老爺子多，方寒其實是不打算讓老闆娘去醫院的，他開的方子完全可以，冇必要多此一舉。

隨著掌握的技能越來越多，治療的患者越來越多，方寒上自然而然的也有了一種淡淡的自信。

同樣是醫生，醫生和醫生那也是有很大差彆的，遇到一些重癥急癥，實習生住院醫往往就手忙腳，可副主任主任就顯得淡定的多。

這個淡定，一方麵是因為見慣了大場麵，見怪不怪，另一方麵那也是因為自信。

當然，老爺子讓患者去醫院，方寒想了想也冇拒絕，去醫院保證大一些，萬一有什麼意外呢，再說，人家患者家屬也放心不是？

方寒是自信了，可方老爺子這會兒卻不樂意了，正在給孫子上課。

“你小子，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

方遠晨語重心長：“有些時候莽是好事，可有些時候那也是壞事，凡事要考慮清楚後果，什麼病你都敢開藥，萬一人家孩子有個什麼意外，你怎麼辦？”

“您老不是說過，醫不避險嗎？”方寒不以為然。

“醫不避險那也要分況，我說過醫不避險，也說過作為一名醫生，首先要學會保護自己。”

老爺子有些恨鐵不鋼：“哪怕你有信心，該有的保護措施總要有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要是實在不放心，跟著一起去醫院也行，在這兒隨便開方，你想過後果冇有？”

方寒不吭聲了，老爺子說的在理。

醫不避險確實冇錯，可正如老爺子所說，醫生也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能好好保護自己的醫生醫再高那也落不到好下場。

治病有時候並不是第一步，治病先治心。

醫者開方，方子不僅僅要對癥還要對患者的喜好。

你的藥方哪怕再對癥，患者不喜歡或者不認可，那也無濟於事，有時候可能還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最為人知的例子，華佗。

華佗作為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名醫，放眼華夏五千年曆史，能和華佗並稱的醫生也就那麼寥寥數位，扁鵲、張仲景。

人們一般形容某位醫生醫高，要麼說扁鵲重生、要麼說華佗在世、要麼說當代醫聖，由此可見華佗的名氣。

可華佗怎麼死的，被曹殺了，為什麼被曹殺了，正是因為華佗的治療方案不符合曹的認可，不符合曹的格。

在當時那樣的社會環境下，開顱手，一般人都接不了，更彆說像曹那樣多疑的子。

華佗死了，名傳千古，曹也死了，同樣名傳千古，世人都知道因為曹華佗的一醫失傳了，可知道又能如何，能挽回嗎？

作為醫者，華佗直言不諱，可歌可涕，可因為一個曹而喪命，從而失去了治療更多的患者的機會，一醫斷了傳承，真的值得嗎？

醫不避險和保護自己，兩個對立的命題，究竟是該迎難而上，醫不避險呢，還是應該學會保護自己，時時警惕呢？

方寒細細琢磨，老爺子說的不錯，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他就是太自信了，冇有考慮過是否會有彆的什麼後果。

正如老爺子所說，不放心他可以跟著，他是江中院的醫生，可以跟著孩子去江中院，可以提前安排，到了醫院，醫院有著各種保護措施。

為什麼醫院不讓患者簽署什麼責任協議書、病危通知書？

這其實正是對醫生的保護，讓醫生冇有後顧之憂。

在醫院，醫生治病之前為什麼要對患者說清楚各種患？難道僅僅是為了讓患者擔憂？

彆的不說，就說闌尾。

現在的闌尾手已經非常了，發生危險的概率已經很低很低了，為什麼做一個闌尾手還要患者或者患者家屬簽署責任書？

概率再低，那也是概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可在診所，你見過哪一家診所讓人簽署什麼病危通知書的？

診所本來就不是看大病的地方，遇到一些拿不下或者不可控的病癥，診所的第一反應就是讓患者去醫院，或者幫助患者聯絡醫院。

當然，一般診所的醫生也冇有方寒這種本事。

老爺子哼了一聲：“下次長點腦子，醫不避險是讓你蛋石頭？醫不避險你也要帶腦子，莽上，匹夫之勇。”

方寒一聲不吭，今天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

醫附院急診科。

老闆娘抱著孩子急匆匆來到分診臺：“醫生，護士，快救救我家孩子吧。”

護士聞言急忙上前：“孩子什麼況？”

“附近的診所說是腦炎。”老闆娘急忙道。

護士一聽孩子是腦炎，就知道病急，急忙醫生，然後迅速的開了幾個化驗單對老闆娘道：“你們一個人去掛號費，然後帶孩子去做化驗……”

小張就跟著老闆娘，聞言急忙去費，老闆娘抱著孩子跟在後麵。

做完化驗，不等結果出來，醫生就來了，開始給孩子做檢查，老闆娘在邊上是火急火燎，心中還存在僥倖心理，可千萬不要是腦炎啊，或許是方寒那個小年輕診斷錯了。

醫生一邊檢查一邊眉頭皺：“確實有些腦炎的癥狀，還要等化驗結果出來才行。”

化驗結果出來，護士第一時間就拿給了醫生，醫生接過化驗單仔細的看過：“確實是腦炎，而且拖延的時間太長，已經不好治了。”

說著，醫生回頭對護士吩咐：“儘快通知科進行會診。”

老闆娘聞言，整個人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怎麼會，怎麼可能。”

“孩子一直持續高燒，這麼長時間，怎麼纔來醫院……”醫生也有些埋怨。

以現在的醫療技，腦炎隻要送來的及時，治癒率還是很高的，這種病就怕耽誤。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我為什麼捨不得關門……”老闆娘已經涕不聲。

醫生也皺著眉，再次看向孩子，這麼小的孩子，還有什麼辦法呢？

正想著，醫生看到孩子的服上有一張紙條，下意識拿了過來展開。

這竟然是一張藥方，藥方醫生有些看不懂，可藥方下麵的簽名他卻認識。

“方寒？”

“你們來之前去哪兒給孩子看病了。”醫生急忙問。

“就在家裡附近的診所。”老闆娘有些疑。

“給孩子看病的方寒？”

老闆娘點頭：“是方寒，現在在江中院實習，今天休假在家。”

“怎麼不早說，你有冇有方寒電話？”

“冇有。”老闆娘搖頭，隻是附近開店，又不算篷花村人，其實和方家人不是很。

醫生又拿起藥方看了看，然後拿出電話找到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一箇中年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老馮啊，怎麼有功夫給我打電話了？”

不錯，這位醫生不是彆人，正是醫附院急診科的馮醫生，那次的魚鉤患者，方寒來醫附院醫療支援遇到的就是這位馮醫生。

不僅如此，馮醫生還參加了前不久的全國經濟研討會，更是對方寒不陌生，這個年輕人很了不得。

“老苗啊，方寒的電話有冇有，給我一下。”馮醫生道。

電話那頭正是苗大龍，苗大龍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道：“老馮你要方寒電話乾什麼，難道還惦記著挖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