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落雪。

帝都乾旱了整整一個冬天，直到臘月二十八這一日，才終於飄起了雪花。

這一場大雪來得又大又急，下了整整兩天，將帝都裝點得銀裝素裹，多了幾分年歲的氣息。

北風呼嘯，寒意冽凜。

一場雪後，花園的梅林，枝頭堆著皚皚白雪，掛滿了冰淩。

紅梅賽雪，分外嫣紅。

看著負手而立在梅林的玄影，顧玉祺抬腳走了過去，“輕寒。”

“玉祺兄，你來了。”

“我見你一個人在這裡站了許久了，在想染兒？”

君輕寒沉默，看著枝頭紅梅久久不語。

“染兒現在如何了？”

“還是那樣。”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傷心事了，我今天是來找你喝酒的。”顧玉祺說著揚手，驚蟄便將支起小幾，擺了兩壇酒。

“剛溫好的酒，來。”

二人直接坐在錦墊，圍在了小幾前。

顧玉祺親自斟酒，“好的花雕，你嘗嘗。”

君輕寒淡淡抿了口，緩緩放下了。

顧玉祺見此，笑了，“怎麼，難道你還怕喝醉了一會晚宴去不了？我可記得你的酒量一向很好。”

“酒要慢慢品，話也要慢慢說。說吧，你的來意。”君輕寒又淺淺抿了口。

“輕寒，我……”

“太皇太後讓你來的？”

顧玉祺嘆了口氣，角扯出一抹無力，狠狠灌了一口酒，“我知道，我其實不該來的。”

君輕寒沒有說話，隻一口一口的飲著酒，慢慢品嘗著烈酒燒的滋味。

“輕寒，有時候我也在想，都過去這麼久了，染染到底還會不會回來？”顧玉祺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哀傷。

“會。”君輕寒堅定。

一口酒喝得太急，滿裡隻剩下苦，辣的難。

顧玉祺搖搖頭，“我何嘗不希回來，可是……”

可是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沒有人知道。

也許，會是永遠……

“最久不過一輩子。”君輕寒微微有了些醉意，“百年之後，我與合葬而眠便是。”

聽到這句話，顧玉祺心絃，“染染能夠嫁給你，是的福分。”

為一個帝王，能夠為一個人做到如此，他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他這個做哥哥的，很。

“為我做過的更多。”君輕寒滿腦子裡都是蘇青染的臉頰，喝起酒來逐漸沒了節製。

“我不勸你納妃的事，這種事我也勸不出來，畢竟染染是我妹妹，你自己決定吧。但，不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支援你。”

“玉祺兄，多謝。”君輕寒舉杯。

顧玉祺嘆了口氣，“不是說要慢慢品麼，怎麼還喝這麼多？”

“我沒醉。”君輕寒將酒盞放下。

“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去九華殿了。”顧玉祺起。

“你先去吧，我想再待一會。”

顧玉祺頷首，“也好，你在這裡醒醒酒，我先過去了。”

他走後沒多久，君輕寒便又自斟自飲。

烈酒灌，嚨裡像是著了火，火辣辣的，熱流從頭一路燒到了胃裡。

夜幕降臨，在烈烈寒風，他的心口終於覺到了暖意。

醉眼朦朧，染盡迷離。

忽然間，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抹悉的影，手的酒盞驟然掉落。

“染兒，是你麼？”匆忙起，直接朝那抹青的影撲去，然而卻抱住了一抹虛無。

“寒……”

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輕喃，君輕寒立即轉過去。

那抹青的影對他淺淺笑著，隨即影一閃，便消失在了梅林間。

許是喝醉了，君輕寒的眼前不斷浮現蘇青染的幻影。

然而，每次等到他手想要將人攬懷時，便不見了，隻剩下他不斷的跌跌撞撞。

“染兒，你到底在哪裡？”著清冷的夜，君輕寒輕聲低喃。

八個月了，已經八個月了，你何時才能回來？

“野有蔓草，零漙兮。有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瀼瀼。有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聽見歌聲傳來，君輕寒形僵住，緩緩轉看去，見一位青子緩緩邁步而來。

“有一人，清揚婉兮……”

“染兒，你……回來了？”君輕寒眼底劃過巨大的驚喜，下意識走了過來。

“是，皇，臣妾回來了。”子淺淺笑著，要朝他懷撲來。

君輕寒卻一把將人甩開了，“你不是！”

“皇，臣妾是染兒……”子楚楚可憐。

“閉，不許那個名字！”君輕寒厲聲嗬斥。

青子著急，“皇，你看看臣妾的臉，臣妾是染……”

“朕說了，不許那個名字，你……沒資格！”君輕寒生怒，抬手將子纖弱的子掀翻。

“咳咳……”青子摔在地，艱難爬起來，“臣妾知錯，皇不要生氣，您喝醉了，臣妾扶您回去歇息吧。”

“滾開！”君輕寒眉宇間斂著戾氣，定定的瞧著那張臉，“算你和生得一樣，你也不是！”

“皇……”

“立即離開，否則朕不會留你！”

青子嚇得子發抖，咬咬牙，不甘心的離開了梅林。

君輕寒子一個踉蹌，直接倒了下來。

躺在雪地，他抬眸看著被宮燈照亮的夜空，眼底深邃。

他的染兒從來不會自稱臣妾，更不會他皇。

那個小妖，一向喜歡揪著他的耳珠的跟他撒，他的小字，偶爾連名帶姓的喚他，亦或者生氣了直接罵他一句“姓君的”！

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找來的，即便長相相似，但終究不是，不是獨一無二的！

不知過了多久，驚風看見他，匆忙趕過來，“皇，您怎麼躺在了雪地？”

“朕沒事。”君輕寒再次睜開眼睛，醉意迷離漸淡。

“皇，時辰不早了，大家都在九華殿等著您呢。”驚風扶他。

“朕這過去。”

“對了皇，剛剛禮部尚書說為您準備了一個驚喜。”

君輕寒聞言，雙眸陡然瞇起一抹狠戾，“原來，是他！”

法醫寵，撲倒傲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