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善默然片刻,想起葉微儂和荀市長其實比自己更加不易,忍不住問:“是不是我得不夠?”
葉微儂歎息一聲道:“不,我覺得不是不夠。也許是你一直在追求錯誤的東西,所以才會覺得痛苦。慕善你到底想從陳北堯上要什麼呢?一個完無瑕的人?可他並不完。他或許讓你心有不甘,可是一個人,難道沒有代價嗎?”
慕善約覺得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可又抓不準,喃喃重複:“代價?”
葉微儂神一頓,想到自己,自言自語般道:“誰能不委屈?也許要一輩子委屈,一輩子心裡都紮著刺——這就是他的代價。慕善,你是個善良的人,可也是個很自我的人。有的時候,多想想他。”
慕善心頭巨震。
想:葉微儂說得對,我一直在追求錯誤的東西。我離開他的目的是希停止他,可我本停止不了。這就是錯的。
我還有個錯——我總是想,“我”想要什麼。“我”想要做個正直的人,“我”想要嫁給一個正直的男人。那都是從“我”的角度出發的。可換一個角度看,陳北堯說得對,這些都只是我不肯為他妥協,不肯為他付出代價。
一輩子委屈,一輩子意難平,甚至一輩子良心的折磨,這就是他的代價。只是我以前,不肯這樣過一輩子,不想委屈自己。
忽然覺得困擾自己許久的糾結,霍然開朗。但心裡又明白,自己只不過一直想找個借口,一個不顧一切跟他的借口。現在這個借口有了。
葉微儂見想得出神,安道:“別愁了,前一段不是都打算要孩子嗎?難道你們還能分開?”
慕善夾起一青菜,細細嚼著。山野青菜出乎意料的清脆爽口,抬眸笑道:“嗯。你說得對。”
吃完齋飯,來接葉微儂的車已經到了山門外。慕善做了這個極大的決定,雖然順理章,卻又有些的激,讓葉微儂先走,自己在廟中再滯留片刻。
廟雖小,也有古韻。逛了一圈,還去跟齋堂要了些新鮮野菜,拎著晃悠悠的往廟門走。
廟門有一塊巨大的照壁,上面雕刻著許多本地詩人的作品。有明清時期,也有近現代。慕善抬頭就看到兩句“一曲清溪一曲山,鳥飛魚躍白雲間。”簡約生,意境優,忍不住暗贊。轉念一想,自己是如釋重負,看什麼都是好的。
就這麼一行行看過去,忽的瞥見前方一個人影。轉一看,便看到陳北堯負手站在照壁另一側,也抬頭看著牆上的詩。他穿著黑大,整個人高大頎長,俊臉襯得越發的白皙。他沒看到慕善,臉上神一直淡淡的。看了一會兒,他手從兜掏出煙點上,長長吸了口,這才含著煙轉頭看過來,神一怔。
慕善朝他走過去。因為他的目一不的盯著,令略有些不自在。的目微微下移,盯著他的口。
走到他面前,仿佛極順手的把他裡的煙取下來,走了幾步,扔進邊上的垃圾箱。不等回頭,他已跟上來,攬著的肩膀。
“微儂呢?”
“先走了。你到了怎麼不打我電話?”
“……想一個人靜靜呆會兒。”
慕善心頭失笑,看著他:“我怎麼聽出可憐的味道了?”說這話時,眉目舒展,語氣含笑。陳北堯原本已收拾失意心,滴水不的打算再行圖謀。可見語氣調侃,似乎與昨天的婉拒、前些天的回避,都不太相同。
陳北堯心頭一,快步跟上。
出了山門上了車,陳北堯沉默不語靜觀其變,慕善一時卻不知要怎麼開口,把手中野菜給他看:“很好吃。”
陳北堯“嗯”了一聲,兩人於是又無話。
車剛下山,卻下起雨來,淅淅瀝瀝落個不停,溫度似乎也降了不。慕善輕輕打了個寒,陳北堯把外套下來披在肩頭,然後看著窗外道:“這裡離我住的酒店很近,過了這趟雨,再回你家拿行李,回霖市。”
慕善點頭。
小縣城的酒店頂多是準三星標準。陳北堯住的是專為領導提供的套間,條件還過得去。兩人走進房間,陳北堯問:“嗎?”慕善搖頭。
慕善在床邊坐下,陳北堯給倒了杯熱水,站了一會兒,在邊坐下。
“善善,昨天的事你不必……”
“北堯!”慕善手捧著水,溫溫熱熱的剛剛好。直接打斷他的話,“知道我為什麼不能馬上答應你嗎?”
陳北堯的目微微垂下,盯著捧著水杯的芊芊十指,淡道:“我知道,三年之約……”
“你做得不對。”慕善再次打斷他,盯著杯中巍巍的水面,“別人求婚都單膝下跪,你怎麼能直接讓我把手給你……”
陳北堯對著慕善,平生第一次反應遲鈍。
巨大的驚喜突兀的沖上心頭,令他略微有些暈眩。但他臉還是極為鎮定,牢牢盯著,手則進口袋出戒指。
的臉紅得像要滴下來,陳北堯微微一笑,扶著的雙,單膝跪在床邊。
“慕善,嫁給我。”他抓起早已放在膝蓋上的右手,小心翼翼將指環套上無名指。然後握住,抬眸著。
“善善,你對我有什麼要求?”他啞著嗓子,意有所指。
慕善輕輕搖頭,無聲的告訴他,已經無所求。
陳北堯心頭一震,抬眸只見冰雪般幹淨的容,說不出的嫵可。就在這時,慕善雙手將他脖子一勾,閉上雙眼。紅略有些局促的輕輕抿了抿,一低頭就吻住了他。
簡單的一個作,瞬間令陳北堯意迷。他長歎一口氣,摟著的腰,一起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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