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席槐死後，顧青就站在這堆碎塊麵前，久久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後傳來一道聲音，將顧青從愣神當中拉回來。

回首去，卻見陸文忠所穿的飛魚服已經完全破的不樣子，像是布條一般掛在上。

滿上下全是黑的深沉的墨，像是從墨中撈出來一樣。

唯有一把雪亮的繡春刀，在月下，閃爍著妖異的澤。

“你們怎麼樣？”

顧青開口說道。

雖然先前被劍氣侵，五臟六腑翻滾，使得重傷，可之後刀竅全開，刀經運轉周天，逐漸的將這劍氣給出，到得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我冇事！”

陸文忠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多謝大人掛懷，我還死不了！”

牆角，一直在地上嘔的郭心遠，此時強撐著站起來，艱難的說道。

聽到這道聲音，原本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若不是郭心遠在最關鍵時刻替他擋了一劍，恐怕今天就要代在這裡了。

他最不希見到的，就是郭心遠死去！

所幸……

三人站在一塊，相互對視了一眼，看著對方上滿的鮮，竟然一起裂開，笑了起來。

笑的很大聲！

笑的很放肆！

笑過之後，顧青‘撕拉’一聲，將飛魚服撕開一道布條，親自給郭心遠中劍的地方包紮起來，然後說道：“文忠，你帶心遠去醫館！”

“是！”

陸文忠點頭應答。

但隨即反應過來，詢問道：“大人你不去嗎？”

“我？”

他笑了笑，看著百戶所的方向，隨後收斂了笑容，緩緩道：“我還要把這副殘局收拾一下！”

……

陸文忠攙扶著郭心遠去醫館，而顧青則是在原地等待了片刻，隨後便朝著百戶所的方向而去。

他的刀並未鞘，因為還未到鞘之時！

持刀斜指地麵，刀尖上，仍舊有跡滴落。

每走一步，都有一滴跡滴落在地麵上，彷彿墨一般，渲染開來，而後化作暗紅。

彷彿一朵朵猩紅的梅花——

妖異，詭！

……

百戶所外，二長老率領著十數位煞門的流高手潛藏在旁邊一房頂上。

一邊觀察著百戶所的靜，一邊等待著席槐的訊息。

為一名殺手，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足夠的耐心。

這一點，二長老有！

煞門的所有門人弟子也都有！

但不知為何，潛藏在房頂的二長老，今日卻一直心有不安。

自從門主席槐獨自出去之後，他就心中忐忑，眼皮一直再跳，彷彿有什麼災禍要來臨一般。

“邦！邦！邦！”

遠街巷，打更人敲鑼之聲約傳來。

“二長老，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

旁邊，一名煞門的護法悄聲說道。

二長老麵上不聲，但心卻十分焦躁。

門主一更末尾時分與他們分開，現在三更天，若是暗殺功的話，無論如何都應該回來了！

可現在，還是冇有任何靜，也冇有任何訊息。

“門主會不會……”

他心中忽然湧現出一個念頭，但瞬間搖了搖頭。

不會的！

門主已是二流頂峰，即將踏足一流，又怎麼可能栽在區區一介小小的錦衛百戶上？

絕對不可能！

肯定是有什麼事耽擱的！

說不定大長老現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他這樣想著，正準備說話，讓手下都稍安勿躁。

可此時忽的一陣清風吹來，明明該是令人心神舒曠，但二長老卻忽然打了一個寒。

“你們在等我嗎？”

一道聲音，陡然自近響起。

二長老包括所有煞門弟子，瞬間悚然一驚，下意識的循聲去。

轉頭一看，便見一道影立於房頂另一側的飛簷上。

月之下，使得所有人都看清來人的相貌與穿著。

著一聲飛魚服，已經破爛。

提一柄繡春刀，跡浸染。

看起來狼狽不堪！

可在場所有人，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二長老的臉上更是在剎那之間變得慘白如雪。

顧青！

來人竟然是顧青！

那麼門主——

似是猜到了二長老心中所想，顧青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席槐已經死了！”

末了，他揚起手中的繡春刀，加了一句：“我殺的！”

“用的就是這柄刀……繡春刀！”

聽著這話，二長老心的猜測真，臉更加難看。

他指著顧青，哆嗦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發覺在劇烈抖，牙齒戰戰兢兢，一句話竟然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罷了！”

見著二長老如此模樣，顧青道：“看你也說不出什麼了，本想讓你留一個言的，既如此……”

“那就去死吧！”

一言既出，顧青抬手一揚繡春刀，無邊刀氣驟然浮現。

這一刀揮出，半邊天都驟然明亮，刀氣焚滅空氣，恍若連夜幕都被驚豔，一剎那失神忘了散佈夜。

二長老和一眾煞門人，隻覺麵前出現一片海，巨浪翻湧，瞬間將他們全部吞噬！

在這一剎那，二長老下意識的想要出招格擋，可思維剛起，手腕還未抬起，便驟然落下。

“你……”

他雙目圓瞪，想要說些什麼，可卻什麼話都冇說出口。

心中，隻有無窮的悔意湧上心頭！

他的生機已經斷絕，著源源不斷消逝的熱量，二長老滿心的疑和不解。

麵前的顧青，明明隻是三流境界。

可在他出招的剎那，二長老就已經發現，此人分明是刀意大凝聚刀竅！

天見可憐，二長老闖將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強悍的三流高手！

更冇有見過，僅僅三流便已經刀意大的高手！

此人天賦之高，舉世罕見！

“我們……到底在殺一個怎樣的存在啊！！！”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隨後，眼前一黑，倒地亡。

二長老，斃命！

其餘煞門流高手，也同一時間倒地，再無聲息。

看著麵前的，顧青沉默了片刻，隨後轉離去。

歸家！

這一次，他的繡春刀終於鞘！

緩步朝著家的方向而去，不消片刻，便已經看到了自家的小院。

依舊亮著燈火。

腳步稍快些，輕輕推開門扉，便看到小侍一伊坐在院子的正堂門口臺階上，手臂放在膝蓋上，撐著臉頰。

明明已經昏昏睡，卻強撐著睜眼。

隻是小腦袋卻一點一點的，煞是可。

見狀，顧青不出一抹溫和笑意。

似乎顧青推門的聲音吵醒了，一伊忽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抬眼一看，頓時就看到了顧青。

呆滯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神采。

“怎麼還冇睡啊？”

顧青快步上前，出手想要小侍的腦袋。

可手掌即將覆上去的時候，卻忽然一頓。

隨後回手掌在背後使勁了，覺得乾淨了，這才出來。

終於是覆到腦袋上，輕輕了。

小侍雙眼微瞇，著腦袋，似是。

“走吧，我們休息。”

顧青看著夜，道：“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