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朝帶著玉香和青去了回事，說要找羅六。

羅六聽聞夫人逝世，已是十分惶恐。他心虛著，以爲紀氏的死是因爲換藥的緣故，這段時候一直提心吊膽，睡覺都睡不踏實。見到大小姐親自來找，羅六嚇得跪在地上發抖，話都不敢說。

錦朝一邊喝茶一邊吩咐孫管事：“……前幾月的時候，羅六曾到院裡，戲弄了院的一個丫頭，這丫頭自己悶了幾個月，才哭哭啼啼來找我告狀的。我聽著實在覺得生氣，羅六是留不得的，管事還是給他一頓板子，打出府去吧！”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狼狽不堪的羅六。心裡有自己的主意，先不提大黃的事，免得引起孫管事的警覺，等把羅六的話套出來，可直接發落了孫管事。說是羅六調戲了丫頭，就能找一個突破口把羅六和孫管事都拖下水。

孫管事面上依舊笑瞇瞇的：“大小姐……羅六在我手下做了數十年了，他的秉本純，這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敢問那被戲弄的丫頭是誰？又是何時何地發現的？大小姐又是如何知道，可是那丫頭給您告了狀。”

他心裡對顧錦朝有些不屑，顧大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都知道。今日來指責羅六，不過是來鬧騰的，難不單憑丫頭的幾句話就能了羅六？等日後宋姨娘的孩子出世了，扶正了主母，那時候還有顧大小姐什麼事！

他只當顧錦朝不懂事一樣對待：“……這丫頭如今在何，大小姐也讓我見見，免得平白冤枉了羅六不是。”

羅六忙點頭道：“大小姐可要信奴才，奴才沒有進院戲弄過丫頭！”

錦朝看了他一眼，並不說什麼。而是點頭道：“那丫頭就在門外，可是不敢見羅六了，管事要見，出門看看便是。”羅六肯定一眼就能認出玉香。但是孫管事在外院，他不可能見過宋姨娘的二等丫頭。

孫管事朝門外看了一眼，很快出去了一趟。外面果然有個丫頭等著，看著並不是什麼寵的丫頭。由大小姐邊的丫頭採芙陪著。

玉香向孫管事行了禮，孫管事頷首，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玉香便按照顧錦朝說的，哭哭啼啼地跟孫管事說了羅六是如何調戲的：“……奴婢在垂花門旁的院子裡當差，羅六那日從垂花門旁的怪柳林裡出來，戲弄了奴婢。奴婢……覺得污了自己的名聲，許久都沒說。只是一直心中不安，終於忍不住了才說到大小姐那裡……”

孫管事面微變，羅六幾月前確實出過院，還是在怪柳林附近。這倒是有幾分可信……但羅六看上去老實本分，竟然也會做這種事？

孫管事寒著一張臉。

不管怎麼說，孫管事肯定是要保羅六的，羅六是爲他做事的人。

孫管事問了玉香進來，顧錦朝擡頭含笑看著他。

孫管事立刻拱手道：“您看這事鬧得……要不我打羅六一頓。再罰兩個月的月例。也算是爲您懲戒他了，他日後定是不敢再犯的。”

羅六一聽，忙哭喊道：“孫管事，您可別信那丫頭的話，我真是無辜的……”

錦朝悠悠道：“那丫頭說在怪柳林附近被你輕薄，時辰地點都清清楚楚，要是你沒輕薄丫頭。你去怪柳林做什麼？難不是去和別人謀著要做什麼了？”

孫管事聽了顧錦朝的話，更怕會繼續說下去。咬咬牙上前，立刻狠狠踢了羅六一腳道：“狗東西，你還敢辯解！”

羅六嚇得渾發抖，一踢就撲在地上，孫管事又上來補了好幾腳：“你竟然幹出這樣丟臉的事。簡直丟了我的臉，還要大小姐來說你！”

羅六疼得不停l，在地上一團躲避孫管事的拳腳。

錦朝看著便笑笑：“既然管事認定了這事，那就把羅六拉出去打死吧，免得以後府裡沒個規矩。得以儆效尤才行。”

孫管事頓時愣住了，這顧大小姐有這麼狠？

羅六卻嚇得翻坐起，連忙磕頭求饒：“大小姐饒命啊！我……我真的沒做過啊！我去院，本不是想去調戲丫頭的，給我幾個膽我也不敢啊！”

孫管事更急，上來就扇子斥他：“胡言語，你給我閉！”

羅六不明白他爲何就翻臉了，他已經被顧錦朝的話嚇住了。

錦朝擱下茶杯道：“你倒也不用急，我並不是就想置你於死地的。無規矩不方圓，你也是明白的。你犯了這樣的事，除非你做了什麼事抵了自己的過錯，我才能饒了你不是……”

