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質問,有一些咄咄的火氣。
沈大夫人見慶帝沉著臉不快的模樣,替蘇梁淺了把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正要跪下替蘇梁淺求,就見蘇梁淺直著腰背,和慶帝對視著開口道:“據臣的瞭解,當年我母親嫁給我父親了蘇夫人後,蕭燕還是個外室,後來因為生下長子,被我母親知曉,才抬進門做了個小妾。小妾毒害正房夫人,戕害正室夫人的孩子,如此重罪,都不能判極刑,豈不寒了正室夫人和嫡出子嗣的心?同時也會助長寵妾滅妻的邪風。”
正室夫人,嫡出子嗣,又不僅僅是正室和嫡出,他們後,是有孃家做靠山的,他們若聯合起來,那是慶帝都不能抗衡的力量。
其實,蕭燕犯的罪,不是什麼大罪,不過是毒害了個人而已,但是犯了一群人最最不能到的底線。
要說慶帝最最惜什麼,不是人,也不是自己的皇子,而是權勢和名聲。
他一旦放過蕭燕,那對他的名聲,必定有損,甚至就像他說的,背上昏君的罵名,慶帝怎麼會願意呢?
應該說,為一國之君,沒有誰,不想被贊明君,反被罵昏君的。
沈大夫人就那樣靠著椅子站著,跪著幫蘇梁淺說話不是,坐也坐不回去。
蘇梁淺難道看不出來慶帝在氣頭上嗎?沈大夫人相信蘇梁淺,但還是忍不住替了把汗。
“七皇子就算因為側妃的事記恨皇上,也不能提這樣不合理的要求,這不是?”
蘇梁淺也學著慶帝,話故意隻說一半,點到為止,就在慶帝順著的話去猜疑猜想的時候,蘇梁淺似替慶帝鳴不平道:“真不知道七皇子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好。”
蘇梁淺狀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在慶帝的心裡掀起驚天巨浪。
慶帝盯著蘇梁淺,彷彿醍醐灌頂一般,眼睛都是發亮的。
“你再說一遍。”
蘇梁淺看著盯著張口的慶帝,故作疑,“說什麼?”
“你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蘇梁淺認真回想了下,解釋道:“皇上,我對七皇子沒那麼大的敵意,也不是故意挑撥您們父子的關係,我就是一時口快,就事論事。”
慶帝現在不怕蘇梁淺對夜傅銘有敵意,他就擔心蘇梁淺對夜傅銘沒敵意了。
“朕沒有怪你的意思,讓你說就說!”
蘇梁淺心頭一片敞亮,哦了聲,重復著之前的話道:“臣剛剛說不知道七皇子為什麼要替我家夫人求,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好。皇上,臣覺得很奇怪,七皇子若不是那種真正的良善之人,他沒理由冒著被皇上厭棄的風險,特意進宮替夫人求啊,皇上就是太重了,像七皇子這種人,就不該讓他進宮!”
慶帝覺得自己一切都明白了。
夜傅銘拿蕭燕開刀,並不僅僅是敲山震虎,而是為了威脅他讓他做出錯誤的決定,被罵是昏君,壞他的聖明。
其實,慶帝這真的是想多了,這隻是蘇梁淺的故意導,但是這卻不在夜傅銘的計劃裡麵,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慶帝和蕭鎮海恐懼,如他所願。
慶帝看了看太後,又看向蘇梁淺,他心知們已經有所察,解釋道:“那晚的事,朕思來想去,沒有那麼簡單,雖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老七,但他很有可能真的是冤枉的。”
慶帝思來想去,隻有愧疚,是他最好的解釋和掩飾。
“朕當時在氣頭上,也是為了安蕭家,還是將聲名敗壞的蘇傾楣嫁給了老七,後來蘇傾楣懷了孕,朕朕出於種種的顧慮,讓將這個孩子留下了,是人都有脾,老七就是佛,對朕還是生出了不滿,朕冷靜下來,心裡也覺得對不起他,想要彌補,但傷害已經造,朕哎,母後,是朕無能,連兒子都教養不好,還有皇後,為嫡母,實在是朕失至極。”
慶帝嘆息著,言語間充滿了懊悔,儼然就是個知錯就改的好父親。
蘇梁淺聽著卻覺得想笑,慶帝這哪裡是後悔自己對夜傅銘做的那些事太過,他是覺得自己懲罰太輕,沒要他的命,對皇後的責怪,不正是如此嗎?
