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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下午三四點鐘，從許多方向進來，這開闊的大屋子明亮又寧靜。蘇眠坐在電腦後，眼睛卻瞄著其他人。

大約也是有些疲憊，對面的許湳柏靠在椅子裡，雙臂枕在腦後，似在閉目養神。不遠，嘮叨、小篆、韓沉……都在忙碌著，一種張但是平和的氣氛，瀰漫在屋子裡。

蘇眠見左右無人，便在電腦輸加口令，進了工作系統的後臺。這裡早就裝了監控程序，將每個人今天的使用軌跡都記錄下來。

首先是嘮叨。

他大致花了30分鐘，將所有文件都快速瀏覽了一遍。然後就下線了。蘇眠擡頭看了眼在最偏僻暗角落裡的他和小篆，一下午他都坐在顯微鏡等材前沒，顯然一門心思都撲在指紋修復上。

其次是小篆。

雖說韓沉給他的任務，是協助嘮叨。但蘇眠很清楚，指紋修復這種高尖技活，他是半點不懂的。而一下午蘇眠幾次看過去，都見他在那裡搬東西、整理材料。而系統記錄，他的登錄瀏覽時間是最長的：先花了兩個小時，把材料看了一遍，警方報告、害人檔案、兇手作案手法分析、警員材料、警方後續追捕報告，所花時間都很平均。然後，又從頭到尾看了兩遍。

看到這樣的上網軌跡，蘇眠微微一笑：倒是很符合他學霸反覆研讀的作風。

鑑證科和刑警隊幾個人，一下午都按照韓沉放的煙霧彈，在篩查外省人員。所以系統登時間都很短。即使有，也大多停留在警方報告和兇手作案手法分析兩個模塊。

然後是許湳柏。

他的登時間也不長。先花了一段時間，看完了警方報告，又跳過去看後續追蹤報告。害人檔案和兇手作案手法分析，沒有花他太多時間，只簡單瀏覽了一遍。最後又看了看警員資料。

至於冷麪，因他一直在跟韓沉一起工作，所以兩人的上網軌跡也是完全一致的：先花很短的時間看了警方報告，然後大量的時間都在研讀害人檔案和兇手作案手法分析，同時蘇眠看到他們不斷在地圖上進行標註。期間還翻看了後續報告。

……

將所有人的上網軌跡都掃了一遍，蘇眠的心撲通通跳得有點快。關掉電腦，站了起來，決定再到走一走、瞧一瞧。

——

先去的，自然是重點監視區：指紋修復組。

果然如所料，嘮叨的工作，小篆是半點不上手的。揹著手慢悠悠走過去時，就見小篆在搬東西，整理辦公室裡的品。而幹起老本行的嘮叨，此刻就顯得格外專注和權威了。他甚至還換上了白大褂、戴著薄薄的手套，清秀的臉上全是嚴肅。他低頭盯著顯微鏡，修長的手指則緩緩轉著那枚指紋印片，連蘇眠走近，也沒有察覺。

“小篆，打高。”他下達了指令。

“哦！”小篆朝蘇眠吐吐舌頭，趕屁顛顛靠過去，給他打下手。

蘇眠就在一旁安靜地站著看著，直至嘮叨長長舒了口氣，往椅子裡一靠：“休息會兒再戰。小篆，水！”小篆立馬又將礦泉水雙手奉上。

蘇眠笑笑，抄手看著他：“嘮叨，你還真會使喚小篆啊。”

嘮叨轉頭一看是，也笑了：“小白，就讓我也過過當老大的乾癮嘛。”

一旁的小篆進來：“臭！我纔不是你的小弟，只是給你幫忙而已。我生是小白的人，死是韓老大的鬼！”

蘇眠噗嗤一笑，嘮叨也樂了。

蘇眠又問：“進展如何？”

提及專業，嘮叨立馬出高深莫測的表，但是又難掩得意：“你說呢？要知道，我的指紋修復技，在全國可是排得上號的。不說別的，今天下班前，我至能修復出個廓，嘿嘿。”

蘇眠眼眸湛黑，臉上卻出喜意：“太好了！”

——

二樓已經有幾間房清理出來了，徐司白喜靜，又是個我行我素的人，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先帶著小姚搬進了其中一間。

蘇眠推門進去時，就見從對面窗戶躍了進來，滿屋寂靜。徐司白也換上了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前，烏黑的眉頭沉凝著，正在看電腦上的照片，連蘇眠敲門都沒有聽見。

“喂。”蘇眠輕喊了一聲。

徐司白這才驚覺，放下鼠標，側轉看著：“錦曦，有事？”

“沒事，來你這兒轉轉。”蘇眠晃到桌前，跟往常一樣，立在他旁，“有什麼發現嗎？”

徐司白淺淺一笑。

跟嘮叨一樣，談及專業時，這個男人，也會綻放出一種沉靜而奪目的澤。再沒有了平時的孤傲清寒，也沒有了這些天與相時言又止的尷尬和落寞。他一隻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隻手鼠標，嗓音也清冽熨帖得彷彿泉水：“你過來看。”

蘇眠求都求不來兩人這樣毫無間隙的相，立馬湊過去，然後又聞到了他上輕淡的氣息。那種福爾馬林和腥味混在在一起的氣息，竟只令人覺得安心。久違的安心。

“先看這些炸現場的。”他指著屏幕上數張照片，“他們的姿勢，有什麼共同點？”

蘇眠看得很神，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玄機，最後只好有些不確定地答道：“難道是……都趴著？”

徐司白微笑：“是的。”

蘇眠驚訝地拖了把椅子坐下，臉幾乎湊到屏幕上去了。還真是噯，大多數照片中的死者，不論臉是側著還是撲著的，都是趴在地上的。

只聽徐司白解釋道：“我看了所有的炸照片，絕大多數死者，哪怕上半被炸斷，也都是這個姿勢。人從站立姿態炸後肢斷落，前趴和後仰的正常比例應該是一比一。”

蘇眠眼睛一亮：“難道這是罪犯有意爲之，設計好的？就讓害者趴著死？”

徐司白點點頭，拿了張草紙過來，又取了支鉛筆，在紙上簡單幾筆就畫出張示意圖：“我用電腦模擬過，如果將炸彈綁在腰部靠後的位置，再在前加一個小當量的炸彈，就有可能造後座力，導致上半呈斜角飛出去，形匍匐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