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生涯，早令他視人命如草芥。夢裡的一切或許揪心，醒來，他依舊是冷漠無的T。那個人既然落到這羣人手裡，就是的命。與他何干？

這時，郭爺爺忽然起，走到竈邊，拿起壺酒，就一個人喝了起來。

T看著他醉得通紅的臉，沒說話。如果這樣能讓老人好點，那就喝吧。

誰知喝了一半，郭爺爺忽然站了起來。

“我去找他們！”郭爺爺含著淚說，“不能讓他們再把這個娃殺了。他們如果不放人，我就下山去報告派出所！”

T倏地擡眸看著他：“你不能去！”

郭爺爺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T想要站起來，作太急，一下子從牀上摔到地上：“郭爺爺！去了你就回不來了！”他低吼道。

老人已經走了。

這天，從上午直到天黑，老人也沒回來。

T一直坐在牀上等。

直到夜裡八九點鐘，才聽到屋外有腳步聲。然後是什麼沉重的東西，“撲通”落水的聲音。然後有人含著醉意罵了句：“老東西，終於死了。”

T坐著，繼續等。

到了半夜三點，這是普通人一天裡睡得最沉的時刻。他拿起牀邊的一支木，作爲柺杖，緩緩起。

他知道這裡不能再呆下去，郭爺爺已死，明天那幫人就會來把屋裡的東西搜刮一空，或者一把火燒個乾淨。

雖然傷未愈，上的槍傷也沒好利落，走路時全都痛。但殺手的基本手依然在。他幾乎是悄無聲息地，走了隔壁的農舍。

院子裡一團狼藉，大部分人橫七豎八，全都醉得不省人事。但是前院，還有兩個人醒著，坐著在菸商量，是郭爺爺的兒子和大孫子。

“明天把這娃丟去哪兒？”

“後山的猴子溪吧。那裡水涼，這兩天還坡了。”

“好。”

……

T繞開了他們，沒花多力氣，就在一間柴房，找到了被鏈子鎖住的人。

人的確很年輕，也很漂亮，皮白皙。只是已經如同一木偶，趴在地上，沒什麼人氣。看到T進來，只擡了擡眼，又閉上了眼睛。

看到，T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差點被燃燒殆盡的自己。

T走到面前，低頭看著。

“今天有個人，爲你而死。”

顧然重新睜開眼，表有些恍惚：“是那個老爺爺……”

T緩緩地說：“我今天救不了你。你如果有什麼願，說出來，我替他爲你完。”

我欠他一條命。現在他爲了救你，賠上了自己的命。

那麼我也會爲你，赴湯蹈火，不在話下。

顧然的聲音很弱很輕：“你能給我報仇嗎？”

“能。你只需要給我名字。”

顧然又擡眸看了他一眼。

T保持沉默。

暗的柴房中，溼的空氣裡。兩個原本永遠不會有集的人，因爲這世間最大的罪惡和最弱小的良善，達了協議。

“樂落霞。”顧然輕聲開口，“了我的指南針和地圖。”

“柯凡、方緒、……****我。”

“李明玥、張慕涵、樂落霞……他們在草叢裡。”

“孫教授……拒絕帶我回營地。”

“最後……還有這裡的這些人。我希他們全部死掉，一個，都不要剩。”

……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