他應該不止一遍的想,當年,要不是皇後為了太子,讓夜傅銘為名副其實的七皇子,現在什麼事都不會有。
蘇梁淺料想的還真是一點沒錯,慶帝確實是這樣想的,再加上他現在對夜傅銘無能為力,心裡對皇後的惱火更深。
但皇後最近沒犯什麼大錯,再加上昭檬公主的婚事在即,也不能,他就更上火了。
為帝王,不能為所為,還要如此忍氣吞聲。
蘇梁淺對實瞭若指掌,對慶帝說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對事一無所知的太後和沈大夫人,也並不相信慶帝的這番說詞,總覺得這其中是有什麼。
不過,這兩人都是聰明人,誰也沒有破慶帝的謊言。
太後附和著慶帝的話道:“皇上仁慈,想要補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在這樣的大事上犯糊塗。”
慶帝道是,一副知道自己錯了,虛心接的模樣和架勢。
“母後教訓的對,而是朕剛剛已經答應了,會對蘇蕭氏網開一麵。”
事實是,皇上沒答應夜傅銘任何事,但是如果夜傅銘在外麵和太後還有蘇梁淺說了那樣的話,慶帝擔心如果自己不暗著他的意思去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但是蘇梁淺的分析,也不無道理,慶帝覺得,在這件事上,自己絕對不能妥協。
“樂安,你主意最多,你給朕說說。”
慶帝覺得,蘇梁淺說的每句話都在點子上,將希寄托在上。
“皇上,臣這次進宮,就是為了給已經故去多年的母親討個公道,讓能夠瞑目,如果您讓我說的話,我肯定是建議您一定不能放過夫人,並且要重罰。”
慶帝沒有反對的話,並且讓起。
“隻要你說的有理有據,讓朕在七皇子那也能給個代。”
太後聞言,忍不住看了慶帝一眼,覺得這不像是會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當然,慶帝這話也確實沒經過大腦,他現在整個人的思緒也是混的,他需要製衡,能製得住夜傅銘,不讓他得寸進尺,同時呢,又能保護好自己權益,維護權威的法子。
“按照北齊的律令,夫人犯的事,家人尤其是子,是要連坐的,皇上可以赦免其他人,隻治夫人一個人的罪,這樣,不管是七皇子,還是侯爺,若是還對皇上心生怨怪,那就是不知恩。”
蘇梁淺退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沈大夫人見離了危險安全了,狠狠的鬆了口氣,也坐下。
“繼續說。”
蘇梁淺雙手疊,放在膝上,繼續道:“至於對七皇子的補償,皇上可以有補償的心思,但是不能被他知道了,是人都容易得寸進尺,雖然七皇子現在並不是那種人,但是皇上不能不防,更不能助長他這樣的心態,所以可以適當的滿足他的要求,但主權要在自己手上,不能全滿足。”
總結起來,就是溫水煮青蛙,一點點,一點點,把他弄死。
慶帝再次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得寸進尺?夜傅銘不是那種人,現在慶帝眼裡,夜傅銘簡直是這天底下最最貪得無厭的人。
他想要權勢,他給就是,但不是全給,而是一點點的給,夜傅銘嘗到了甜頭,自然不會傻的將那些東西公佈出去,畢竟那樣做的話,他就一無所有了。
最近是事剛發生沒多久,他正是最寂靜戒備的時候,長久以往,他肯定會有所鬆懈,隻要他放鬆,他就能想辦法不留痕跡的將他除了。
慶帝覺得,這真是個極好的主意。
“說的對,朕要賞你!”
胡公公滿心的忐忑不安,從外麵回來,就見慶帝龍大悅,臉上久違的笑容,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慶帝也看到了胡公公,將他召了進來,“好,朕就如你所願,胡公公,傳旨下去,蘇蕭氏腰”
胡公公見慶帝似乎是要說腰斬,嚇了一跳,慶帝稍頓了片刻,改口道:“賜蘇蕭氏毒酒和三尺白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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