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戶所大堂。
顧青坐在椅子上,郭心遠、陸文忠、楚休、應含四人分列兩旁。
李賓站在他的對麵,鼻青臉腫。
麵容上還有殘留的跡未曾洗乾淨。
顧青端著茶碗,碗蓋颳著茶沫,慢聲細語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殺了煞門的三長老,千戶大人嘉獎,特意將我從青竹縣調任到應天府擔任百戶之職?”
明明隻是輕聲說話,卻有一威嚴自生。
李賓臉頰還作痛,角著,低聲道:“是的!千戶大人要您於本月上繳供奉時,帶著例銀一起出發,前往應天府!”
被打了一頓,李賓老老實實的回答。
再冇有一開始來時的倨傲。
著周圍這幾個人,眼中也是不自覺的流出畏懼。
本來自以為顧青搶了他的囊中之,所以就對其心生恨意。
在加上這一次顧青殺了煞門的三長老,立了大功,千戶獎賞調其去應天府任職百戶——他並不知道胡桓和顧青之間的幕,隻是覺得這是被千戶大人賞識,如何能不嫉妒?!
所以這才從應天府來的路上,就對應含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甚至到門口的時候,還想要狗仗人勢,給顧青來一個下馬威。
但誰想到……
這青竹縣百戶所的人,居然這麼大膽!
顧青且不提,連區區一個番子都敢悍然對他手!
甚至讓他吃了一個啞虧!
這簡直就是彌天大辱!
心中有著滿腔恨意,可李賓此刻卻毫都不敢表出來——生怕在被打一頓!
那種被人踩在腳下,聞著對方腳氣的,他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了!
顧青不知道李賓心中的想法。
他皺著眉頭,暗自沉。
郭心遠四人冇開口,李賓自然也是不敢再說話。
一時堂寂靜。
隻有顧青思索時,手指輕點椅子扶手,發出的‘咚咚’聲。
從他決定將侯群的首級送到千戶所時,顧青就知道,胡桓定然會對他心生警惕。
此次調任他到應天府,想來也是存著就近管轄的心思,讓自己做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線。
顧青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他毫不意外。
此刻沉,不過就是在想,等去了應天府之後,應該怎樣立足。
應天府不同於青竹縣,那裡乃是留都,裡麵設置著小朝廷,皇城、三司六部應有儘有。
除了皇帝不在留都皇城,其餘的與順天府京師冇什麼兩樣!
儘管這裡的三司六部的朝堂大員都是從順天府權利鬥爭中的失敗者,但畢竟各個勢力錯。
更重要的是,應天府有東、西二廠和南鎮司!
東、西二廠實力雄厚,錦衛在那,本就冇有話語權!
而說到南鎮司,就不得不說錦衛南、北鎮司的淵源!
大夏立朝太祖,立錦衛鎮司,分為南、北兩司。
其中‘南鎮司’負責本衛的法紀、軍糾。
‘北鎮司’傳理皇帝欽定的案件,擁有自己的監獄——詔獄!
可以自行逮捕、刑訊、決,不必經過三司。
可以說,南北鎮司各有權柄,其中北鎮司權柄極大,一直以來都將南鎮司著。
但自從百五十年前,時任陛下立東、西二廠,瓜分錦衛的權柄之後——實際上瓜分的就是北鎮司的權柄!
北鎮司從此就一蹶不振,逐漸勢弱。
南鎮司因為早早的投靠西廠,就逐漸抬頭,將北鎮司給了下去!
雖然現如今北鎮司也有不鎮使和千戶投靠東廠,但東廠終究還是對其懷有戒心!
畢竟,誰也不願意看到北鎮司再站起來,到時候又回到錦衛緹騎遍佈天下的局麵。
而好巧不巧的是,北鎮司鎮守順天府,南鎮司——鎮守應天府!
是的!
應天府,正是南鎮司的大本營!
而顧青所在的這個千戶,其實就是北鎮司當初權柄威天下時,專門設立在南鎮司門口,鎮南鎮司的!
可到了現在……
北鎮司如此勢弱,他們這個在應天府唯一的一個北鎮司衛所,也就了各方勢力,尤其是南鎮司當中的眼中釘!
如今千戶胡桓調任他去應天府,一旦赴任,就等於是踏了權利漩渦!
“不過……”
顧青手指忽然停止敲擊椅子扶手,臉上出了一抹笑容:“這不正是我所想的嗎?!”
他長而立,郭心遠四人目跟隨著顧青移。
“老是窩在一個小地方有什麼意思呢?”
“這個江湖很大,朝堂也很熱鬨……若不去看看,豈非可惜?”
“既如此——”
“便就把這應天府,當做我馬踏江湖、懸刀天下的第一步吧!”
一念至此,顧青看著李賓,朗聲說道:“李大人——”
“顧大人有何吩咐?”
李賓連忙迴應。
“回去告訴千戶大人,顧某不日便會親自押解例銀,前往應天府赴任!”
顧青淡聲說道。
說完,不等李賓回覆,便擺了擺手,讓其退下。
李賓原本還想要行禮,見狀頓時一愣,抬起的雙手也愣在那裡。
他臉上一陣晴不定,最終還是訕訕一笑,放下雙手,乾笑了一句:“是是是,下一定將顧大人您的話,給帶到千戶大人的麵前!”
“下告退,顧大人留步!”
說罷,李賓轉離去。
隻是……
在他轉的一瞬間,眼中卻流出一抹濃鬱到猶如實質的恨意!
在百戶所所有錦衛的嘲笑聲中,李賓牽回自己的馬,走出了百戶所的大門。
回頭了一眼。
“顧青……你等著,等老子回了千戶所定然要狠狠參你一本!”
“被人踩在腳下的這一幕,老子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要讓你,比我所承的,更屈辱一千倍!一萬倍!”
帶著滿腔恨意,李賓一甩馬鞭,飛奔而去。
……
堂。
顧青喊道:“郭心遠!”
郭心遠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說道:“屬下在!”
“召集百戶所所有兄弟,詢問一番,有誰願意跟我一起去應天府赴任!”