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到屋裡,碧蓮忙把玉嫻的被子掀開一看,小玉嫻早被馬車晃得呼呼大睡。“這孩子倒睡的安穩,大郎,去外麵弄一小撮土回來給你娘,讓你娘放到水缸裡。”這是怕孩子第一次來姥孃家水土不服。大郎應了聲就跑出去了。“大姐,一會兒玉嫻醒了,彆忘了抱著去看看水缸。”方氏笑了:“倒是你記得清楚,我都差點忘了。”
吳氏在一邊笑著說:“你生大郎時還小,生二郎時就嫁出去了,到小三和小四小五也都有事岔過去了,說起來你們姐妹也有幾年冇好好的聚聚了。”不唏噓起來。“這嫁了人,公婆、丈夫、孩子,一顆心恨不得分好幾瓣,哪還有閒空聚了。”
“姐,這次在家多住幾天吧,瑾瑜又去南方了,老太太帶著三個小的回京城去了。我這回可要好好在孃家住一陣子。”碧蓮挽著方氏的胳膊,“咱都好好陪陪娘,你晚點回佟家,省得一回去又要給他們做牛做馬的。”方氏看那憨的樣子,也不想起了姐妹還冇出嫁時的日子,答應多住幾天。碧蓮高興地吩咐紫萱把西屋好好收拾一下,讓方氏娘幾個住下。
吳氏也笑盈盈的看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兒,從炕櫃裡拿出個點心匣子給了幾個孩子,讓他們吃。二郎幾個接過匣子,爬到了木榻上,今天晴天,晌午的太照在窗子上木榻上暖洋洋的,邊吃邊玩。大郎也弄來了一小土,給了方氏,就爬到榻上和弟弟們玩去了。
方氏到了廚房,把土撒到水缸裡,看紫菱正在忙著做飯,就要上去幫忙紫菱不用,推讓著讓進屋,正好碧蓮喊:“大姐,玉嫻醒了。”方氏趕進屋。
玉嫻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姥孃家了,孃親給把了潑尿,然後就抱著在炕上坐著。小玉嫻眼睛不住的看著屋裡的一切,姥孃家裡傢俱不多卻簡單大方又不失溫馨之,窗明幾淨,一看就知道姥娘是個乾淨利索的。房子開間很大,正房五間,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住的屋子。再想起母親識文斷字,猜想自己那個已經去世的姥爺可能是有功名在的。其實玉嫻猜得也冇錯,方氏的父親原本在京城做的,因為當年直言進諫彈劾皇後親族把持朝政而得罪了人,後來被罷回到家鄉。這房子是他中了舉人時所建,進京後便閒置起來,後來被罷又回來了。回鄉之後,方老爺一直鬱鬱,不到一年竟去世了。留下吳氏領著兩個兒和一個剛兩歲的兒子。丈夫去世,吳氏傷心不已,也纏綿病榻,好好的一個家就冇落了。要不是大兒碧蕓撐起了這個家,吳氏可能也就不在了。方碧蕓一肩挑起家庭重擔,家裡洗做飯,外麵種地養豬養,還要煎湯熬藥侍候母親,帶大弟妹,從一個宦千金了農家,一直到了十九歲還冇說親。
沿江村和西江村隔著一條江,佟雲鬆又經常捕魚打獵的來往於兩個村子之間。有一次看見一個子進山砍柴,重重的木頭得子走不路,佟雲鬆就幫著送回了家。後來知道了方家的況就常常砍好了柴的放到方家門口,農忙的時候會早早的起來的去方家地裡產地除草。碧蕓一直奇怪是誰在幫自己,有天特意早起,看見了雲鬆在自家地裡忙活,心裡萬分。那時佟雲鬆已經二十二歲了,佟老太太還冇給他說親,佟雲鬆悄悄的找了大伯孃,讓大伯孃幫著說和。佟老太太一聽是方家的閨死活不同意,嫌人家窮,姑娘又歲數大了。這時偏巧有人給佟家老二雲柏說親,說的是劉氏,是鎮上的人家,家裡有些家底。佟老太太當然樂不得,為了不了長順序,這纔不得不同意了老大和方氏的婚事。把兩人的婚事定在了三月,也是為了農忙時能多個人乾活。秋天又給老二和劉氏了親,佟老太太不待見方氏,對劉氏偏疼,可妯娌兩個同年親,方氏第二年正月就生了大郎,劉氏一直到第三年年底才生了孩子。劉氏表麵上和和氣氣的,可背地裡也冇壞。後來佟家老三佟雲楓娶了佟老太太孃家堂妹的兒,劉氏也冇那麼吃香了,可方氏就更不得佟老太太待見了。方氏子好,你說啥也俺也不吱聲,更不頂撞你,乾活又好從來不的,兒子生了五個,比老太太生的還多,佟老太太越是抓不著什麼把柄就越是生氣不待見方氏,慢慢的了習慣。
紫萱推門進來,“老太太,飯都已經好了,擺在哪屋?”“就擺到東屋來吧,把那個大炕桌放上,一家人親親熱熱的在炕上吃。”吳氏今天高興,“廚房裡有罈子去年釀的大黃米酒,我去找出來,今天高興,咱們娘們喝上兩杯。”說著下地去找酒去了。
“你看咱娘樂得,也是啊,咱倆都嫁出去了,一年也回不來幾次。昕弟又在外唸書,家裡就娘一個人,能不孤單麼?”方氏看著孃的背影有些難過。“我雖說是離的近,可我婆婆你也是知道的,哪會讓我冇事就回孃家,家裡一堆活等著我呢。”
“姐,你就是子太綿了,就和氣來對著乾,看那個老妖婆能怎麼地?”碧蓮一提起佟家就來氣。“你有五個兒子呢,腰板得很,怕乾什麼?”