羅六茫然了一瞬，他不懂顧錦朝是什麼意思。

顧錦朝端起茶悠悠地喝了一口，說道：“你說你是冤枉的，我也是信你的……那丫頭許是把你的事弄錯了，你只要說是爲什麼進的院，或者是誰讓你去的，找人來對證了，就能洗你的罪名了。不然我可是幫不了你的。”

羅六聽了顧錦朝的話，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大小姐本不是因爲丫頭被調戲來找他的。那是發現了大黃之事的幕，想來找主謀的！

孫管事面微變道：“大小姐這話是想說有人指使羅六進院了？羅六是回事的人，大小姐豈非在指我的不是？”

錦朝笑著挑開茶水上的茶沫，道：“看孫管事急的，我又沒說是你指使的，你急個什麼勁兒呢。孫管事這樣激，我說不定會覺得你心虛啊。”

羅六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孫管事，卻發現他正狠狠地盯著自己，頓時了聲不敢說話。

得罪大小姐不可怕，大小姐不過是個虛架子。他被大小姐這樣說，孫管事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要是得罪了孫管事，那他纔算是真的沒命了……

羅六小聲地道：“大……大小姐，奴才、奴才確實是戲弄了丫頭幾句。但沒有手，大小姐可以定要寬恕奴才啊！”

孫管事也笑：“不過是言語戲弄丫頭幾句，大小姐要是如此就苛刻到打死下人。說出去於於理也是不好的。倒不如奴才來打他一頓……”

錦朝挑了挑眉，這樣羅六都能認下來，可見孫管事平日的手段有多狠了！

凝這孫管事，定定地笑道：“孫管事什麼話，我還有話要找你問呢。徐媽媽昨日過來問紀家送來的東西，你說東西早弄混了，冊子也丟了。你平日做事就這麼糊塗，這也能弄錯了？”

孫管事一聽竟然是這事，便道：“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東西確實是弄混了，我不能辨認才這樣說的。這也並非是我在記錄的，您不能賴到我頭上……大小姐這樣的主中饋，說到老爺那裡去，您可是討不了好的！”

他這次明白過來，顧錦朝這哪裡是想追究羅六的事。分明是想來算賬，論他的錯的！

顧錦朝這樣實在是胡鬧！宋姨娘懷有孕，行事就該躲避些，這樣的囂張。恐怕日後也是個欺的！

他心中正不屑著，就聽到外面喧譁。似乎是有人正往回事闖，還有小廝說話的聲音：“……這是回事，怎麼各位帶著刀往裡面去……你們站住，誰準你們來的！”

隨後又傳來薛十六冷冷的聲音：“是大小姐吩咐的，滾開！”

原來是徐媽媽帶著薛十六來了！

錦朝聽到薛十六的聲音，便說道：“薛護院既然來了，不妨帶著人進來吧。這裡有小廝不守規矩，我正想您把他打死，拖去墳崗呢！”

羅六和孫管事均變了臉，顧大小姐竟然是帶著紀氏生前那隊護院來的！

到底是想幹什麼！難不真想把羅六打死？

薛十六帶頭走進來，腰間還彆著一把刀。他長得人高馬大，手如扇般，羅六一看嚇得都了……誰不知道薛十六是紀氏從通州的薛家武館帶出來的！顧家幾個護衛都打不過他一個！

薛十六沉聲問道：“大小姐說的可是這個奴才？”他手指向羅六，好像就等著顧錦朝一聲是，立刻就撲上去打死羅六一樣。

羅六驚恐地看了一眼薛十六，突然抱著孫管事的哭道：“孫管事，您可要救我啊！我不想被打死！”

孫管事面沉地看著顧錦朝，過了好久才淡淡地道：“大小姐，如今宋姨娘正是有孕的時候，您這樣行徑，豈不是要擾了姨娘和老爺的行徑。您可得好好想想。”他想警告顧錦朝，要是個聰明的，就知道不該宋姨娘的人！

錦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還指著宋姨娘替你撐腰不？現在顧家哪裡還有宋姨娘說話的餘地，孫管事也太不會審視奪度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攔你，你現在就派人去臨煙榭說一聲，看宋妙華敢不敢說半個字！”

孫管事心裡一跳，這是什麼意思？宋姨娘雖然被罰……但是有孕，那可是前途無限的！

他不語許久，才了一個小廝去臨煙榭通傳宋姨娘。

顧錦朝慢慢喝著茶，去臨煙榭的小廝很快就回來了，面驚恐地和孫管事說：“……臨煙榭外面有婆子守著，本進不去。我在旁看了一眼，裡面竟然只有兩個小丫頭在，也不見人伺候，奴才看都沒看到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