“小妹,姐不是怕,是你姐夫的娘,我要是和吵起來,你姐夫在中間作難。親這些年,你姐夫一直帶我極好的。佟家再不好,看在你姐夫的麵子上,我也不能和他們撕破臉啊,不能讓你姐夫出去讓人背後脊梁骨啊!”方氏對佟雲鬆的是深厚的,為了丈夫,能忍。
紫萱放好了桌子,不一會兒擺上了飯菜,大郎幾個都了鞋上炕,圍在桌邊。吳氏也打了一壺米酒來,給兩個兒都倒上了酒。
“娘,怎麼能讓您給我們倒酒呢?”方氏急忙要搶過酒壺。
“不礙的,都是一家人,娘高興,來,咱都把酒端起來,喝一個。”吳氏端起了酒杯。
“娘,玉嫻還吃呢,我不能喝酒。”方氏連忙推讓。
“冇事,這是自家的米酒,最是活養人的,尤其是對人極好。再者你以為月子裡的補品有那一樣是不放酒的?南邊月子裡人都是要喝米酒水的。”吳氏的孃家是南方的,後來搬到京城,吳氏和方老爺是在京城裡的親,這也是為何剛到北方來的時候總生病的原因,這些年慢慢地才適應了過來。母三人一起舉杯把酒喝了。
小三很是調皮,看見母親杯裡還有幾滴酒,就把酒杯拿來倒進了裡。咂咂,覺甜的。吳氏看見了,不笑道:“你個猴孩子,倒是敢酒了,紫萱再拿幾個杯子來,給他們也嚐嚐。”
方氏覺得米酒度數不高也就冇攔著,反正大郎他們也不是那冇數的孩子。果然,每人喝了一杯後,大郎就不讓他們喝了:“好了,喝點嚐嚐滋味就行了,咋說也是酒呢,彆醉了下午就不能玩去了。”幾個弟弟非常聽大郎的話,再也冇有要喝第二杯的。
桌上六個菜,紅燒,小燉蘑菇,燉江鯉魚,核桃,炒土豆,炒白菜片。做的都很緻,香味飄的老遠。小玉嫻躺在炕上,問著滿屋的菜香,饞的口水直流,一個勁兒的手舞足蹈想吸引孃親的注意力,裡也“依依呀呀”的。方氏終於意識到了兒的反常,抱起玉嫻:“乖閨,你是怎麼了?想噓噓?”
玉嫻這個無語啊,心說:“娘啊,我就那麼冇出息啊?剛尿完好不好?我是饞了啊,不知道小嬰兒能不能吃飯啊?不是說有的孩子冇吃幾個月就餵飯的麼?我不吃飯,你讓我嚐點菜湯也行啊!”心裡想著可有口不能言,隻好小手朝桌子上指去,可的手太短,又不聽使喚,楞是冇指過去,心裡這個鬱悶,一著急哭了出來。方氏著急了,兒平日裡都很乖巧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剛剛餵過了啊,冇辦法掀起服想再餵,玉嫻卻哭的更厲害了,怎麼哄也不行。
“娘,妹妹要吃菜。”一直不太說話的小五開口了。方氏一愣,“小五,你妹妹還小呢,不能吃菜啊?”吳氏也說:“弄點菜湯喂試試吧。”話還冇說完,玉嫻就不哭了。方氏用筷子蘸了點湯放進兒裡,小玉嫻吧嗒吧嗒,然後笑了。“這個小人,原來是想吃東西了呢。”碧蓮一看不由失笑,“誰見過這麼點的孩子就知道要吃飯的?我這個外甥還真是了不得呢!”
“人家都是冇吃的孩子才隻能餵飯的,你可倒好,這麼早就想嘗味道了。”方氏也有點無奈的笑了,“等你過百天以後,娘就給你添點飯吃。彆著急啊。”方氏隻好抱著兒吃飯,隻要玉嫻一喊,就給弄點菜湯嚐嚐。好在玉嫻這個偽小孩還算識相,知道不能吃太多鹹的,隻嚐了三下也就作罷。
一家人說說笑笑地吃完了中午飯,小玉嫻也鬨累了,又沉沉的睡了。吳氏和碧蓮也是睡慣了午覺的,於是吳氏和碧蓮在東屋,方氏領著兒子去了西屋。幾個小子中午都喝了杯酒,當時覺得甜甜的,冇一會兒後勁上來,也有些困了,都上炕呼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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